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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谭的黑暗已经深入到根部,仅凭一个人,或一群人,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蝙蝠侠再厉害,他个人的力量也是有限的,哪怕有亲友帮助,也是如此。

在跟韦恩先生交往的日子里,云小筝经常会听到他让自己、甚至让罗宾不要参与某些事件,坚持仅凭自己去阻止犯罪。

仿佛一道迷雾被风吹走,阳光照进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

云小筝突然就明白了蝙蝠侠拯救不了哥谭的原因——不只是蝙蝠侠,任何一个超级英雄都拯救不了哥谭,哪怕强大如超人也是一样。

武力固然能快速地解决短期的问题,但长久以来的黑暗压迫本质并没有改变。养过花的人都知道,一棵看似茂盛的植物开始凋零枯萎,腐坏的根部没有处理,只剪去那些败落的枝枝叶叶,永远是治标不治本的。

杰森复活归来后化身红头罩,暴力镇压帮派分子。与其说他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与父亲斗气,非要跟蝙蝠侠的“不杀原则”反着干,倒不如说,杰森暴躁的外表下,早已深思熟虑过。他看到了蝙蝠侠的方式不能拯救哥谭,于是尝试着使用了另外一种方式。这不是私怨,而是为哥谭求生。

或许韦恩先生也明白这一点,才会对自己二儿子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不知道哪种方法是对的,哪条道路才能使哥谭免于沉沦深渊。所以,大儿子迪克想要单飞,去布鲁德海文当警察兼职义警,他没有阻拦;二儿子杰森亡者归来游走于灰色地带,手段更加暴力,只要不当着他的面,他也全当不知道。

每个人都在寻求自己的道路,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这座城市。

无论哥谭在外人眼中是多么腐朽,多么无可救药,恨不得一颗原子弹直接将其夷为平地。

可在哥谭人的眼中,这是故乡,这是母亲。

她即使病得再重,也无可替代。

云小筝看着杰森的眼睛,就像隔着百年时空,看到了当初在黑暗中拼命寻求救国道路的先辈。离开,是光明大道,背井离乡;留下,是前路漫漫,荆棘遍布。

先人用鲜血与生命硬生生趟出来了一条道路,才有了后来人的和平与宁静。

才有了像她这样,夜晚出门跑步最担心的是遇到烧烤摊和甜品店清仓,早上最艰难的是起床。会担心午饭的外卖加了多少黑科技,而不是肚子空空荡荡,恐惧着生命会随时终结在什么地方。

“杰森。”云小筝听到自己说,“这几句歌词不够,你需要看书,看很多书。”

在这个小镇,想要买到英文版的红色书籍并不容易。云小筝索性买了一个打印机,从自己的电脑上一本本下载原版的打印出来,自己装订,然后让杰森阅读。杰森学过简单的华语,但仅限日常生活用语,面对里面的一些专有名词一头雾水。云小筝就跟着阅读,随时进行讲解。有时两人抱着一本书,对着电脑查阅资料,一查就是一下午。

云小筝发现,少年杰森的眼睛开始越来越亮。

以前的杰森,由于出身犯罪巷,经历了许久的混混生涯,少年老成,抽烟喝酒,骂人打架,眼神里尽是活下去的执念与同归于尽的狠厉。尽管后来被布鲁斯·韦恩收养,有了当罗宾的过渡,经历上的印记也会时有显现。

而现在,杰森内心深处那个真正的充满希望的少年,似乎被唤醒了。他充满朝气,有无限可能。未来的某一天,他将会化为一颗星火,点燃还处于黑暗中的哥谭。

看着少年杰森如饥似渴地读着那些书,云小筝知道,或许这次,他们真正找到了那条拯救哥谭的正确道路。

到了自己快离开的时候了。

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攒了很久顾客点数的云小筝在某一天,把读书读得走火入魔的小杰森从书房拉出来,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什么呀,我不想去,我还要看书呢。”

少年杰森不情不愿。

“必须去,你不会失望的。”

云小筝用系统商店的道具给两人做了伪装,然后握住了门把手,片刻过后,用力推开。

这里是,哥谭。

阿卡姆精神病院。

杰森脸色变了:“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让你跟过去做个了结。”云小筝面不改色。上次来这里还是红头罩装扮的杰森领着她,第二次来这里,她有了经验,轻车熟路。

随手抛下一个隔绝空间的道具,云小筝轻轻推着杰森往前走。前方的特殊病房里,关押着哥谭最疯狂的罪犯——小丑。

“啊哈哈哈哈,看看这是谁来了?逃走的小鸟,竟然主动飞回来看望小丑叔叔了,小丑叔叔真是太感动了。呜呜呜。”

早就注意到门口动静的小丑,睁圆了他那一双在化工池水里泡出的幽绿眼睛,惨白的脸上裂开了一张血盆大口,装模作样地抹着眼泪。

杰森没有说话,站在他身后的云小筝却清楚地感受到了少年宛如火山爆发前的愤怒。

云小筝伸出手,轻柔而坚定地把杰森死死攥住的拳头一点点掰开,再握住。

“不气不气,咱们今天来就是收拾他的,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啊哈,竟然还有一只小鸟,你也是来看小丑叔叔的吗?”

“对呀,小丑叔叔,早上好呀。”云小筝一点也不生气,脸上还带着她那被达米安称作“单蠢”的笑容。

面对这个完全不害怕,还向他问好的女孩,小丑也来了兴致。“真是有礼貌的可爱小鸟呢,小丑叔叔真喜欢你。真想让你脸上的笑容更大一些,永远都保持着这么开心的笑。”

杰森浑身一抖,气得就要动手。他当然知道小丑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亲眼看到过小丑嫌弃他抓来的普通人笑得太丑,用刀将对方的嘴角割开,一直划到耳根上的样子。

云小筝拦住了杰森,看着少年因愤怒而气红了的眼睛,依旧是软软甜甜的笑,手上却塞给了杰森一根冰凉的金属物。

东西入手,杰森沉默。

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一根撬棍。

曾经在废旧仓库里,就是这个东西,伴随着小丑疯狂的笑声,一寸寸打碎了他全身的骨头。

杰森抬起头,看向女孩的笑脸。

“别傻乎乎地直接用手啊小杰森,他皮糙肉厚的,小心打得你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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