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大雁塔对话.阴丰的执念
长安大雁塔,拔地倚天,直插霄汉。六层塔楼之上,广陵王刘荆负手而立,俯瞰整座长安城。
此时晨光熹微,柔和的日光倾洒而下,给这巍峨古都披上一层金辉。城中熙攘的街巷、错落的屋宇,尽收刘荆眼底,他的心情也许是长久压抑之后的一种释放,恰似这春日暖阳,一片惬意。
“舅父,”
刘荆转头看向身旁的阴就,开口问道:
“你当真觉得,此番举办‘诗韵雅集’,便能引得琅邪诸葛氏与颖川荀氏的杰出人物前来赴会?”
刘荆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期待。
阴就面色沉稳,缓缓点头,声若洪钟道:
“荆儿放心,此次我可是拼了老脸,恳请太后动用遗旨。有大汉最高学府太学院为其背书,又有儒学泰斗恒荣老太师出面站台,天下有才之士,必然纷至沓来,趋之若鹜。”
他一边说着,一边捋了捋胡须,脸上满是自信的神情,声音坚定有力,回荡在塔楼之中。
刘荆听闻,心中愈发畅快,仿佛已见张良、韩信那般大贤在自己帐下效力,不禁畅然笑道:
“唉,若我刘荆早早得良才辅佐,何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说罢,他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感慨的神情。
阴就闻言,亦点了点头,神色转为凝重,沉声道:
“想那邙山狩猎之战,本是万无一失的绝妙计策。你大哥的一举一动,皆在我们掌控之中,影门更是将善后事宜安排得妥妥当当。
你堂兄阴兴所率五万铜甲军,按计划推迟四个时辰抵达邙山猎场,影门一众精锐,也已悄然潜伏在洛阳城最关键的核心要地。”
阴就一边说着,一边在空中比划着,似乎在重现当时的场景。
“谁能料到,千算万算,竟被北海靖王刘睦横插一杠,坏了全盘计划。
更令人咋舌的是,星阁门十数位绝顶高手,连同数百武林豪杰,在加上匈奴狼王沙漠苍狼放出的千支狼群助阵,竟然全军覆没。这其中缘由,不得不让人深思啊。
归根结底,还是我们在战略谋划与战术细节上,眼界不够开阔,谋略稍欠火候。缺少一批优秀的谋士大才之人啊!”
阴就说着,微微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懊悔的神情。
刘荆听了这番话,心中一震,回想起过往诸事,确是自己太过急功近利,尤其是对待北海靖王刘睦,行事过于仓促。当下接口道:
“舅父所言极是。依你之见,这北海靖王刘睦究竟是何等人物?比起子房、淮阴侯又当如何?”
刘荆一边说着,一边凑近阴就,眼中满是好奇与急切。
阴就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感慨与钦佩,缓缓道:
“如今你大哥刘庄得此人相助,恰似兼得子房、淮阴侯与萧相国三人之才。
论武,龙西老树村之战、乌丝河之战,以及西羌白袁山、雪古山诸役,刘睦尽显宏韬伟略,奇谋妙计层出不穷;
说文,且不说他制定的《永平国策》之声誉。
而他在西羌收拢各路豪酋,施展非凡政治手腕,规划西羌自治区的制度,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满是奇思妙想。当真是文武双全,人中龙凤呐!”
阴就一边说着,一边竖起大拇指,脸上满是赞叹的神情。
阴就一阵感慨之后又续言道:
“这刘睦用兵,实在是神出鬼没,令人捉摸不透。
西羌之行,你大哥刘庄安排我影门护送,我本以为刘睦此去必死无疑。
整整二十余日,他一行愣是未曾联络任何在外援兵,连一只信鸽都不曾见过踪影。
影门影子暗探日夜暗中紧紧跟随,我特意派去的十名影门高手,更是有意避开他可能遭遇伏击之处,绝无救援的可能。”
阴就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可谁能想到,他竟在老树村神兵天降,一举全歼凌霄派数百高手;
又于乌丝河渡口上演天降铁骑的传奇大戏,将匈奴铁骑与江湖几大门派的联合围剿,打得落花流水。
厉害,当真是厉害之极啊!”
