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兆依给他“上课”,“韩式炸鸡是韩国风味的炸鸡,肯德基是美国风味的炸鸡。”
说了等于没说,江桓笑了。
俞兆依觉得自己的“上课水准”受到了质疑,来劲了,爬到人身上去跟他纠缠。
江桓那点刚被一个电话熄灭了的念头重又复燃,大掌按着俞兆依的后背愈发觉得炙热。
可偏偏身上的人却没一点觉悟,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外卖还有半小时到。”
言下之意,半小时里,你能完吗?
江桓当然不会受人质挟,也不肯在这关头被这轻飘飘一句话给按捺住内心最迫切的渴望。
下一秒,俞兆依就惊呼一身,江桓托着她站了起来。
一步一步往楼上走。
俞兆依不敢相信他来真的,又羞又急的一声,“干嘛?!”
“给你验证一下,半小时能不能完。”
俞兆依这下是欲哭无泪了,“江桓你冷静一下,这个我们吃完中饭再说,等会儿外卖到了还得出小区去拿呢,万一被人拿了怎么办。”
“你地址填的是小区里面,门牌号很准。”
江桓的脚步稳健不停,刚才他都看了。别说现在管控全面放开,外卖能送进小区了,就是说还送到门口,那就任他放在小区门口的外卖架上,被人拿了都没事。
再点不就完了。
*
俞兆依总是教育班里的小孩儿,做事必须要有计划、有规划,但她万万没想到,最需要教育的是她身边这位从小到大都堪称完美人型的江桓。
毫无计划、毫无目的地放纵,不知餍足、不知疲惫。
她点的外卖在冷风中足足吹了四个小时,等被他从门口拎进来的时候,汤和油毫无疑问已经分层了。
什么韩式炸鸡还是美式炸鸡,都冷冰冰的没法吃。
俞兆依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手往外卖袋上一摸,就刺溜一下重新缩了回来,看江桓一眼,意思是:你看着办吧。
江桓想重新买一份,但这么多外卖又怎么处理呢。
于是还了俞兆依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拎着外卖又下楼。
俞兆依怕他扔了,等他关上门的时候忍不住喊了声,“别扔了。”
按她的消费水平,确实还没到转手就扔掉两百多外卖的地步。
江桓下楼后,俞兆依又觉得倦怠,但也睡不着,套了件衣服,身体往上靠了靠。
她的房间装了投影,但很久很久没有用过了,俞兆依往床头柜上摸到遥控器,开了投影。
放了部年代剧,十年前的片子。
她看了半集的时候,江桓端着两个盘子上来了。
里面就是她点的外卖,这回是热的。
“吃吧。”
江桓给她桌子上支了个小桌,把盘子放上去。
俞兆依一闻到香气,立刻感受到自己已经饿得几乎是前胸贴后背了,拿了个小鸡腿吃,咬了一口就皱眉,“这是刚才那冷的外卖?”
“嗯。”江桓进了被窝,跟她一起吃。
“真的?”
这味道,跟以前她自己二次热外卖的时候一点儿不一样,反复品尝怎么都唱不出来是他加热过的。
江桓的表情上略微有点得瑟了,“我还是很有天分的。”
紧接着他又说道,“各方面。”
“……”
他们一边看剧一边吃热过的外卖,总觉得这时候应该下雨。
俞爸俞妈这天回家的比平常晚了半小时,还提了一代大闸蟹,个个都是肥美的雌蟹。
原来今天俞爸俞妈也遇到了好事儿,俞爸俞妈两位在厂里做了大半辈子的老技术工兼干部,被提名区里的十佳劳动者。
厂里总共就两个名额,都被这两口子给摘了去。
却没人置喙,两人从年轻起就待在这厂里,什么大风大浪啊什么改革啊都给遇上了,厂长都换了好几任,他俩仍然风雨不动地在这厂子里,初心不变。
除了他们还能给谁?
倒是有人说,他们两口子都给了会不会不算均匀,别人眼里会不会觉得有隐秘。
但厂长发话了,谁心里觉得不公平,有疑问的,直接找他来谈话。
这下谁还敢说什么。
这天简直是喜事临门。
俞兆依笑眯眯地,吃不下晚饭了就在厨房里倒腾面粉和奶油,说是要给他们一家四口人做个蛋糕出来庆祝庆祝。
俞兆依做蛋糕是拿手的,她自己的生日是在正月里,正月里是最闲的时候,他们家亲戚少,也不用每天都做客拜年,于是她大学的时候包括去年上班的过年期间,生日蛋糕都是自己做的。
江桓跟俞爸的小酒还没喝到头呢,俞兆依的蛋糕坯就已经做出来了,开始打发奶油抹上去。
江桓着从午后开始心情就美滋滋的,余光瞄到厨房的身影,围裙的身后打了个蝴蝶结,松松垮垮的,他心想,是不是马上就要自己掉下来了。
俞爸俞妈微微醉了,笑着让江桓多吃菜,江桓也微微醉了,眼睛执着地盯着俞兆依围裙的蝴蝶结,盼着它掉。
但它却始终不掉。
俞兆依照着手机上的蛋糕图案抹奶油,越看越喜欢,甚至觉得自己的手艺可以开一家甜品店了。
肩上忽然一重,转头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她皱眉,“喝了这门多?”
脸上被啄,江桓的手扳着她的肩膀,让她正面对自己,俞兆依都没来得及放开手里的裱花袋,手上难免有些奶油,怕沾到江桓的身上,于是两手微微抬起来,“干嘛呀。”
她总是娇娇怯怯、软软乎乎地说一句“干嘛呀”,江桓越想越觉得痒,哪里都痒,从心里到身体。
他挑开了俞兆依围裙后面的蝴蝶结。
他看的心都燥,既然它自己不开,就只好他亲手解开。
男人的脸上有一丝的红,俞兆依往厨房外瞧瞧,俞爸俞妈还在饭桌上,她压低声音,“你疯啦?”
俞兆依觉得如果有必要,她不介意拿自己沾了些奶油的手去拍醒江桓那张泛着醉意的脸。
但下一刻江桓就心情颇为愉快地挺直了身体,他站起来的时候要比俞兆依高近乎一个头,她抬头不解,反转这么大的吗?
对着她一笑,江桓步履稳健地出了厨房。
一切都像在做梦似的,他走进厨房,就是为了弄她的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