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陛下!多谢太子殿下、二殿下!”镇国公这次没有多推辞,被谢长安搀扶着上了马车。
之后,所有人翻身上马,半数东宫卫开道,其后叶景辰一马当先,他左侧是叶景铭,谢长安在他右侧,位置比叶景铭落后了半个马身的距离,然后才是被六名亲卫环绕的镇国公马车,最后再跟着剩下的一半东宫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皇城。
东宫卫的衣服是统一制式的,皇城不缺眼力好、见识广的人。叶景辰带着数十个东宫卫出城时,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回皇城这一路上的排场,更是让官道上所有人都瞩目。
能让太子殿下亲自出城迎接,那六名亲卫身上还穿着军中的盔甲,马车里的人身份并不难猜。
“大渊的守护神回来啦!”
有人猜到了镇国公的身份,兴奋的与同行之人议论,然后他们的议论声又吸引到了更多的人。
还未到城门口,他们的队伍后边就自发跟了不少人。
这些人都是在官道上碰到,知道了马车里的人是镇国公之后,自觉跟在了后面。
等到了城门口,跟在马车后面,或者围在马车周围的人更多了。
这个时候,叶景辰看到了等候在城门口的老太君以及国公夫人和世子妃。
可惜他们身边已经跟了太多的人,若是现在停下来,镇国公一露面,只怕就要被人潮淹没。
而且这些人之中,也不知道有没有混着一些不怀好意之人。
所以他们现在不能下马,马车也不能停。
最前面的东宫卫已经前行一步与守城门的士兵沟通,他们一行人被放进了城,但跟在他们身侧和身后的人却还需要例行检查。
那些人虽然不能继续跟着,但城内不能策马,马车也不能急行,很快,马车后面又重新跟了很多人。
等他们到了镇国公府门口,身后自发跟着的老百姓更是浩浩荡荡,一眼看不到头,说不定半个皇城的老百姓都来了。
民心所向,莫过于此。
不过这件事要是让他爹知道了,估计又要气死了。
所有人翻身下马,叶景辰三人来到马车前,想要搀扶镇国公下马车。
但镇国公并没有让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搀扶,而是自己走下马车。
六名亲卫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东宫卫则将戒备的范围扩大了一些。
镇国公先看了一眼国公府的门楣,想看看它是不是还和记忆中的一样,却发现十数年过去了,他早就已经忘记了记忆中的镇国公府是什么样子。
于是,他转身看向那些为了他而来的千千万万的百姓。
他稳稳的站在那里,身形笔直,除了脸上没有血色,再看不出任何虚弱的痕迹。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贺公平安归家!”叶景辰大声喊了一句。
“贺公平安归家!”东宫卫最先响应他,齐齐对着镇国公大声喊了一句。
然后,那千千万万的百姓们,心有灵犀一般,也齐声喊道:“贺公平安归家!”
“贺公平安归家!”
“贺公平安归家!”
震天动地,响彻云霄的三声恭贺。
镇国公俯首下拜,头部微仰,对着百姓们行了一个最庄重的肃礼!
虽然老百姓们不知道这一礼的含义,但是不妨碍他们有样学样,纷纷对着镇国公行礼。
一礼毕,镇国公大踏步走进镇国公府,回到了他的家。
他梦里无数次回到过的地方!
府外,自发聚集而来的百姓开始慢慢散去。
叶景辰吩咐东宫卫就留在这里,以防百姓们散场时出现什么变故。
府中,女眷们已经提前回来了。
镇国公双膝跪在老太君面前,连磕了三个响头。
“母亲,不孝儿回来了!”
“平安归来就好!”老太君看着镇国公,眼中有欣慰有心酸,种种情绪复杂难言。
至于镇国公,则是双眼通红,眼眶含泪,看着比老太君激动多了。
这个时候的他,并不是大渊人人景仰的战神,只是一个普通的儿子。
“夫人,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他又郑重对着国公夫人做了揖。
“我不辛苦,你才辛苦!”国公夫人用手绢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才笑着说。
“菁菁,你也辛苦了!”镇国公在对着许菁菁说话时,脸上带着几分慈祥的笑容。
“父亲,我一点都不辛苦,府中事务都是母亲在操劳,我没做什么!”许菁菁连连摆手,不过两眼亮晶晶,是看到最崇拜的人的那种激动。
“老身拜见太子殿下、二殿下!”老太君领着儿媳、孙媳一起给叶景辰和叶景铭行礼。
叶景辰连忙上前搀扶住老太君。
这位老人家的礼,就算他爹都不敢受,他就更不敢了。
“岂有此理!哗啦——”承乾宫中,听到孙烟回禀镇国公府门前的盛况之后,皇帝气得摔碎了他最喜欢的那只琉璃茶盏。
“那个老...他怎么敢的?!”皇帝咬牙切齿。
“陛下,镇国公此举确实僭越了,不如老奴即刻去镇国公府宣旨,让他进宫来向陛下请罪?”张顺德小心翼翼的问。
“不行!”皇帝想都没想就拒绝。
他一点都不想看到镇国公,更不想看到老太君!
“去东宫传话,等太子回来之后,让他马上来见朕!
他倒是要问问太子,是如何办差事的?!
张顺德忙不迭的亲自去东宫传话了。
皇帝拿起一本奏折,看了半天,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镇国公府!
都怪先帝,对镇国公府太亲厚,搞的君不君臣不臣的,不成体统!
小时候,先帝为了维系与镇国公府的关系,经常用‘宫里不安全’这样荒谬的理由,把他送到镇国公府小住。
为了讨先帝欢心,他在镇国公府称老太君为祖母,镇国公为伯父,在他们面前小心翼翼,唯恐不小心得罪了他们,遭先帝厌弃。
小时候的那些经历太屈辱了,以至于就算后来先帝驾崩了,他登基为帝了,面对老太君和镇国公时,他也始终觉得自己矮他们一辈!
哪怕到了现在,十几二十年过去了,他仍然有这种感觉!
所以他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们!
尤其不想看到小时候对他格外严苛的老太君和她手中的那根龙头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