阴就说着,不禁拍了拍大腿,脸上满是惊叹的神情。
刘荆听完阴就这一番剖析,心中亦是暗暗称奇,不得不承认,刘睦之才,当今大汉无人能及。
当下开口道:
“听舅父这么一说,大哥既有刘睦辅佐,我刘荆岂不是毫无胜算,再无出头之日了?”
刘荆一边说着,一边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沮丧的神情。
阴就神色一凛,阴沉之中透着几分自信,沉声道:
“荆王切莫气馁。你可别忘了,如今大汉各方势力,都对这新任司隶大人刘睦虎视眈眈,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郭氏一族,以及前皇后郭圣通所生的那几位藩王,与刘睦的争斗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半月前辟雍太学院那场大战,影子暗卫报告。那真是惨烈至极,皇宫里的蔡公公、红甲营骠骑将军邓震皆卷入其中,甚至还有匈奴萨满教大巫师与雪域密城天师和两位陆地神仙级别的世外高人前来助阵郭氏阵营。但是,最后郭氏一方仍然惨败收场。目前双方巳成水火之势。”
阴就一边说着,一边握紧了拳头,脸上满是严肃的神情。
“再者,听闻你大哥刘庄所言,刘睦到司隶七郡之后,还将面临一个神秘组织的挑战和威胁。
此组织势力庞大,掌控着大汉半数以上的世家权贵与朝中大员,先皇与刘庄费尽心机,都难以将其铲除。
据影门所知,这组织机制极为完善,毫无破绽,成员之间皆由死士单线联络,一旦事发,死士便会自行了断,断绝线索。而且,这些死士个个武功高强,法术通玄,皆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杀人于无形之间。”
阴就说着,压低了声音,脸上满是神秘的神情。
刘荆听得两眼放光,急切问道:
“如此说来,舅父是想让我们坐山观虎斗?”
刘荆一边说着,一边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神情。
阴就摆了摆手,目光深邃,缓缓道:
“非也。我们非但不能坐视不理,反而要借着刘睦在陛下前面进言而救你于危难的恩情,尽快与他拉近关系。”
阴就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刘荆的肩膀,脸上满是期待的神情。
刘荆惊异的睁大了眼睛,满脸不解。阴就叹了口气言道:
“荆儿,你做的那件事还真是让我失望,差点酿成大祸,要不是这北海靖王刘睦仗仪向你大哥进言,你现在恐怕也都身首异处了,就算不死,最少也会是发配边疆或者贬为庶民。那有你现在的广凌王之位啊?”
阴就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责备的神情。
刘荆赶紧解释:
“舅父,你是知道的,当时一旦我大哥抓住星阁门主熊天国,弑君大罪那是铁板上定丁的事,我那里还有活路啊!
加上你不是曾也言说过,废太子及郭氏和那帮河北旧将诸侯也已经蠢蠢欲动,准备动手。
同时,你也撤了大部分影门的影子监督暗探,并且让其串联活动。最好让他们起事,我们才会有可剩之机?”
刘荆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脸上满是焦急的神情。
阴就听到这里,猛的打断了刘荆的话,愤然道:
“我看你是害怕你大哥刘庄撤了你妻舅顿骑将军景尚统领十万幽州铁骑之职吧?一点都沉不住气的幼稚!”
