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玫也出门了，今天去公社转转做个样子。
回来再表现表现，只要老太太回心转意她就能留在村里，招工进厂。
她去公社供销社逛了一圈儿。
干逛不买，吴耀武给她的一千二百多块钱她还了家里的债，只剩下六十多。
等吴耀武下个月寄钱回来，她就可以在这里随心所欲的买东西。
凌霜玫无视售货员的白眼，理直气壮走出供销社已经十点。
走路回村发现村民扎堆在家门口，村道上议论什么，这么冷的天不在炕上猫着，站门口，跑路上干啥？
二柱嫂看到她顿时激动起来，“吴连长媳妇，你表妹让武装部的同志抓了。”
“什么？啥时候的事儿？武装部的同志为啥抓她？”
二柱嫂撇撇嘴，“这几天她下班就满村钻，到处跟人说她要嫁给陆营长，二月二办婚礼。
傅采购员说他们营长家给他们营长找了对象，等女方满十八岁就结婚。
昨天陆营长从城里回来，甜菜奶奶问他，黄珂说的是真的，还是傅采购员说的是真的。
他说小傅说的是真的。
好家伙，我就说嘛。
陆营长那么大的军官，眼睛又没瞎咋看得上一个二婚头。
刚才武装部的同志下来调查黄珂传谣的事情，撞上黄珂跟甜菜奶奶白话。
得，证据确凿就被抓了。
现在……哎哟，来了！”二柱子媳妇一拍手，和一帮子村民踮着脚尖往右边看。
积雪的村道上，出现了几个绿色身影，押着黄珂往这边走。
凌霜玫拔腿跑过去。
两人在通往知青点的岔路口相遇。
被武装部同志反剪双手的黄珂像见到救命稻草似的，“表姐 ，你快帮我求求情，我啥也没做。”
凌霜玫暗示她稍安勿躁，对领头的高抬起下巴，“同志，我男人是吴耀武，我表妹犯了啥事儿？”
“你表妹陷害军官，我们要带她回去调查。”
两个手下对视一眼，“吴连长在这儿也不敢这么跟咱们部长说话，吴连长媳妇挺狂啊。”
“她一个新嫁进来的媳妇哪里知道咱部长是吴连长的老上级，以前在部队对吴连长多有照顾提携。
听说她还命令肖副营长媳妇蓝厂长同意她夹带她表妹进厂。”
“有没有搞错哦，连长媳妇有啥资格命令副营长媳妇，况且人家还是厂长呢。”
“谁说不是呢，这个世界上就有那么些人，从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武装部长等他们说够了才瞪了他们一眼，“就你们话多，赶紧押人回去。”
“哎。”两个手下押着不断向凌霜玫求助的黄珂大踏步往前走。
凌霜玫伸手阻拦。
武装部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吴耀武娶回来这样一个拎不清的媳妇，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陪自己。
一种无形的力量迫使凌霜玫放下胳膊。
武装部长啐了一口唾沫在雪上，转身走了。
几个村民走过来，围着凌霜玫你一嘴，我一嘴。
“耀武媳妇，听说你辞职啦？啥时候回县城上班？”
“你表妹被厂里开除了你知道不知道？”
“蓝厂长因为你们姐俩这事儿被厂里处分了，处分告示贴在村部。”
凌霜玫皱着眉头往大队部跑，看到一群村民围着展示栏指指点点。
她挤进去果然看到了处分告示。
『红星食品厂处罚告示
兹有红星食品厂厂长蓝湘同志罔顾厂纪厂规，违规招收凌霜玫（现县城砖厂食堂临时工）和黄珂（原公社水泥厂临时工）
给红星饰品厂，红星食品厂以及二分厂，红星肥皂厂招工工作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无以规矩，不成方圆，经厂委领导班子研究决定，对蓝湘同志做厂内警告处理，扣罚三个月工资，处理告示公示三天以儆效尤。
对非正规渠道进厂的黄珂做开除处理。
因凌霜玫已提出辞职，不予处理。
望厂领导以及前来招工的同志们引以为戒，莫蹈覆辙。』
她脑子里轰的一下，拔腿往外跑。
村民看到她的背影，啧啧摇头。
“村长让她去人事科招工，她去找蓝厂长，还夹带了一个黄珂进去。”
“才几天就把厂里村里搞得乌烟瘴气，耀武那孩子咋摊上这么个媳妇？”
“村长挑花眼了，挑了个最差的进门，凌霜玫头回进村张狂的嘞，我还以为她是县里的正式工，结果是个临时工，呸！”
村民越议论越起劲。
凌霜玫脚下如风，只要她够快那些话就追不上自己，进门就被吴耀庆堵住了。
“吴连长媳妇，厂里刚才派人过来，让你递交一份辞职信到厂里了结。
如果你不递交辞职信，厂里会联系吴连长，让他亲自跟你谈。”
“我写！行了吧！”凌霜玫哭着跑回自己房间。
吴耀庆嘁了一声。
朝吴耀武房间高喊，“吴连长媳妇，你回家太晚，家里饭已经吃过了。
你回娘家吃吧。
黄珂的娶情你一个连长媳妇管不了，还惹一身骚，回头连累我大哥……
不对，你已经连累我大哥。
今天满村子都在议论我大哥取了个轻狂媳妇……”
凌霜玫想起吴耀武那双冷眼，嚎啕大哭。
吴耀庆心里舒坦了，吹着口哨出门，遇到游向南，屁颠屁颠跑过去，“南哥，我刚才去报名，被招进食品厂。”
“臭小子，吃屎都赶不上一口热乎的。”游向南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
吴耀庆趔趄了一下，挠头傻笑。
不是他想不通，是他爹想不通。
游向南很高兴，小庆和他家向北同岁，从小就跟着他和石头屁股后头跑。
村里建厂他跟小庆说了几次让他去报名，那臭小子总是挠着头说他考虑考虑。
考虑到现在才想通。
“嘿嘿，我啥也不懂，以后还要请南哥多多带带。”
“好说，走，跟我去厂里，我跟人事科商量一下，我亲自给你培训，培训之余的时间你到供销科帮忙。”
“那感情好。”
两人勾肩搭背去食品厂。
蓝湘坐着货车回村，在市区被人拦下来。
“蓝厂长，借一步说话。”年轻男人指指身后的国营饭店。
这个时间国营饭店还没开始营业，只有饭店的人在忙碌准备晚上的饭菜。
蓝湘让司机等她一会儿，跟着年轻男人走进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