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巴黎（2）
血腥与屠杀交织而成的惨烈场景，犹如一幅描绘人间炼狱的画卷，令人观之顿感胃中翻江倒海，几近作呕。
英勇无畏的骑士们，他们那曾经伟岸的身躯，在如蝗虫般密集的箭雨和威力惊人的加农炮弹的双重肆虐下，被无情地撕成了碎片。他们向着死亡发起冲锋时所发出的怒吼，那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咆哮，如同滚滚惊雷般在天空中回荡不息。他们的眼中燃烧着勇气之火，心中充盈着牺牲精神，在历史长河中的任何一个时代，这般壮举无疑都能为他们自己和家族带来无上的荣耀。然而，莱昂内尔目睹此景，心中却只涌起无尽的悲哀。
他们究竟为何而战？从表面看，自然是为了他们的祖国。若再往深处探寻，或许是为了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上帝。只是，这一切的代价如此惨重，真的值得吗？
莱昂内尔并非那种会因他人秉持的信仰而嗤之以鼻的人。他心中更多的是深深的质疑：他们所信奉的上帝，真的希望看到眼前这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状吗？
莱昂内尔缓缓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并非是他们发自内心地认为上帝期望如此……而是他们被自己最为信赖之人所操纵，进而盲目地相信了这一切……”
在此之前，莱昂内尔一直难以对贞德心生责备之意。尽管贞德的所作所为曾险些让他命丧黄泉，但他天性宽容善良。在他看来，既然自己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此处，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不是吗？所以，他一直觉得两人之间的友谊仍有修复的可能，就像破碎的镜子或许还有重圆之日。
也许很多人会嘲笑他这种心态太过愚蠢，若是有人这般评价，莱昂内尔也不会与之争辩。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明白，这种想法确实有些天真。可这就是他的本性，如璞玉般纯粹，难以改变。
然而，当亲眼目睹眼前这惨绝人寰的战争画面后，他对贞德仅存的那一丝理解，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了。此时的他，已经不再关心贞德有什么理由，无论那些理由听起来多么冠冕堂皇，在这遍地的鲜血与死亡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明明清楚地知晓自己的行为会引发怎样毁灭性的后果，却依然执意为之，这是莱昂内尔无法接受的。
今日，究竟会有多少无辜之人葬身于此？是几千人？亦或是更多？莱昂内尔曾听闻，与一战期间及其后的战争相比，往昔的战争就如同孩童间的嬉闹般微不足道。虽说这些中世纪战争的死亡人数确实无法与一战那等惨烈大战中数百万的丧生人数相提并论，可从书本上冰冷的数字里读到战争的残酷，与亲眼目睹这血腥的场景，完全是天壤之别。这种视觉和心灵上的冲击，让莱昂内尔深刻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一切，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我不能再像个冷漠的旁观者一样，袖手站在此处，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地死去。”
“艾娜……”莱昂内尔转头看向身旁的她，脸上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此刻的艾娜，与他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形象判若两人。
她不再身着那袭随风轻舞、能完美勾勒出身体曲线的飘逸长裙，取而代之的是一套黑色的军装。那军装之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口袋，宛如军人的百宝囊，彰显着一种实用主义的硬朗风格。
她的秀发也失去了往日的柔顺与精致。曾经，那头发如平静的瀑布般，在微风轻拂下轻柔地飘动，每一丝都散发着优雅的气息。而现在，它们变得凌乱不堪，有些发丝被汗珠浸湿，黏在她那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般的脸庞上，使她原本的优雅气质大打折扣。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背上那把巨大无比且散发着凛冽杀气的斧子，它太过醒目，几乎完全掩盖了艾娜原本的柔美，让人很难再将她与优雅二字联系起来。
然而，奇怪的是，莱昂内尔却发现自己现在对她的喜爱更甚往昔。这种感觉已经超越了简单的“喜欢”二字，只是他不知该如何确切地形容。他只知道，此时此刻，艾娜的外表在他眼中已经不再重要，他看到的是更深层次的她。
“我已经说过了。”艾娜并未看向莱昂内尔，只是语气平静地说道，“不要改变。”
她的话语在这战火纷飞的背景下，显得有些突兀，与当前紧张激烈的局势毫无关联。就连莱昂内尔都不禁一愣，心中满是困惑，不知她所指何事。她是什么时候……
莱昂内尔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像是捕捉到了一丝灵感，他迅速将目光从艾娜的侧脸移开，再次投向那正进行着残酷厮杀的战场。
“艾娜。”莱昂内尔再次呼唤她的名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艾娜的娇躯微微一颤。她深知莱昂内尔有着善良得近乎天真的一面，但同时，他也有充满坚定决心的另一面。正是这一面，让他在与数千英军激烈对抗时，也绝不放弃她。此刻这声音里蕴含的力量，正是来自于他那无比坚定的决心。
“我并不清楚你和你的家人之间究竟有着怎样复杂的关系。但我明白，正因如此，你一直在躲避我。然而……”莱昂内尔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狂野而又充满魅力的笑容。
“你自己刚刚才说过，让我不要改变。那你不妨告诉我，你觉得我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心爱的女人独自面对如此危险的局面吗？还是说，我的艾娜现在想要收回自己说过的话呢？”
