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派出所出来,已经凌晨一点半,皓月当空,没有一丝乌云,蒋紫晨抬头望着天空,压抑许久的情绪随着一滴眼泪涌出。
白若菡担心她的安全,送她回家后陪了一宿,确定她彻底没事之后才放心回家。
蒋紫晨当天请了一天假,拨通了一位医生的电话,随后出门。
诊室内,蒋紫晨将这段时间的情况陈述了一遍,医生又拿出一份她之前做过的测量表交给她。
蒋紫晨迟疑片刻才接过,医生借口回避给了她独立空间。
从医院出来已经下午五点,手里的诊断单让本就压抑的心更加喘不过气。
她既不想回家也不知该去往何处。
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滨湖公园。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六年前的公园,再次邂逅的两人,仿佛是天定的缘分。从这里开始,原本独立的两个个体在命运红线的牵引下走到了一起;六年后的这里,他们经历了太多,失去了太多,也收获了许多。
可是,这许多的许多,压的她挺拔的脊背渐渐弯曲。
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看心理医生,会陷入抑郁情绪。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她的世界里却安静的如在无人之境。
就这么坐着、沉浸着,落日的余晖被渐升的月光代替。
而那一点点昏黄的月光,也被随时飘来的乌云遮蔽,照进林间的光瞬间变为黑暗。
看着手里的药,曾经身体的伤痛都不及现在的万分之一,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把这些药一股脑全部吃下,一了百了。
想到那个陪自己走过伤痛的可爱的、单纯的男孩儿,黯然无光的眼眸里多了一丝光彩。
她拿出手机,没有他的来信。还在工作吧,她想。
一直都是他在向她表白,她极少主动跟他表达爱意。此刻,坐在那张凳子上,她一字一句写下对他的爱:司辰,还在忙吗?今天拍戏累不累?有没有想起我?想你了,好想此时此刻有你在身边。可是我们说好了不打扰彼此,所以,就让我偷偷的想你吧。
回想一路走来,一直都是你走向我,而我却一直回避,不曾主动靠近,还对你的表白不屑一顾。现在想想,如此平凡的一个我,却能得到这么完美的人的怜爱,我应该会在梦里偷笑吧。
唉,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突然发现在面对你时,我似乎丧失了语言功能,似乎习惯用沉默掩盖真实的爱。
还记得上次在燕京,我问过你的那个问题吗?告诉你我的答案:我愿意相信,相信我们会在下一生相遇,也会爱上你。不过如果相遇,换我来追你,可不要拒绝我哦,我是爱面子的。
司辰,对不起,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没能守护好我们的美好,原谅我,如果有来生,一定要找到我,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答应我,别放弃!
司辰,我爱你,三生三世!
写完后,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颤抖的手指迟迟不敢点击发送。
突然,身后传来呼救声。
她闻声望去,只见一前一后两人在追逐,后边人手里握着一把反射着月光的刀。
她目光一凛,丢下手机,抬腿就追了出去。
待她追上时,那人已经将女生扑倒在地,正要实施侵犯。她用力一踹,男人朝身后趔趄了几步。
但她的力气终归太小,并没有对那个人形成冲击,他倏地站稳身体,眼睛通红,抓起地上的刀就朝她刺来。
几次躲闪都成功躲避迎面而来的刺刀,而脚下突然一空,身体瞬间倒地,那人的刀迎面袭来,她一侧身,虽然躲开了要害,右腹部却硬生生被刀击中。
就在那人扬起刀再次刺来时,公园里保安将他制服。
被救的女生躲在保安身后,颤巍巍的看着流血的她,被刚才的一幕吓得双唇哆嗦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用手指着她流血的腹部。
保安扶着她,打了急救电话,用力按住流血的地方。
她低头看着不断渗出的鲜血,没有一丝慌乱,更没有一点儿害怕,再危机的场面她都经历过。她非但不怕,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
眼皮越来越重,对面的人渐渐模糊,身体慢慢失去平衡,在保安的呼喊中,她进入另一种空间。
那里有她的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他们喊着妈妈,朝她跑来,一左一右抱着她。
男孩儿说“妈妈,我好想你啊,我都找了你快两年了,你怎么才来?”
她亲了亲女孩儿肉嘟嘟的小脸儿,笑着说“宝贝,对不起,妈妈不该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妈妈来晚了。”
这时,男孩儿也争宠“妈妈妈妈,还有我,我也要亲亲。”
她摸着怀中两个小孩儿柔软的头发,满脸幸福的说“妈妈爱你们。”然后用力亲她们的粉嫩的脸颊。
“妈妈,爸爸呢,怎么不见爸爸。”男孩儿往周围看了一遍,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不解。
她嘴角的笑容收敛了一点,把两个小孩揽入怀中,温柔的说“爸爸在另一个地方陪我们,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
男孩儿不假思索的闭上眼睛,又睁开,开心蹦蹦跳跳“我看到爸爸,妹妹,你快闭上眼,就能看到爸爸了。”
顺着帮女孩儿闭上眼睛。
看着眼前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她除了欣慰,就是不舍,不舍他。
就在这时,熟悉声音传来,她站起身四下张望,却听见声音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她四处奔跑,找寻他的身影,呼喊他的名字,得不到任何回应,只有她的名字萦绕在耳边。
她睁开眼,纯白的屋顶,疼痛的腹部,告诉她刚刚那些只是梦境。
那两个孩子只是她的幻想,眼泪顺着眼角打湿枕头。
“晨晨,你终于醒了。”他不在梦里,在现实里找到她,紧紧握住她。
“你来了。”她看着眼前满脸紧张担忧的他,那个不舍离开的他,“别离开。”她终于露出她的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