阴就一边说着,一边瞪了刘荆一眼,脸上满是愤怒的神情。
刘荆最担心的事被阴就一语道破,只得硬着头皮答道。
“舅父你说得没错,当时的情况,我也是被宪台司王康逼昏了头,走头无路才做出此愚蠢的行为。请舅父谅解。”
刘荆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脸上满是羞愧的神情。
阴就见刘荆认错态度诚恳,接言道:
“我也理解你当时的处境和巨大的压力,但是,你做那样的事情之前为什么就不和我商量一下呢?愚蠢之极。”
阴就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刘荆赶紧再次做出解释,
“当时王康暗示我再不主动发起兵变,我大哥刘庄随时都会对我采取行动,我急得几次找到景尚商量兵发洛阳之事,平时我这妻舅对我那是言听计从,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却完全出呼我的意料之外,坚决的要找到一个正当的理由才可兵发洛阳。
不管我怎样的努力劝说和要挟。他都异常的坚定他的想法和立场。
那就是洛阳皇城遭遇到兵变或者是外敌的围攻,他可以在没有皇帝圣旨和军令的情况之下发兵洛阳救驾。
唉!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啊!鬼使神差的冒充郭况的手笔给废太子刘疆写了那丰差点让我死无葬身之地的书信。
本以为废太子会被我在信中的诚意打动,在加上我的配合,以及他在众多河北旧将诸候中的呼声和威望,他完全可以起兵夺帝,奋起一搏。
不管成与不成、我巳经表态今后将无条件地支持他的任何行动。最少让他认为今后会多一份重要的助力,也不会出卖我吧!真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种局面。
确实是我幼稚和无知。请舅放心,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一定会与舅父你商量。”
刘荆一边说着,一边声泪俱下,脸上满是懊悔的神情。
听了刘荆声泪具下的解释和道歉,阴就的火气灭了一大半。
“唉,也是,那段时间,你大哥动用了金甲暗位专门来监视于你,我这舅父也不敢贸然前来你王府,也就没有机会及时阻止此事的发生。
我虽然知道随着吴汉大司马军权的掉落,废太子刘强和郭氏一门可能再无机会,但也不敢肯定他们会就此放弃夺帝之念,只希望他们孤注一掷。
所以,我影门才会放开这一条大道,让他们放手一博。”
阴就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的神情。
“那段时间,我只希望你能稳住心神。熬过那段艰难的时刻。
我也没想你会做出这种愚蠢而又疯狂的行为。”
阴就摇了摇头,继续言道:
“好在你大难不死,没想到这北海靖王刘睦力排众议,巧妙绝伦,一翻妙到豪巅的分析和巧辩,不仅保了皇家的颜面,封住了朝堂众臣悠悠众口,还把你此举化身成为忠于你大哥而为的试探刘强之举,谋反大罪瞬间反转而变成忠议之举。
居然你大哥皇帝刘庄还承担了长兄为父,管教不严之责啊。
这刘睦简直就是妖孽。所以这也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感恩戴德的机会啊!”
阴就一边说着,一边竖起大拇指,脸上满是赞叹的神情。
刘荆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言道:
“这确实对我来说是再造之恩啊!正好可以……”
阴就接上话头说道:
“对,待他在司隶七郡陷入困境之时,我们更要及时、坚决地站在他这一边,取得他的信任,直至他对我们彻底放下戒心。”
阴就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刘荆的肩膀,脸上满是期待的神情。
刘荆点头表示认同,但又有点不知道阴就让自己接近刘睦的用意。
阴就见刘荆显得有些迷忙,神色郑重,语重心长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唯有深入了解敌人的弱点与实力,方能对症下药。你要始终牢记,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阴就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刘荆的眼睛,脸上满是严肃的神情。
刘荆沉思片刻,仿若醍醐灌顶,双眼陡然一亮,急声道:
“舅父,我明白了!如此一来,其一可投刘睦所好,试探他的野心与需求,看能否将其收归麾下,为我所用;
其二可借助大哥对他言听计从的关系,保我们日后平安和周全,获取更多利益;
其三还能寻得刘睦的弱点,关键时刻背后出手,将他彻底铲除,断了刘庄的左膀右臂。”
刘荆一边说着,一边掰着手指,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
阴就听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点头道:
“孺子可教!你自小便是我阴氏一门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至亲,比起你大哥,我们更盼着你能登上皇位,保我阴氏一门荣华富贵,永享尊荣。
我想你母亲也应该是这般想法,你才是我们阴家未来的希望。”
阴就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刘荆的头,脸上满是慈爱的神情。
“自你大哥登基以来,行事作风与你父亲如出一辙,处处针对我们阴家,对我这个亲舅父与堂兄们百般限制、打压。你瞧,就连我这个统管整个影门的信阳侯,在朝堂之上都难有立足之地,毫无应有的地位与权力。
如此下去,阴家子孙又何谈出头之日?”
