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钢铁飞马”在京城引发的热潮,丝毫没有因为厂内的这点波折而降温,反而愈演愈烈。
之前的巡游活动和媒体报道,已经成功点燃起来市民的好奇心和购买欲。轧钢厂销售科的电话成了真正的热线,每天被打爆。
询问价格、打听购买渠道、甚至想走后门提前预定的电话络绎不绝。厂门口更是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打听,希望能亲眼看看那传说中的“铁马”。
“同志,问一下,那‘钢铁飞马’啥时候卖啊?给个准信儿呗?”
“师傅,我是供销社的,我们主任想问问,能不能先进一批?有多少要多少!”
“大爷,您是厂里的吧?能不能帮帮忙,给我家孩子弄一辆?他天天念叨,上学方便!”
这种火爆的场面,自然也传到李建斌的耳朵里。他坐在自己宽敞的办公室里,听着秘书汇报外面一车难求的盛况,脸色阴晴不定。
一方面,他恨得牙痒痒,眼看着李怀德和黄智超那小子就要靠这“破车”名利双收;另一方面,那巨大的市场需求和潜在的利益,又像一只无形的手,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他原本的算盘是,利用技术标准卡脖子,拖延上市时间,最好能借机找出点质量问题,彻底搞臭“钢铁飞马”的名声,让李怀德和黄智超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现在看来,这“钢铁飞马”的势头,远远超出他的预料。如果真的能顺利上市,带来的利润将是巨大的,甚至可能改变整个轧钢厂的命运。
“不行,不能再这么干等着了。”李建斌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得想个办法,把这块肥肉,也分一杯羹……”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他的远房表弟,刘强,探头探脑地走进来。
“表哥,忙着呢?”刘强嬉皮笑脸地凑上来,手里还提着两瓶特供。
“你小子,又来蹭酒了?”李建斌没好气地说,但脸上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表弟虽然没什么正经工作,但在社会上混得开,路子野,有时候也能帮他办一些台面下不好处理的事情。
“嘿嘿,表哥你可冤枉我!”刘强把酒放在桌上,神秘兮兮地凑上来,“表哥,我作为表弟想你,就不能来看看你啊。“
李建斌一脸嫌弃道;“滚滚滚,少来这套,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刘强嘿嘿一笑;“表哥,我这次来,是给您送财来!”
“送财?”李建斌挥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表哥,最近厂里那‘钢铁飞马’,不是火得一塌糊涂吗?”刘强挤眉弄眼,“我不少朋友,还有一些做生意的老板,都托我打听,能不能搞到一批车。说是价格好商量,只要能提前拿到货,加钱都行!”
李建斌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异样的贪念涌上来。
“他们…想要多少?”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实际却是内心有点蠢蠢欲动。
“那可多了去了!”刘强兴奋地搓着手,“我初步问了问,少说也得几百辆!而且这只是京城的需求,要是能往外地倒腾倒腾,那利润……”
“几百辆……”李建斌喃喃自语,脑海中迅速盘算起来。现在“钢铁飞马”还没正式上市,厂里的生产能力也有限,正规渠道肯定拿不到这么多车。但如果…如果能通过一些“特殊渠道”,把厂里还没入库,或者说是“计划外”生产出来的车子弄出来一批……
他心跳开始加速,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涌上心头。这不仅能狠狠地赚上一笔,还能在李怀德和黄智超眼皮子底下,把“钢铁飞马”的利益截走一部分,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表哥,怎么样?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刘强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诱惑着,“那些老板说了,只要货好,价格绝对让你满意!而且咱们自己厂里的东西,质量肯定没问题!”
李建斌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躁动。他知道,这事儿风险很大,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但是,那巨大的利益诱惑,以及对李怀德和黄智超的强烈嫉恨,像两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心脏,让他难以抗拒。
“这事儿…容我再想想。”李建斌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直接拒绝,模棱两可地说道。他需要时间,好好权衡一下利弊,也需要试探一下,这其中操作的可能性。
刘强见状,以为有戏,更加卖力地吹捧起来:“表哥,这还用想啥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钢铁飞马’就是印钞机,谁先拿到货谁就发财!再说,咱们又不是偷又不是抢,只是提前 ‘内部消化’ 一部分,谁能说什么?厂里那么多车间,每天生产那么多零件,谁能搞得清楚?再说了,表哥您是副厂长,管技术的,这点小事,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别胡说八道!”李建斌呵斥了一句,但语气却明显软了下来。他心里已经开始动摇,刘强的话,正好挠到他的痒处,让他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心,更加无法平静。
送走刘强,李建斌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闪现着“钢铁飞马”火爆的销售场面,以及刘强描述的那些老板们挥舞着钞票的样子。
“妈的,富贵险中求!”李建斌最终狠狠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王吗?是我,李建斌……对,有点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是关于厂里新出的那个‘钢铁飞马’……嗯,对,就是那个……我想问问你,最近手头紧不紧?有没有兴趣,搞点‘内部指标’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两个人开始窃窃私语,办公室里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阴暗,仿佛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正在悄然滋生。
与此同时,轧钢厂的实验室里,极限测试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经过连续两天两夜的高强度运转,恒温恒湿箱里的电池和控制器,已经被折磨得筋疲力尽。极寒和酷暑的交替摧残,让一些脆弱的零部件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震动试验台上的“钢铁飞马”车架,也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金属疲劳的迹象开始显现。
测试场地上,小伙子们更是几乎到崩溃的边缘。每个人都累得眼睛通红,浑身酸痛,两条腿像灌铅一样沉重。
黄智超也几乎没合眼,他守在实验室里,紧盯着各种仪器的读数,记录着每一个细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