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您真的要把嫁妆都搬去紫琼小院吗？”
玉欣的声音打破夜的沉寂，她和玉佳、玉娜站在一旁，神色复杂，眼底满是不解和不舍。
她这一举动，分明是已经在为和离做准备了。
盛舒云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看向她们，语气淡然：“去办吧。”
玉佳皱着眉，满脸不服气：“少夫人，您不该退让的！”
“世子爷一定会想起您的，哪怕他一辈子记不得，他身为世子，怎可能让一个农家女子做正妻？他迟早会明白的！”
玉娜更是眼圈泛红，语气激动：“少夫人，您对世子爷那么好，他怎么能说变心就变心？孟佳一个乡下女子，凭什么和您争？她凭什么要做正妻？！”
“少夫人，您不该让步！”
“就是！世子爷失忆了，谁知道是不是被那孟佳蛊惑了！他一定会恢复记忆的，到时候他定然会后悔！”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满是不忿。
可盛舒云却只是静静地听着，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不悲不喜。
“够了。”她轻声打断她们，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累了，你们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便是。”
“可是……”玉欣还想再劝，却见盛舒云眼神一冷，语气淡淡：“若是不愿，就滚回盛家。”
三人顿时一震，张了张嘴，却终究没再说什么，只能低头应下：“是……”
屋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盛舒云看着桌上的和离书，眼底情绪深沉如海，没人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她不是没有痛苦，她的心也并非铜墙铁壁。
萧楚之曾是她唯一的例外，是她真正愿意交付一切的男人。
可如今，他却亲手打碎了她的信任。
她不是不能接受他失忆后爱上别人，可她无法接受的是，他竟如此决绝，甚至连她这个发妻都不愿意给一个解释的机会。
所以，她不会再去争了。
但——
只要他不主动提和离，她便不会离开。
她会留在这里，留在萧楚之的身边，看着他，看他最终会做出什么选择。
若有一天，他醒悟了，她还在这里。
若他执意要离，她也会毫无留恋地走。
盛舒云缓缓起身，伸手拂去案上的烛泪，目光清冷却又透着深深的隐忍与倔强。
她不会卑微，但她也不会放弃。
萧家三日间鸡飞狗跳，闹得京中皆知。
萧楚之与镇国公、镇国公夫人争吵无数次，唯一的要求——和离，迎孟佳为正妻。
镇国公夫人甚至气得病倒，躺在榻上以死相逼，可萧楚之依旧坚持己见，执意要与盛舒云断绝夫妻关系。
萧家上下人心惶惶，整个京城更是风言风语四起。
盛家的人听闻此事后，接连派人前来，几次三番劝说盛舒云回盛家避一避风头。
甚至庄明月都派了人传话，言辞间暗示，盛舒云留在萧家已无意义，不如趁早回盛家，另谋出路。
可盛舒云全数拒绝了。
她不愿意回去，也不想逃避。
她要看着萧楚之的选择。
倘若他真的要将这一纸婚约撕碎，她也要亲眼见证，而不是狼狈逃离。
然而，她才清静了三日，皇后的传召便来了。
坤宁宫，宣盛舒云入宫。
殿内焚着上好的龙涎香，缭绕而沉郁。
皇后端坐在凤椅上，神色端庄，目光落在殿中之人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盛舒云微微屈膝，福了一礼，神色从容：“臣妇叩见皇后娘娘。”
皇后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语气平缓：“舒云，本宫这次召你入宫，想必你也能猜到原因。”
盛舒云直起身，眸色平静：“是为了和离一事？”
皇后微微一笑，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随后才慢悠悠地开口：“你与楚之的事情，京中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连皇上都听闻了。”
她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着盛舒云：“你可曾想好，该如何应对？”
盛舒云垂眸，指尖轻轻搭在衣袖上，语气淡然：“臣妇无意和离。”
皇后挑眉，似是对此答案并不意外：“那若楚之坚持呢？若萧家首肯呢？”
盛舒云抬眸，与皇后对视，声音依旧平稳：“倘若世子执意要和离，萧家也同意，那臣妇便不会再做强求。”
此话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了几分。
皇后眼中划过赞赏，放下茶盏，语气微微缓和：“你很聪明，知道何时该放手。”
她缓缓站起身，步履优雅地走到盛舒云身旁，微微垂眸打量着她，语带暗示：“你是个明白人，该知道，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盛舒云抿唇未语，心下却已然明白。
皇后这次召见她，除了试探她的态度，也是在暗示她—萧家的决定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皇后轻叹一声，继续道：“盛家为商贾之家，虽因你而得以封爵，可若你愿意放手，本宫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前程。”
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皇上已决意，若你和离，盛家可得‘皇商’封号，你可继续执掌商路，且本宫会认你为义妹，往后，你在京中的身份便不再仅仅是萧家的弃妇。”
皇后顿了顿，语气意味深长：“你可愿意？”
殿内一片寂静，空气仿佛凝滞。
盛舒云心中骤然一震，指尖微微收紧。
皇商？
义妹？
这是盛家梦寐以求的荣耀，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富贵之路。
这不仅仅是一份封号，更是能让盛家彻底摆脱商贾低微身份的机会。
而皇后甚至愿意认她为义妹，让她成为真正意义上与皇家关系密切之人。
只要她点头，便可彻底抽身萧家，从此以后，与萧楚之再无牵扯。
这是皇后赐给她的一条退路。
可她的心，却在刹那间变得冰冷。
萧家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皇后不会擅自做主，既然她能开出这样的条件，那便说明，萧家已默认，他们愿意放她走。
盛舒云缓缓抬眸，看向皇后。
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淡然，依旧平静，仿佛不曾受到丝毫影响。
她轻声道：“皇后娘娘的好意，臣妇心领了。”
皇后微微眯眼，等着她的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