阴就说着,微微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沮丧的神情。
刘荆听了,忙拱手道:
“舅父放心,若有那么一天,我刘荆定当依照您的吩咐,将诸事安排妥当。我的江山,自然要靠自家最亲之人来守护。”
刘荆一边说着,一边坚定地点了点头,脸上满是自信的神情。
阴就点了点头,又道:
“荆儿,此次举办诗韵雅集,重中之重便是要将琅邪诸葛世家的诸葛继亮,或是颖川荀氏的荀贤招募到你身边,务必不惜一切代价。”
阴就一边说着,一边握紧了拳头,脸上满是坚定的神情。
“舅父,”
刘荆面露疑惑。
“招募这二人,何需如此大费周章,举办诗韵雅集?直接登门拜访,请他们为座上宾,岂不简单?”
刘荆一边说着,一边歪着头,脸上满是不解的神情。
阴就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暗忖:这孩子,方才还似开窍了一般,怎的这会儿又糊涂起来。当下耐着性子解释道:
“荆儿啊,你有所不知。这两大世家传承百年,底蕴深厚。
若无朝廷背书、太学院认证,又无诗韵雅集上圣上亲许的荣誉称号,以他们世家子弟的聪慧,怎会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贸然投靠某位藩王,成为其核心幕僚呢?”
阴就一边说着,一边耐心地比划着,脸上满是温和的神情。
刘荆恍然大悟,忙道:
“姜还是老的辣,舅父考虑得果然周全。荆儿受教了。”
刘荆一边说着,一边拱手行礼,脸上满是敬佩的神情。
阴就接着说道:
“这不过是我们迈向成功的第一步。先组建起自己的智囊团队,再将景尚的十万幽州铁骑牢牢掌控,接着拉拢朝中鲂昱一派的中间势力,以及银甲卫统领赵戈为我所用。
加上影门与阴兴铜甲军的力量,我们才算有了争夺天下的资本。待时机成熟,大业可成啊!”
阴就一边说着,一边在空中挥舞着手臂,脸上满是憧憬的神情。
恰在此时,一道身着汉服的女子身影一闪而过。
阴就瞬间警觉,目光如电,看向刘荆。刘荆忙解释道:
“舅父莫慌,许是淯阳、湿阳或是陶馆公主她们,前来唤我们下去用膳,又或是恒荣老太师有事相商,见我们正谈要事,便匆匆离开了。”
刘荆一边说着,一边摆了摆手,脸上满是轻松的神情。
阴就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也罢,时辰已快到午时,我们且下去吧。”
阴就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向楼梯走去,刘荆紧跟其后。
二人来到塔楼底层大厅,只见太常恒荣老太师、太学院东观楼曹大家,东观楼祭酒班昭,阴就世子阴丰、大汉勋贵梁统之孙梁天,以及淯阳公主、湿阳公主、陶馆公主等人早已在座。
阴丰瞧见湿阳公主入座,眼中闪过一抹炽热,旋即满脸堆笑,快步上前道:
“湿阳公主今日容光焕发,这身衣衫更是衬得公主明艳动人,世间罕有。”
说罢,还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生怕有丝毫瑕疵入了公主的眼。
湿阳公主轻抬双眸,冷冷瞥他一眼,嘴角浮起一丝嘲讽,冷哼道:
“哼,倒是会捡好听的说。”
这语气,仿若一盆冷水,直直浇在阴丰心头。可阴丰非但不恼,心中反倒对公主这股冷傲劲儿愈发痴迷,脸上笑容依旧,忙不迭道:
“公主聪慧过人,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刘荆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故意高声道:
“堂兄啊,你与湿阳公主郎才女貌,若能喜结连理,那可真是亲上加亲,又是我大汉的一段佳话呐!”
