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芷还是不说话。
但众人都觉得，她就没把封芒放在眼里。
封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但是，通过暴力手段逼迫对方说出来的供词，能信吗？”
“你怕不怕我说谎或者修改、隐瞒一部分内容？”
“还是说，你觉得我怕被你砍死？”
四目相触。
如同两虎狭路相逢。
一个是盘踞已久、根深蒂固的山大王，威风犹存。
一个是羽翼初丰、野心勃勃的年轻猛虎，不把山大王放在眼里。
封芷没有说话，只是眸光微微闪了几闪。
封芒继续：“我跟你解释一下你和沙绝的婚约是怎么回事。”
众人都很惊讶。
像封芒这样的“暴君”，居然会向疯芷解释这么多？
看来他也很忌惮疯芷。
这么想着，众人的心里都有点凉。
这个家里……还有人能制得住疯芷吗？
“你外公跟沙老爷子曾经是战友，两人约好，若是孙辈有男女，就结为亲家。”
“在沙家，沙绝既是长子，也是最得沙老爷子喜欢的。”
“沙老爷子指定他迎娶封家的女孩。”
“你外公就你妈妈一个孩子，你是他唯一的外孙女。”
“你们两个的婚约，就是这么定下来的。”
封芷还是没有说话。
但封芒明白她现在的想法。
“你很聪明，在这件事情上，我骗不了你。”
“所以没打算骗你。”
“你外公和沙老爷子为了保证这门婚约能顺利完成，分别将自家公司的20%股份交给对方保管，直至你和沙绝登记结婚，才会将这些股份还给对方。”
原来如此！
佣人们互视，忍着窃窃私语的冲动。
20%的股份啊，那可是巨额财富。
正常人都无法放弃。
“你外公虽然不姓封，但他曾经资助我创业，拥有封氏集团20%的股份，目前暂由沙老爷子的律师保管。”
“我需要把这些股份拿回来。”
“依照两家的协议，只要你和沙绝登记结婚，两家拿回来的股份中，有一半会分给你们，也就是说你将拥有封氏集团10%的股份，沙绝将拥有沙氏集团10%的股份。”
虽然封思诺和梅黛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听到这里，眼底依然闪过贪婪之色。
“你可能在想，沙氏集团的市值是封氏集团的十倍，封家持有沙氏集团20%的股份，岂不是赚大了？”
“为什么要急着换回来？”
封芒露出一个嘲讽的淡笑。
“因为这些股份再值钱，也是不能动的。”
“协议写得很清楚，持股者不能进入对方公司的董事会，不能进入对方公司任职，也不能插手对方公司的经营管理。”
“股份产生的分红，全部留给你和沙绝用以结婚。”
“所以，这些股份只有换回来，对两家才有意义。”
“我之所以接你回家，就是为了让你跟沙绝结婚。”
封芷还是不说话，也没有表情。
但众人能看懂她的表情。
那就是“你说你的，与我无关”。
封芒：“你不用急着拒绝。”
“你小时候见过沙绝。”
“当年你妈妈带你在温泉山庄疗养的时候，沙绝的母亲正好也在那里疗养了一段时间，双方天天见面，就成了好友。”
“在你六岁那年，你突发重型再生障碍性贫血，急需骨髓移植。”
“我和你妈妈把身边人都聚集起来，进行了骨髓配型。”
“沙绝的骨髓配型是最合适的。”
“沙绝说很喜欢你这个妹妹，愿意把骨髓移植给你。”
“在你手术成功之后，沙绝的妈妈开玩笑，问你长大以后愿不愿意当沙绝的新娘子，你说你也喜欢沙绝哥哥，长大后要当他的新娘子。”
“两家的老人这才给你们订下婚约。”
“既然你这么讨厌说谎，就该信守承诺。”
听他这么说。
封芷想起来了。
她小的时候确实遇到过一个长得很好看、脑子非常聪明、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却不喜欢搭理人的小哥哥，因为她没有玩伴，每次见到小哥哥都黏着他。
小哥哥虽然总是嫌她烦，却还是会耐心地教她很多东西。
她的计算机技术和黑客技术，最初就是那个小哥哥教的。
她还记得小哥哥经常用惊讶的眼神看她，说她是天才，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小姑娘。
每次听到小哥哥夸她，她都超级开心的……
她的记忆力天生超强，本该记住那个小哥哥的。
只是她六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几乎天天发高烧，眼睛、鼻子、口腔等经常出血，脑子更是昏昏沉沉的，这让她忘记了当时以及更早之前的很多事情。
小哥哥因此在她的记忆中变得模糊。
现在想来，原来那个小哥哥就是沙绝。
“小哥哥，小芷会死吗？”
“小芷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天天都能在天上看着小哥哥和妈妈吗？”
“不会的。”
“小芷不会死的。”
“有小哥哥在，小哥哥不会让小芷有事的。”
“小芷乖乖吃药，乖乖打针，等你病好了，小哥哥带你去骑马……”
小哥哥摸着她的头，声音很温柔很好听，像春天早上的太阳，像夏天早上的清风，像秋天早上的露水，像冬天早上的暖宝宝。
让她感到很安心……
封芷隐隐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只是，小哥哥的面容与形象依然模糊。
她沉默了片刻后：“我会去见沙绝，当面感谢他小时候救过我，当面拒绝这门婚约，然后给他赔偿。”
众佣人：“……”
不愧是疯子大小姐。
老爷说得她们都有点感动了，结果她还是那么冷漠，无动于衷。
她们真的很怀疑，这位疯子大小姐拥有正常人的……感情吗？
封芒听得太阳穴直抽，眼里闪过一抹怒色和狠色。
这个封芷还真是油盐不进！
这是逼他上手段吗？
就在这时，封思诺怯怯地举手：“爸爸，姐姐，请允许我两句。”
封芒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说。”
封思诺柔柔地道：“姐姐，你有权利拒绝这门婚事。”
“但你在拒绝沙大少爷之前，我觉得你应该给你和沙大少爷一个互相了解的机会。”
“你们在互相接触，互相了解之后，你确定你不喜欢沙大少爷了，才能拒绝他。”
“不然对沙大少爷就太不公平了。”
梅黛不知道女儿为什么这么说。
但她知道女儿这么说，一定是有了主意。
于是她也温温柔柔地帮腔：“小芷，看得出来你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
“既然你小时候答应了嫁给沙绝，那你长大以后就该说话算数。”
“如果你想反悔，理由要充分。”
“直接去见对方，当面拒绝对方，这样……不太好吧？”
换了一般人，大概会说“我小时候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但封芷不是正常人。
不能用一般人的想法去推断她。
封芷想了一下后，点头：“你们说得对，我会和沙绝接触，互相了解，确定他不行后再拒绝他。”
众佣人：“……”
“不行”这个词……感觉好微妙。
让人想入非非。
封思诺听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疯子……上钩了。
她浅浅一笑，用无比真诚的眼神和声音说道：“姐姐，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和沙大少爷在非常短的时间内互相了解，快速判断出自己喜不喜欢对方。”
“你要不要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