艾娜顿时愣住了，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莱昂内尔向她表白的次数，已经多达521次，这个烙印在她的心中，无需他人提醒，她自己便记得清清楚楚。按理说，她早该对这样的表白习以为常了。可实际上，距离上一次听到他如此深情的话语，已经过去一年有余。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几乎忘记了那种心动的感觉是如此强烈。
过了片刻，艾娜的脸庞迅速涨得通红，那红如烈火般燃烧，似乎只要有人轻轻触碰一下，那澎湃的血液就会如喷泉般涌出。
若是在平常，艾娜肯定会羞涩地跑开。可如今，在这危机四伏的战场上，她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她绝不可能在这种危险时刻抛下莱昂内尔独自逃离。
又过了一会儿，艾娜窘迫得满脸通红，她猛地在地上跺了一脚。这一脚蕴含着她那因羞涩与紧张而爆发的力量，竟使得地面为之震颤，甚至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就像地震后的地表一般。
莱昂内尔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这才恍然想起，眼前这个看似娇小可爱的精灵，其实有着惊人的力量，宛如隐藏在温柔表象下的“怪物”。
深吸一口气，莱昂内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战场上。此时，他心中那些因爱情而泛起的波澜渐渐平息。他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多么的鲁莽愚蠢。按照原本的计划，他应该耐心等待，或许要等这场战斗持续数日，直到双方都损失惨重、精疲力竭之时，他的计划才有可能完美实施。
但是……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英勇无畏的战士们，像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一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之中。如果他为了达成自己的计划，而对眼前的惨状无动于衷，任由这些战士们受苦受难，那他与贞德又有何区别呢？他不能成为那样冷血自私的人。
“我们走。”莱昂内尔目光坚定，大喊一声后，便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艾娜在短暂的慌乱后，也迅速镇定下来，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刹那间，他们如两道闪电般出现在战场上，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立刻引起了贞德以及城堡城墙上那两名男子的注意。三人的表情瞬间发生了剧烈的变化，眼中满是惊愕与警惕。
转瞬之间，莱昂内尔和艾娜如鬼魅般越过了由高大木塔构成的坚固防线，踏入了一片宛如人间地狱的无人地带。这片土地上，堆满了法国士兵的尸体，血腥之气弥漫在空气中，令人窒息。
“为了法国！”莱昂内尔仰天长啸，发出一声怒吼。就在此时，无数支利箭如雨点般朝他射来，那密密麻麻的箭阵，仿佛要将天空都遮蔽。
只见莱昂内尔左臂猛地向上一挥，原本小巧的盾牌瞬间变大，宛如一面巨大的屏障。在这面神奇的盾牌面前，那如暴雨般的箭阵，竟变得如同无害的水滴一般，纷纷被盾牌弹开。莱昂内尔和艾娜在盾牌的庇护下，毫发无损地继续向前突进。
眨眼间，这两个如战神降临般的不速之客，便来到了城墙之下。
“艾娜！”莱昂内尔大声呼喊。
艾娜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迅速将背上那把巨大的斧子抽了出来。与此同时，她用空着的那只手，从一个口袋里掏出一根粗壮的绳子。
莱昂内尔看准时机，纵身一跃而起。他无需回头，便能感受到艾娜挥动斧子时所产生的强大气流，那气流如狂风般向他席卷而来。不过，他心里明白，艾娜此举并非是要攻击他，而是在为他创造登上城墙的机会。
只见艾娜手中斧子的平面精准地撞击在莱昂内尔的脚底，与此同时，她将另一只手中的绳子用力抛向空中。在这一系列动作的配合下，莱昂内尔借助斧子传来的力量，借力升空，朝着城墙顶部飞去。
在两军将士那充满震惊的目光注视下，莱昂内尔成功登上了城堡的顶部。他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挥舞着手中那面巨大的盾牌，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狂风，将数十名英军士兵像脆弱的稻草人般击飞出去。
莱昂内尔稳住身形后，回头望去，只见艾娜扔出的绳子如一条灵动的长蛇，在空中蜿蜒伸展。他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紧紧抓住绳子，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拉。在他强大的拉力下，艾娜的身体如轻盈的飞鸟般，被迅速拉上了城墙。
莱昂内尔见状，赶忙收起盾牌，同时从背上抽出长矛，然后单臂稳稳地挥舞着长矛，将自己和艾娜护在身前。
此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艾娜那娇柔的后背紧紧地贴着自己，她也已经挥舞起自己的武器，与他背靠背，共同面对敌人。
就这样，两人身处城墙之上，周围是大片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然而，莱昂内尔英俊的脸庞上却带着一抹狂野的笑容，那笑容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战斗的激情。而艾娜那美丽的嘴唇也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而迷人的微笑，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千军万马，而是一场充满挑战的游戏
一时间，战场上罕见地陷入了一片寂静。这种寂静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而又紧张。随后，法国军队中爆发出如雷鸣般的欢呼声，那欢呼声中充满了对莱昂内尔和艾娜的敬佩与赞叹，仿佛他们是上天派来拯救法国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