说罢,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那意图再明显不过。
阴丰听了,心中乐开了花,可又担心公主不悦,忙偷偷看向湿阳公主。见她神色平静,并无反感之意,这才稍稍安心,连忙点头道:
“王爷所言极是,只是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湿阳公主听了,心中五味杂沉,平时自己对这位皇兄可是言听计从。大汉皇室的兄弟姐妹中,自己除了对这位兄弟情深意重之外.其他的任何兄弟姐妹她都不会放在眼里。唯有这位曾经在自己伤心落泪的时候.关心帮助过自己的荆王才是她最看重的人。
这时,淯阳公主悄悄靠近阴丰,眼神闪烁,悄悄轻声道:
“阴世子,你若能娶了我姐姐,可就帮了我大忙了。实不相瞒,我与姐姐……都对刘睦大人……”
说到此处,她故意停顿,抬眼观察阴丰的反应。见阴丰脸色骤变,这才接着道:
“心仪已久。你若能抱得美人归,我便少了一个情敌,日后定当全力助你。”
阴丰听了,心中醋意大发,又气又急。可一想到这或许是拉近与湿阳公主关系的契机,便强压怒火,咬咬牙道:
“淯阳公主所言当真?可莫要诓我。”
淯阳公主一脸诚恳,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道:
“我怎会骗你?只要你再加把劲,我定会在姐姐面前多为你美言几句。”
阴丰暗自握紧拳头,看向湿阳公主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志在必得。心中想着:刘睦又如何?我定要让公主倾心于我,攀上这高枝,到那时,谁还敢小瞧我!
湿阳公主似有所感,抬眸扫视众人,察觉到阴丰那炽热且执着的目光,眉头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丝厌烦。
但她很快又恢复平静,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端起架子,慢慢言道:看在皇兄的面子上,本公主倒是可以给你一些机会。……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之时,太常恒荣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缓缓说道:
“此次诗韵雅集,乃是我大汉文坛盛事,不仅关乎招揽贤才,更可借此彰显我朝文治之功,诸位切不可掉以轻心。”
说罢,他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眼神中满是庄重。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刘荆转而向恒荣问道:
“老太师,依您之见,此次诗韵雅集,能否真如舅父所言,引得天下大才齐聚?”
刘荆微微欠身,一脸恭敬地看着恒荣。
恒荣轻抚胡须,目光望向远方,神色笃定道:
“荆王放心,诗韵雅集规格高贵,以文会友,又有太学院与老夫,曹大家及常山三公站台,天下文人雅士定会纷至沓来,天下所有世家也皆会蜂拥而至。
包括琅邪诸葛氏,颖川荀氏,河东卫氏和陈郡谢氐这些百年底蕴中的后起之秀都会齐聚一堂,这些百年世家向来注重家族声誉与传承,如此盛会,他们岂会错过?”
