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川无法忽略自己听到林沫染说要杀人时，陡然升起的杀意。
这让他很痛苦。
因为，这股杀意不是冲别人，而是冲林沫染去的。
明明那么爱她，他为什么会为了别的女人要杀她呢？
真是荒谬！
顾倾川很讨厌这种自相矛盾的感觉。
仿佛一台机器有了bug。
而且，他有预感，自己体内的这种“bug”一定会愈演愈烈，不可回避。
*
肖奈从病房出来，看到顾倾川正在露天走廊那，左手放在腰间，右手修长手指夹着一根烟。
他并没有把烟放进嘴里，就这么夹着，任由着烟慢慢燃烧。
周围围绕的烟雾，似乎为他周身增添了一丝缥缈。
肖奈走过去：“给我一根。”
顾倾川随手将整包烟都抛给他，“她怎么样了？”
“不还是老样子，精神类疾病，急不来的。”肖奈抖了一根点上，却也只是夹在指尖，没吸。
“我不是说沫染。”顾倾川皱眉。
“哦，你说简偲啊。”肖奈挑了挑眉，正要说她的事。
可顾倾川却忽然又改了主意：“算了。你和她熟，以后不要让她靠近沫染就行，别的不重要。”
肖奈嘴角抽了抽。
不重要？你小子最好一辈子都这么认为。
肖奈把一堆话咽了下去，淡淡道：“我等会要出去一趟，批准一下。”
顾倾川有些无语地看他一眼：“这个研究所又不是我所有，我批不着。你找该找的人。”
肖奈说：“找了，没用。这不想着你是注资人，应该有点话语权。”
顾倾川撇过去：“你出去做什么？”
肖奈：“买药。”
顾倾川神色莫名：“还需要你亲自去买药？”
肖奈脾气很好地解释说：“那种药，还没上市，普通人根本没资格买到。”
他再怎么说，也是医学上权威人士，曾经在ScI上，发表过多篇论文。
他亲自过去，买到的可能会很大。
除了买药之外，他还要跟唐纳德·艾博联系一下。
奇怪，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肖奈在心底嘀咕。
如果简偲告诉他，唐纳德的中文名字，他一定会知道。
唐纳德中文名叫厉云寒。
顾倾川淡淡地嗯了声：“行，我一会去跟研究所负责人说！”
肖奈也跟着恩了声。
顾倾川转身离开前，又想起了什么，道：“对她好一点。”
啊？对谁？
肖奈懵逼。
等反应过来后，肖奈忍不住在心底疯狂吐槽。
神奇，太神奇了。
居然有人，让别人对他老婆好一点。
这算什么？
爱情的真谛是绿光？
笑死。
他决定了，等顾倾川认知和记忆恢复正常后，他一定要疯狂嘲笑对方几小时。
顾倾川并不知道肖奈的想法，只觉得后背一寒，有什么人盯上他了。
他四处转动，看了看，没找到奇怪点后，就没再管了。
不过很快，肖奈笑不出来了。
因为这边研究所的负责人拒绝了肖奈外出的批准。
理由也很简单：曼哈研究所，最近的研究到了关键时刻，只准进不准出。
肖奈得到消息后，自己也跑过去了。
研究所负责人坚持拒绝了。
肖奈表示，他要买药。
研究所负责：没关系，他们帮忙采购。
还拿出了研究所的各种证书，表明，就算那个药还没上市，他们也是有门道拿到药的。
肖奈无奈，只能打消暂时离开的念头，退而求其次，想跟外人联系。
负责人：也不行的。
顾倾川眉头紧锁，脸色阴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来了，就不能走了？”
负责人的理由也很强大：担心资料外泄。
负责人：“两位，我们的研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快的话，只需要七天。慢的话，十天，就会有结果。”
“到时候，几位要离开，还是要怎么样，我都不会拦着两位的。”
在两人跟负责人交涉的时候，简偲醒过来了。
因为被掐的缘故，她嗓子肿起来了，短时间内无法说话了。
因为疼痛，她眉头一直皱着，眼底燃着浓浓的忧愁。
看了下时间，到了该吃药的时间了。
她挣扎起身，找了一圈，只找到了冰凉的矿泉水。
思索了下，她按动了护士铃声。
一直等了五分钟后，护士打扮的女人才过来，一脸不耐烦：“你有什么事？”
简偲指了指矿泉水，又做了个喝的动作。
女护士一脸不耐烦：“这里不是有水吗？你还要什么？”
简偲艰难地发出hot的音节。
“热？你要喝热的？”
简偲连忙点头，想说谢谢。
可刚刚发声，让她的嗓子更疼了。
她只能换了个方式，又是双手合拢握拳，又是右手握拳，大拇指轻轻点动，用手语感谢。
女护士：“你怎么那么麻烦？等着吧。”
女护士不耐烦地哼了声，转身就走了。
简偲安静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
一分钟。
五分钟。
半小时。
女护士依然没有回来。
简偲等不下去了。
她的嗓子，真的很疼。
而且，她感觉到，早上吃的药效快要过去了，她身上的力气也开始消退。
如果再不吃药，她就要陷入连走路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那种只能等待，依赖别人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简偲从床上下来。
她也没指望再找到刚刚那个女护士，她只打算随便找一个人，向对方请求一杯温水。
“哎呀，林小姐，来张嘴，这个很好吃的。你尝尝看？”
简偲走了一会，就听到一个非常温柔的声音。
她耳朵微动，觉得这个音色，有点耳熟。
可她不是特别确定。
可等她走到隔壁病房外，透过窗户看到里面情况后，她沉默了。
难怪那个女护士一去不返了。
她现在正在给林沫染喂饭，那表情温柔得好像能滴水，那动作更是轻柔的生怕弄疼对方。
而林沫染就像是不懂事的孩子，撒泼挥手，将饭菜弄得到处都是。
可不管林沫染做什么，那个女护士都没有生气，笑呵呵地夸赞林沫染力气真大。
简偲面无表情。
她并不羡慕林沫染得到这样的温柔对待。
毕竟曾经，她跟顾倾川相恋的时候，也从顾倾川那儿得到这样的温柔。
可在她毫不留恋，选择离婚的时候，她就不会再想要从别人那儿得到善待。
她会自己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