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9日。
纽约,地下研究基地。
散发着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气味的病房里,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沉睡的金发青年睫毛颤动了下却没有睁开,冷冰冰的病房里,所有的东西都一片雪白。
降谷零躺在白色的床上格外显眼。
意识空间里,他迟疑地看着面前的提示。
[第四次抽卡蓄力结束]
[请宿主抽卡——]
想到组织对代行者的期待,他冷笑一声,坚定地戳了下抽卡按钮。
刺目的白光在眼前照亮,淡淡的红光缠绕在其中,一个随性自在却饱含痛苦的声音响起。
[提问,你被情感洗脑了吗?]
[我想像鸟一样,脱离重力,翱翔于天空,完全自由。]
[是什么在束缚我们,啊,原来是我们的头盖骨啊。]
[我听到了自由的颂歌!!]
[自由,自由!]
光芒凝汇聚成一张卡片,上面是一位有着异色瞳,白色卷毛麻花辫的青年,他戴着礼帽,穿着魔术师服,手中拿着一张扑克牌。
看来是位魔术师先生。
降谷零心底稍稍松了口气,只是目光依旧凝视在卡牌上的男人身上。
明明很帅气的模样,却总给降谷零一种疯批混邪之感。
应该是错觉吧,想想现实里黑羽那一家子魔术师,除了爱耍帅外,貌似没别的不良嗜好。
而且,前三次他都抽了立场混沌的人设,第四次总得给他一个正直善良的吧?
人应该,不至于那么倒霉的吧。
自欺欺人的安慰了下后,降谷零安心了许多。
他的手穿透白光,按在卡牌上。
卡牌迅速化为流光飞进他的身体里。
降谷零眨眨眼,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卡牌的人设覆盖在他身体,只是让他拥有了那样的性格而已,他还是他,这才是他没有将系统视为洪水猛兽的原因。
哪怕某些黑泥精的性格污染太大。
该醒过来了啊。
他喃喃道。
是时候给组织一个难忘的教训了,不然他们一直在得寸进尺。
外界,一直沉睡的青年,那双紧闭的紫灰色眼眸终于睁开了。
实验室里这会儿没有别人,他紧绷的心神松了松。这才有心思细细感受了下自身,比上次好的一点是他没有觉得乏力和疲惫,身体里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这是什么实验?
看上去和昔拉的人造兵器有些相似。
否则他昏睡这么多天,还经历了无数次实验,不可能没有半点虚弱感。
他握了握拳,能明显察觉到自身的力量。
他将手置于眼前,干净、光滑,没有丁点茧子,像是没有半点武力的文职人员。
降谷零捂住胸口拧眉,那种无时无刻都被束缚的感觉让他胸口憋闷,一股郁气哽在喉咙,仿佛连呼吸都被堵住。
是微型自爆芯片。
他坐起身,神色带着浅浅的忧郁。伸手在后脑的位置摸了摸,确定了位置后,目光移到床边小推车上的医疗箱里,第一时间拿起里面的手术刀。
下一秒,细长的小刀狠狠扎进头颅里轻轻一挑,将里面微小的芯片连皮带血的扯了出来,动作又极为粗暴。
‘哐当。’
芯片砸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紧接着,他握着手术刀的手猛地扬起,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扎进心脏旁边,再次一挑,将微型炸弹拽出来扔出了窗外。
骤然间,楼下传来‘轰隆’一声大响,浓烈的硝烟味传来,病房的墙也裂开一条大缝。
天花板上的碎片夹杂着尘土飒飒掉落,降谷零起身躲避了下,身上的病号服被血水浸湿,后脑勺的血迹涓涓洒在身上。
他无视后脑勺和胸口的洞,疯狂大笑了起来。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所有束缚他的东西都不应该存在。
他要大声呐喊。
自由,自由!
他要撕碎眼前的牢笼。
叛神!叛神!
天地是囚笼,就打碎祂。
命运是阻碍,就掀翻祂。
谁都不能阻拦他,谁都不能束缚他。
他要击穿一切!
他扯过衣架上的白大褂穿在身上,一拳将开了小半的窗户砸碎,直接跳了下去。
迎着轻柔地微风,感受着温暖的霞光,嗅着草木花香,他恍惚有种错觉,仿佛动动手臂就能飞起来。
但他在坠落。
只是坠落,没有飞起来。
在空中,他努力伸出手去触碰天空,却在重力的牵引下距离天空越来越远。
他的眼神落在从眼前飞过的鸟儿,满是羡慕和渴望,他喃喃自语:“人啊,为什么不能像飞鸟一样,自由翱翔在天际。”
疯狂的笑意消失,他眼底带着浓烈的悲痛,又仿佛对神明诘问:“到底是什么困住了我,让我得不到自由。”
明明——
我听到了白鸽在空中振翅的潇洒。
我听到了落叶被风卷起嬉戏的闹腾。
我听到了雨滴在半空中追逐打闹的肆意。
我听到了泉水叮当跳过鹅卵石流入大海的急切。
——那是自由的颂歌!
“彻哥!”
有孩童尖利的嗓音刺穿空间传入耳中。
失血过多让他的意识有些不太清醒,他模模糊糊地想,这孩子好大的嗓门,耳朵要聋了!
‘轰!’
他在坠落中砸在了楼下停的汽车上。
降谷零偏头吐了口血,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剧烈的痛楚让他的每一次喘息都变得细微绵长。
仿佛下一次便会断掉。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冲过来的女孩儿颤抖着手轻轻推倒。
他安详地躺倒,血液从身体各处渗出,头上和胸口的血洞更是血流不止。
“彻哥,彻哥你别动。”宫野志保颤声喊着,眼泪挂在脸上,神色焦急又恐惧,“你千万别动,我要先确定你伤在哪里。”
兄长,拜托了,一定要坚持下去。
我不能失去你。
求你……
活下来!
她在降谷零身上小心地按压着,速度极快的确定了他受伤的位置。
“拿止血纱布过来,还有担架,快点!”
宫野志保强行冷静下来,朝不远处慌乱逃跑的保镖们命令。
“是志保啊。”金发青年安静躺在汽车车顶,金色的发丝被血染成一片暗色,脸庞浸湿在血泊中,神色疲惫倦怠,如同沾湿了翅膀的倦鸟,无力挣扎着沉进海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