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
林夫人唤着,便朝着乔念快步而来。
竟是真的认出了她来。
乔念一时间有些恍惚,毕竟林夫人已经许久都不认得人了,这次,竟然认出她来了。
正想着,林夫人已是近到了跟前来,一把就抓住了乔念的手,“我的念念,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的这段时日,娘真的好想你啊!”
乔念有心试探林夫人的病情,便问道,“我为何会不在府中?”
闻言,林夫人一愣,似是忘记了缘由,那双眼里写满了空白。
嗯,她不记得。
于是,乔念又问,“我的院子不是落梅院吗?为何如今要我住在芳荷苑?”
林夫人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好似连这里是芳荷苑还是落梅院都不知道了。
“林鸢呢?”
林夫人眉头拧起,一脸茫然,“林,林鸢?”
“我是谁?”
乔念的语气,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而这一回,林夫人看向乔念,竟依旧是一脸茫然。
嗯,又不认得了。
看来,师父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林夫人的病,似乎比之前要严重了些。
于是,她命人将林夫人扶回了住处,而后为林夫人诊脉医治。
一个时辰之后,林夫人终于睡下了。
乔念也收了针,开了药方交给下人后便准备离开。
却不想,刚行出屋外,就见到了林侯爷。
嗯,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林侯爷上完朝再回来了。
大抵是上一次见面,二人的谈话并不愉快,乔念看到他便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来。
她担心,林侯爷又要说起认不认,死不死之类的话题。
而她这样嫌恶的神情,也被林侯爷尽收眼底。
于是,那道沙哑的声音如是道,“我不是来讨你烦的,放心。”
“……”
这样直白,倒叫乔念一时不好说什么了。
于是,没应声。
就听着林侯爷接着道,“先前府医走得突然,好些东西都没带走。我已经叫人都收拾好,送上你的马车了,你回去交给他就是。”
闻言,乔念柔声应道,“好。”
“前段时日你阿兄挖出了一坛梅子酒,说是你们当初自己酿的,我也一并放你马车上了,你若是想喝就喝,不想喝就倒了。”
“嗯。”
“你娘她……”
“我方才为林夫人施了针,眼下林夫人正在休息,她这病,无药可医,除却不记事之外,倒是对身体无碍,派人好生照顾便好,我隔半月会来一次。”
虽然对身体无碍,但若是由着病情发展,林夫人最后怕是会变成孩童的心智,说不准连最基本的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所以,她还是得来施针,以减缓病情的发展。
听着乔念的话,林侯爷终于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那一丝丝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些苍老。
与从前的浑厚已是截然不同。
乔念的眸子不禁一沉,却见林侯爷咳了两声,这才道,“你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去看看你娘。”
说话间,便要往林夫人的屋子里去。
与乔念擦肩而过之时,也不知怎的,乔念莫名就开了口,“林侯爷当保重身子。”
那本就已经显出几分佝偻的身形骤然一顿,仿若是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这才应了声,“嗯。”
而此时,乔念已然抬脚离去。
方才那句话,好似只是对一个陌生长辈的客套话而已。
却勾得林侯爷老泪纵横。
离开侯府后,乔念便回了平阳王府。
她答应过楚知熠,在他离京的这段时日里好好待在王府,哪里都不去。
所以,哥舒云来了。
她今日穿着的,是靖国的服侍。
一袭月锦白的一群,套着一件嫩黄色的纱衣,倒是衬得她本就白皙如雪的皮肤越发娇嫩。
远远而来,竟是如同仙子。
只惹得乔念心中不禁感叹着,这突厥的女子,真是好看啊!
“念念!”
哥舒云欢喜地朝着乔念小跑而来,“我带了你最爱吃的雪花酥!”她一边说着,一边像是讨赏似的,将雪花酥送到了乔念的面前,眼底都是笑意,“萧大哥说你爱吃这个。”
闻言,乔念不由得一愣,却还是笑了笑,接过了雪花酥。
“快尝尝!”
哥舒云催促着。
无奈,乔念只能当着她的面吃了一口。
便听着她甚是期盼的声音,“怎么样?好吃不好吃?这是睿王府的厨子做的,你若是希望,我日后天天给你送来!”
“好吃!”乔念笑着应道,随即却是无奈摇头,“不过,你能不能长点心?”
哥舒云一愣,没反应过来乔念是什么意思。
就见乔念将雪花酥放了下来,看向哥舒云,“听不懂?你不是喜欢萧大哥吗?怎就一点儿都不介意?”
倘若楚知熠告诉她,哪个女子喜欢吃什么,她定是不高兴的。
却不想,哥舒云温柔地笑了笑,“这有什么的?他口中的女子又不是别人!我早就知道你曾是他的妻子,也知道他钟情与你,那都是在我来到靖国之前的事儿了,都已经发生了的,我去介意这些做什么?我只想要你高兴,你爱吃,我就叫人给你做,谁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她说着,竟还撒娇般地将头靠在了乔念的肩膀上。
对于哥舒云的话,乔念的心里自然是温暖的。
她觉得,老天就好似是为了弥补她从前的悲伤与痛苦似的,便往她身边送了好多好多温暖又可爱的人。
只是,她心里会有愧疚。
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哥舒云才会嫁给了萧何,但总归如今哥舒云才是萧何的妻子。
她觉得萧何应该对哥舒云好,可她又能站在什么样的立场去说这些话?
对于他们夫妻间的关系,她是一句都不能多言的。
当下,便只能微微叹息了一声,而后揉了揉哥舒云的脸颊,“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不想你受委屈,如若有什么心里觉得不舒服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才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呢!我如今的日子,过得可好啦!”
比在突厥的时候,好太多了。
哥舒云想着,她该知足了。
于是,便将心口处某个隐隐的痛点,刻意忽略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