恒荣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仰头,流露出对此次盛会的十足信心。
阴丰趁着众人交谈,又悄悄向湿阳公主靠近几分,从怀中掏出一枚温润玉佩,递向公主,低声道:
“公主,这是我特地为您寻来的美玉,愿公主喜欢。”
他微微低头,眼神中满是期待。
湿阳公主并未伸手去接,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道:
“如此贵重之物,我可不敢收。”
语气冷淡,不带一丝温度。
阴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仍不死心,还欲再言。淯阳公主见状,急忙打圆场道:
“阴世子一番心意,姐姐你就收下吧。”
说着,便伸手欲接过玉佩。
湿阳公主却皱了皱眉,微微侧身避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妹妹,莫要为难我。”
淯阳公主尴尬地收回手,与阴丰对视一眼,阴丰眼中满是失落与不甘。
阴就瞧出阴丰的窘迫,忙开口化解道:“丰儿,儿女情长之事暂且放一放,诗韵雅集筹备之事才是当务之急。你身为阴家世子,应该把心思多放在这次大会之中。”
阴就微微皱眉,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
阴丰连忙应道:
“父亲放心,丰定当竭尽全力。”
嘴上虽这么说,可他的目光还是时不时地飘向湿阳公主。
此时,梁天突然开口道:
“王爷,听闻此次诗韵雅集,郭氏那边也有动作,他们似乎也想借机拉拢人才,壮大自身势力。”
梁天微微皱眉,一脸严肃地看向刘荆。
刘荆脸色一沉,冷哼道:
“郭璜小儿,竟敢与我作对。舅父,我们须早做准备,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说罢,他紧握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阴就点头道:
“荆儿勿忧,影门已在密切关注郭氏动向,他们若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定会第一时间知晓。”
阴就神色沉稳,给人一种胸有成竹的感觉。
恒荣在一旁微微摇头,叹道:
“朝堂纷争不断,实非百姓之福。此次诗韵雅集,还望能为大汉招揽贤才,为社稷谋福祉,而非沦为各方争权夺利的工具。”
恒荣缓缓摇头,眼神中满是忧虑。
众人听了,皆默默不语,心中各有所思。
阴丰仍不死心,又凑到湿阳公主耳边,小声道:
“公主,改日我想邀您一同出游,不知公主可否赏光?”
湿阳公主皱了皱眉,还未等她回答,淯阳公主抢先说道:
“姐姐事务繁忙,怕是抽不出时间。不过阴世子一番好意,姐姐若是有空,定会考虑的。”
湿阳公主白了淯阳公主一眼,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刘荆瞧着这混乱的场面,心中暗忖:这阴丰为了追求湿阳公主,已然有些失态,日后恐会误了大事。但湿阳公主背后的势力,又不可小觑,若能促成这门亲事,对自己亦是助力。
正想着,他开口道:
“今日暂且不谈这些了,大家都先回去准备诗韵雅集之事吧。待诸事安排妥当,再议其他。”
刘荆环顾众人,神色严肃。
众人纷纷起身告辞,各自散去。
阴丰离开时,仍一步三回头地看向湿阳公主,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我定要得到公主的青睐。而湿阳公主则神色冷漠,仿若这一切都与她无关,转身便与陶馆公主一同离去。
淯阳公主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表情。
刘荆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与决绝 。他深知,前路荆棘密布,诗韵雅集将是他迈向权力巅峰的关键一步,容不得半点闪失。
刘荆独自站在大厅中,目光落在那扇众人离去后缓缓合上的雕花大门上,久久未动。大厅内,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方才众人交谈的余韵,以及那股因阴丰追求湿阳公主而弥漫的微妙气息。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踱步到窗边,推开窗棂,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却没能驱散他眼底的阴霾与凝重。
诗韵雅集的筹备工作虽然已经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但郭氏的介入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他必须要考虑得更加周全。
“来人。”
刘荆沉声道,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不一会儿,一名身着黑衣的影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
“王爷。”
“密切留意郭氏在诗韵雅集筹备期间的一举一动,他们拉拢的每一个人、送出的每一份请柬,都要详细汇报。
另外,我们准备送给北海靖王刘睦的请柬由我亲自去送。”
刘荆的目光依旧望向窗外,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遵命。”
影卫领命后,又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地。
刘荆转身,看向大厅内摆放的桌椅,脑海中浮现出阴丰那失态的模样。阴丰身为阴家世子,本应在诗韵雅集这样的大事上发挥重要作用,可如今却被儿女情长绊住了脚步。
他不禁暗自摇头,看来有必要找个时间好好敲打一下阴丰,让他明白当下局势的严峻。
与此同时,阴丰离开了大雁塔后,心情极度低落。他漫无目的地走在长安的街道上,街边的喧嚣热闹与他内心的烦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满脑子都是湿阳公主那冷漠的眼神和淯阳公主关于刘睦的那些话。
“刘睦,刘睦……”阴丰低声呢喃,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