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他——也许没有这个资格
“你自会找到最后的通道。”爱丽丝那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直达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不过，你现在需要躺到实验床上。床上的仪器能够减轻黑水带来的痛苦，帮助你镇定下来。”她抬起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指，指向那具布满生物管道的金属台面。
面上的软管像蛇一样蜿蜒蠕动，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姜晨没有立刻行动，她的目光锐利如刃，直视着爱丽丝。“爱丽丝，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接受黑水就能找到最后的通道。”她的声音冷静，带着一丝质疑。
爱丽丝的唇角扬起完美的十五度微笑，这个表情让她的面部肌肉呈现出诡异的对称感，仿佛一张精心设计的面具。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黑水是一种神奇的寄生体，所有的黑水都是共通的。它们知晓过去、现在和未来。地堡的建造者曾经是黑水的携带者，你可以通过黑水窥探到他们的记忆。”
“但在这个过程中，她需要让渡她的身体。”陈一末突然插话，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担忧。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刚才他亲眼目睹黑水进入姜晨的身体，她差点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那种危险让他心有余悸。
“生存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爱丽丝的声音冷冰冰的，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她的目光扫过陈一末，带着一种近乎冷漠的审视。
姜晨的目光转向实验床，脑海中那些零散的拼图仿佛被黑色的丝线串联起来，每一个碎片都在等待时机，重新构建出一幅完整的蓝图。
如果爱丽丝的话是真的，那么她脑海中那些闪过的片段——那些来自不同视角的记忆——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通过黑水，她能够看到过去那些携带黑水的人类所看到的一切。
“不过，我需要将这尘封已久的机械重新调试一下，请稍等。”爱丽丝带着笑容说道，她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地敲击，发出轻微的“嘀嗒”声。
“好。”
姜晨看着陈一末仍紧锁的眉头，显然是不赞成她的决定。
“陈一末。”姜晨回眸看向他，目光中没有对危险的恐惧，反而透出一种豁然开朗的坦然。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坚定，“我之前骗了你。我本来就在这里醒来，在秘境中，当你被控制的时候，我被巨蟒放入了黑水之中。黑水并不会杀死我，虽然我现在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我想这是我最接近真相的时候。”
她一口气说完，仿佛这些话在她心里憋了太久，终于找到了出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些，也许是想缓解一下现在压抑的气氛，最起码黑水并不能杀死她，最多控制她，这也算是不好的消息中唯一的好消息。
又或许是因为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有信心——她真的能掌控黑水吗？
陈一末的动作顿了一下，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神复杂，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却又在极力克制。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我知道。”
姜晨的瞳孔微微收缩，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你知道？”
陈一末走近了一步，目光落在她锁骨处蔓延的黑色纹路上，眼神暗了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在秘境，我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我的身体虽然受到控制，但是我还存在微薄的意识。”他的手指微微抬起，似乎想要触碰那些黑色的纹路，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握成了拳。
“可是方羽和尤……”姜晨满脸不解，如果裴度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如此轻松地放过她。
“姜晨，无论你想与不想，但客观上我都是因为你才能活下来，不是吗？”陈一末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压抑的情绪。
他的眼神闪烁，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挣扎，“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和吴志远一样，永远留在地宫。”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我……”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句，“我并不是一个擅长做选择的人。”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压了千斤重的东西，每一个字都沉甸甸的。
姜晨的目光落在他微微颤抖的手指上，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一末的眉头依旧紧锁，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仿佛他正在与自己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我告诉少校了一些事，但并没有全部。”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怕被谁听见似的，“我知道这样对你并不公平，可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仿佛再多说一个字，就会泄露太多他不想面对的情绪。
他说完，目光重新落在姜晨的脸上，眼神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我知道我不配得到你的信任，但我……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陈一末看向姜晨黑色的双眸，里面像是一汪沉静的湖水一般，让人沉溺，他收回目光，在悬塔，他看见过姜晨与章丰歌等人朝夕相伴，她极为信任他们，如果今天是章队在这里，也许姜晨会听从他的话，放弃现在这个危险的想法。
但是，他——也许没有这个资格。
“陈一末。”姜晨用残刀刀背顶了顶他，一眼就看穿了陈一末的想法，她弯了弯眼睛，无奈地说道：“我的决定不会改变，是因为我迫切地想知道我的身份，就算今天站在这里的是章队，或者加上海队和雷鸣、洪锐和麻雀，都无法改变我的选择，当然，他们少不了要啰啰嗦嗦，尤其是海队，肯定是要唠唠叨叨。”
姜晨顿了顿，看向爱丽丝站在实验床前，正在调试仪器。她收起残刀，看向陈一末，说道：“我差点……被黑水控制的时候，我听到你的声音，所以你应该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通道，让我们安全地出去，就像第一次一样！”
在陈一末担忧的目光中，姜晨迈步走向实验床。她的步伐坚定，没有丝毫犹豫。然而，就在她即将躺下的那一刻，她突然停下，转头看向爱丽丝，目光如炬：“爱丽丝，你想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
爱丽丝微微皱眉，露出了一丝不解的神情。
她似乎对姜晨的突然提问感到困惑，仿佛这是一个她从未考虑过的问题。她的表情依旧温柔，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平静。“自然是帮助人类走出地堡。”她回答道，语气中没有任何波动。
“不，我是说‘你’。”姜晨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她特意加重了“你”这个字。
当她躺在了实验床上时，生物器械立刻像活物一般蠕动起来，两条带着黏液吸盘的软管已经缠住了她的脚踝，她任由那些东西攀上脊椎。
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在灵境中的经历——那种被未知力量掌控的恐惧，脑中突然想起一张始终对着她温和含笑的面庞，姜晨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她继续看向爱丽丝说道：“对，是‘你’！”
“我？”爱丽丝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她的眼睛微微睁大，目光中闪过一丝迷茫。
她机械地重复了一遍：“自然是帮助人类走出地堡。”
就在触须即将刺入太阳穴的刹那，姜晨扣住了软管触须——这个动作让爱丽丝僵住。
姜晨掌心的黑水纹路正在灼烧，她说道：“爱丽丝，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的大脑做什么，我想触须在这个位置，应该也有同样的效果。”
姜晨粗暴地扯住触须，将它连接到胳膊处，随即一阵晕眩感袭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