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助理并没有理解他口中的电话对他的意义,以为跟往常一样,错过了没什么,所以在他去洗手间时将手机随手放在了洗手台,忘记取回。
如果不是顾司辰拍摄结束询问他有没有电话,只让他还没意识到手机已经被遗忘在角落。
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助理连忙跑到洗手间,手机已经不在刚才的地方。
幸好手机自带定位功能,顾司辰也找到剧组所在地的保安查询监控,这才找回手机。
助理自知犯错,连连道歉。本就焦急不安的顾司辰被这一通折腾,心情更加不爽,批评几句。
助理反倒委屈,晚上薛毅就给顾司辰打电话,一方面替他批评了助理粗心大意,另一方面替助理求情。
顾司辰坚持让他离开“即使不出今天这事,我也打算跟你说重新给他安排工作。我的工作这一两个月就结束,往后也不需要助理,这俩月的工资我照发,算是弥补。”
薛毅明白他的意思,决定既然已经做了,不会反悔,也没继续游说。
就在手机丢失期间,蒋紫晨打开两个电话,发了一条消息“临时有事,我回琴岛,别担心。”
顾司辰再回电话,依旧忙音。
终于在凌晨两点多,靠在酒店沙发上闭着眼睛的顾司辰被手机铃声惊醒。
屏幕上蒋紫晨的名字给他吃了半颗定心丸,双手颤抖着点开接听键,听筒里传来疲惫无力的声音“我回家了,手机没电了,没接到电话,没事。”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司辰揪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好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下午在拍戏没接到电话。”顾司辰为自己没接到的电话解释。
“嗯,知道,我在家挺好,你别担心,安心工作。”蒋紫晨叮嘱。
“爸妈都好吧,我下午打电话没打通。”顾司辰问。
听到这句话,漆黑的夜里,蒋紫晨的身体顺着墙一点点滑落,蜷缩成一团,眼泪扑簌簌落下,强忍了许久的情绪还是无法当他的面彻底释放。
许久的沉默,电话里只传来对方剧烈的喘息声,顾司辰意识到发生大事,小心翼翼“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
蒋紫晨的积压已久情绪在这一刻被彻底激发,声音颤抖着“你在,你在,永远都是你在,你到底在哪?”
顾司辰懵了,自从两人重新在一起后,她从未这般急声严厉过。
回想这些年这些事,为了支持自己的工作,不管发生什么,她全部一个人承受,顾司辰心中充满愧意“对不起,对不起。”
仿佛此刻除了抱歉,他找不到其他合适的话。
“别再说了,我不想听。”蒋紫晨刚才激动的情绪稍微恢复,言语却依旧淡漠,让对面的顾司辰不禁打了个寒战。
顾司辰从沙发站起,深吸口气,语气中带着歉疚“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不用了,我很好,你的工作重要。”
“别这样好不好。”顾司辰不希望她继续用这种语气对待。
“我累了,先这样吧。”蒋紫晨怕继续下去她会忍不住发火,于是选择中断通话。
这通电话非但没让顾司辰放心,反倒更加紧张,不止为她,更为两人。
从未如此拒绝交流,从未这般抗拒他的关心,突然的转变让他一时间手足无措,或许的确是他的错。
挂断电话后,顾司辰定定的站在客厅,目光呆滞的盯着窗外的漆黑的夜,此刻他的眼前暗淡无光。
沉默良久,他拨通了薛毅的电话,让他帮忙跟导演请两天假。
睡梦中的薛毅被电话吵醒本就不爽,一听他的要求更加生气,可顾司辰没有给他发作的机会,讲完就挂了电话,打了车直奔机场。
到达琴岛机场已经是早上八点多。
飞机刚落地,一条未接来电提醒的信息把他从沉寂中唤醒。
他赶紧回过去,刚下夜班的林采音正在回家的路上,接通了电话。
从林采音这里,他明白了她情绪爆发的原因。
到琴岛市人民医院住院病房时,蒋紫晨正在帮爸爸擦脸,顾司辰快步过去接过。
手指相交的瞬间,眼泪滴落到他的手背,砸在那颗浅浅的痣上。
她转身撞进他怀中,眼泪烫伤了他的胸口,钻心的疼。
病床上的妈妈紧闭着双眼,曾经长长的头发此刻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一圈圈的白色绷带。
眼前这一幕明明白白告诉他发生的一切,可他只知道这个结果,却不知因何。
我在,不只是口头上的话,此刻,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她捶打着他的胸口,忘记了病房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待她情绪平复,顾司辰才看到她早已布满血丝的红肿的双眼,这一夜,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还有,林采音明明告诉他是岳父生病住院,此刻看到的却是躺在病床上的岳母,难道是他太过紧张听错了。
犹豫再三,他还是关心“爸爸在家?”
蒋紫晨抬眼,盈满泪水的眼睛模糊了她的视线,转身跑出病房跑出消防通道,躲在墙角,浑身颤抖。
顾司辰担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连忙快步追上,在角落里紧紧抱住她颤抖的身躯,不管她怎么打怎么咬,都不松手。
无声的哭泣逐渐平息,颤抖的身体稍微得到缓解,护士打来的电话又让她的情绪绷紧,都没来得及听清电话里的内容,她匆匆起身跑回病房。
护士见她进来,劈头盖脸一通批评“病人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要留人时刻观察,这么长时间没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子女的,这么粗心。”
蒋紫晨跑到床边蹲在妈妈面前,一个劲地道歉。此时妈妈已经睁开双眼,虚弱的手颤巍巍地抚摸女儿的脸。
顾司辰对护士的批评全盘接受,跟到病床前扶着她坐到凳子上。
护士似乎认出了眼前的人,态度缓和许多,叮嘱他们一定留人,必要时要请护工。
隔壁病床的家属告诉他们,刚才她妈妈剧烈咳嗽导致氧气管脱落,幸亏护士过来换药,及时处理。
听到这些,蒋紫晨愧疚万分,紧紧抓着妈妈的手。妈妈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声音嘶哑着说“还能看见你们,妈妈就知足了。”
“妈,对不起!”蒋紫晨趴在妈妈怀里“我再也不离开您。”
妈妈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傻孩子,只要你们好好的,爸妈就安心。”说着伸手拉顾司辰的手“紫晨有时候太任性,你多担待。”
顾司辰拼命点头。
妈妈环顾四周,眼睛里的欣慰被害怕取代“你爸呢,你爸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