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苏府门前车马喧嚣。
“快看!嘉妃娘娘回府省亲了!”
街坊邻居挤在巷口,望着那队华丽仪仗——八名锦衣太监开道,十六名宫女执香炉、掌扇随行,朱轮华盖的马车四角悬着金铃,叮当作响。
车帘掀起,一只缀满珍珠的绣鞋缓缓踏出。
嘉妃一袭正紫色蹙金绣凤朝服,金步摇上的东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父亲、母亲。”她在车辕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跪迎的苏家人,“不给本宫行礼吗?”
苏爵爷脸色一僵,拉着妻女跪下:“臣(臣妇\/臣女)参见嘉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嘉妃抚了抚鬓边金步摇,半晌才道:“起来吧。”
——她连眼风都没扫向苏云芙。
苏云芙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裙摆,心中暗骂:冒牌货,得意什么!
人群中,盛熙棠压低斗笠:“王大娘,认出来了吗?”
王大娘死死攥着衣角:“是……就是江南的苏夫人!”
二人迅速隐入人群,牢记盛景珩说的不能被苏家人发现,以免杀人灭口。
苏府中。
嘉妃摆着了宫里娘娘的谱,坐在了正厅的上座,慢条斯理地拨弄茶盖。
苏爵爷和苏夫人脸上挤着笑容,刚要坐下。
嘉妃冷笑:“父亲母亲应该知道,本宫是主子,你们是奴才,主子没让奴才坐,奴才当坐吗?”
苏云芙气愤道:“大姐,你可别太过分了!”
苏夫人拉她,“别说了!娘娘说的对,这么多宫人看着呢,咱们不能让人说不懂规矩。”
三人站着,嘉妃坐着慢悠悠的喝茶,“呸,这是什么树叶子,也叫茶?”
苏爵爷讽刺道:“如今府里经济紧张,可不比宫里,自然茶叶也就这样。”
苏夫人抹眼泪哭道:“也不知道钰儿如今在哪儿受苦,他最喜欢大姐姐,若是在,咱们就能一家团聚了。”
如果是从前,嘉妃肯定会感动,她确实喜欢苏钰胜过苏云芙,可此时却对苏夫人的话感到恶心。
“母亲不必伤心,各人有各人命。”
“父亲母亲这是要坐?”她突然冷笑,“本宫没让奴才坐,奴才也敢坐?”
苏云芙趁机凑近:“大姐,元明的官职……”
嘉妃一把揪住她衣领,红唇勾起毒蛇般的笑:“急什么?姨母最疼本宫……自然会办。”
苏云芙引以为真,喜笑颜开。
午膳时。
“都坐下用膳吧。”嘉妃突然和颜悦色,取出一个描金食盒,“云芙要出嫁,这燕窝饼赏你。”
食盒中仅一枚点心,苏云芙毫无防备地咬下。
“啊——!”
鲜血突然从她口中喷出!
“芙儿!”苏夫人尖叫着接住瘫软的女儿,“你怎么了?!”
苏云芙死死瞪着嘉妃,指尖颤抖:“你……你给我下毒……”
嘉妃放声大笑:“是又如何?你咎由自取!这是鹤顶红,现在感觉怎么样?哈哈哈!”
又一口鲜血涌出,苏云芙瞪着眼睛断了气。
“芙儿!我的芙儿啊!”苏夫人崩溃地摇晃女儿尸体,突然扑向嘉妃,“我掐死你这野种!你这条毒蛇!”
嘉妃不躲不闪,冷笑道:“本宫若死了,你们拿什么和太后换荣华富贵?”
苏爵爷猛地拉开妻子,一巴掌扇过去:“糊涂!对外就说芙儿误食耗子药!”
苏夫人瘫坐在地,抱着女儿渐渐冰冷的身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嘉妃抚平衣袖褶皱,昂首走向门外。
阳光照在她华美的朝服上,也照在身后那滩暗红的血泊中。
没有什么能再威胁她获得太后的疼爱。
她了解苏家这对唯利是图的夫妻,不会把她冒牌货的事说出去,因为他们不敢,太后若知道亲女儿被他们丢了,断然饶不了他们。
“父亲母亲放心。”她回头嫣然一笑,“女儿会为你们……养老送终。”
“报应啊!报应!”苏爵爷朝天哀叹。
苏夫人抱着苏云芙声声哭泣。
“芙儿,芙儿,你的嫁衣都做好了啊,怎么就这么没了……造孽啊……”
这夜,盛府,关上房门。
盛景珩道:“王大娘,五日后就是初一,太后娘娘会去白云观礼佛,那日你可以去告诉她当年的真相,不过你可有信物?”
王大娘点点头,“有的,当年鸾儿小姐身上戴着一块玉佩,刻着她的名字。”
阮娘道:“夫君放心,到时候,我带着王大娘去白云观拜见太后。”
盛景珩点点头,“一定要小心。”
翌日清早,养心殿里。
盛熙颜这几日染了风寒,有些咳嗽。
玄翎上早朝前,抱在怀里,给喂好汤药,薄唇放在她额头试了试,已经退烧。
“颜颜,睡会儿吧,我下了早朝回来陪你。”
“好。”盛熙颜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乖乖躺下,沉沉睡去。
一个时辰后,西暖阁里,三个奶娘抱着予宸,予琰和乐昭哄。
太后搭着掌事嬷嬷的手走进来,三人连忙抱着孩子迎上去,“奴婢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挨个看三个孩子,唇角上扬,越看越喜欢。
最后停留在予宸这里,亲自抱过他。
“皇后染了风寒,没法照顾孩子,哀家先把予宸抱走照料。”
几个宫人一听,差点吓死,急忙跪地,“太后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有令,任何人不得带着三位殿下离开西暖阁。”
太后威严道:“哀家要走,谁敢拉着?”
这…确实没人敢拦着。
眼看着太后抱予宸上了凤辇离开。
奶娘和宫人跺脚道,“不成啊,得赶紧去告诉皇后娘娘!”
养心殿后殿,盛熙颜不知睡到什么时候,听到耳边有人说话。
梅香道:“怎么办?娘娘喝了汤药睡得正熟。”
花夏了解盛熙颜:“得告诉娘娘,不然她醒来非急坏了。”
明月道:“可娘娘昨夜发烧呢,身子这么弱……”
花夏跪在龙榻前,轻摇盛熙颜,“娘娘?娘娘,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