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
唐蓝美眸一瞪,惊愕一闪而逝,旋即喃喃道:“是了是了,如此年轻,却有通天修为。”
旋即看着眼前自家的花花公子,恨铁不成钢地一把攥住唐凤鸣的耳朵,狠狠道:
“你看看人家!”
但凡你把一半的心思用在修炼上,不说大宗师,人榜第一也该是你了!”
“气死我了。”
唐凤鸣被捏得哇哇痛叫出声,只能连连求饶,他这姑姑可是暴脾气,得顺毛说话,但凡敢顶嘴,自己就别想好过了。
半晌过后。
唐凤鸣揉着自己发红的耳朵,小心翼翼道:“姑姑,那十万黄金,咱不琢磨了吧?”
唐蓝想到了秦王那双冷漠的眼神。
不由更气了:
“琢磨个屁,老娘不要命了吗?”
“要琢磨也要等沈翊不在了再说!”
唐凤鸣暗自松了口气,心中暗道:
“我的老爹呦,总算给咱们老唐家多保下了一份骨血。”
且不说唐家姑侄的亲切交流。
黄江岸边。
就在秦王遭遇刺杀,到唐蓝被沈翊一拳逼退之际,顾亦然和宋闻的交手又生出了变化。
先前顾亦然被宋闻的剑劲裹挟,
身形直接被轰入江面。
两相剑劲纠缠,更是令黄江之水环绕两人激荡,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
众人本想顾亦然这下当是受伤不轻,不料众人定睛一瞧,宋闻手中乱神一剑刺入顾亦然的胸膛是不假,顾亦然却也反手为扣,将宋闻执剑之手牢牢钳住。
刹那之间。
两人以乱神为桥梁,剑意真气滔滔不绝灌入,展开内功与心神的较量。
宋闻此刻双眸漆黑如墨,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魔力,寻常剑客只消得与他对视一眼,便如同是凝视深渊,自有无尽恐惧自心底蔓延而起。
然而,乱神无往不利的心神攻击,却在剑心圆满的顾亦然这里吃了瘪。
反倒是顾亦然眼中泛着温如秋水的鸿光,虽然并未开口,却有一种精纯的意念宛如利剑,刺入宋闻的心神。
这意念,是对剑道一以贯之的纯粹,是对默念如渊的淡然,还有惋惜,
对宋闻的惋惜。
惋惜?
陷入魔念深沼的宋闻仿佛在无穷无尽的黑夜里,突的见到了一缕黎明的天光。
继而恍然失神。
我是谁?
我是宋闻。
是那个日日沉湎过往,一心只想击败宿敌,执念深着的魔剑宋闻,
还是那个从小习剑,立志攀登剑道绝巅的罗浮宋闻?
我的存在,究竟为何?
是为了击败某人而活。
还是为了,为了自己而活。
宋闻的眼眸陡然荡起波澜,竟从那漆黑的玄色里荡起一缕白光。
周遭江水掀起的巨浪,更是在两人激荡的剑劲下,尽数泯灭,还原为虚空。
顾亦然苍白的脸庞倏然出现一抹笑意:
“宋闻,醒来。”
宋闻眼中白光如剑似电,
不断从漆黑之中抢夺地盘,另有一股宛如怒海狂潮般的精纯剑意自宋闻身上陡然升腾。
这是原属于他自己的剑意。
他苍声开口喝道:
“来!”
顾亦然与宋闻心意交锋,瞬间心领神会,难得的朗声大笑道:
“好,来!”
瞬间两人磅礴精纯的剑意裹挟无匹剑罡涌入乱神剑身,发出激荡不休的爆鸣。
沈翊看出来了。
这两人已经不是在二虎相争,而是以二对一,合力绞杀乱神剑意!
乱神剑纵使神异非常,但终究是一柄剑,又怎能敌得过两大宗师剑意和剑劲的翻覆摧折。
只见乱神剑骤然急促震颤,继而迸发出一阵连绵的刺耳剑鸣,仿佛在尖叫恐惧!
听到这等乱神之音,
周遭所有使剑的剑客全都神色大变,
眼眸中尽皆出现迷茫和挣扎,下意识朝着两位大宗师交战的核心伸出手去!
乱神在求救!
心智不坚者,
几乎是毫不犹豫朝着江中飞身扑去。
然而,顾亦然和宋闻却对周遭的情况不管不顾,只是倾尽全力,将周身真气和剑意全都灌注进入乱神剑身。
事实上,也无需理会周遭剑客的干预。
两人周身气劲迸发,激得江水如剑掀涌,无数浪花便是一柄柄利剑,直接将贸然跃出的剑客刺个血肉模糊的对穿,扑通扑通落入江中,被滔滔水流冲走。
这些被乱神引动的人,不过是扑火飞蛾,又怎能在两位剑道大宗面前生事。
唯有沈翊愕然。
旋即愈发对乱神咬牙切齿。
顾亦然和宋闻要是再搞不定,他可就不管什么南北剑决的规矩,也要进去掺和一脚了。
便在一连串雀起惊鸿般的突变下,冥冥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咔嚓的碎裂声。
继而砰的一声炸响,那刺入顾亦然胸膛的半截乱神轰然碎裂成无数碎片。
强大的剑劲和剑意的碰撞,让两人身形犹如断线风筝般,倏然倒飞而出。
关北风和徐剑生连忙自人群中飞身而起,将各自的长辈扶稳落回。
而此时此刻。
顾亦然和宋闻谁胜谁负,
也已经不再重要。
一众剑客的心神,全都落在另外半截自宋闻手中旋飞而出的乱神残剑之上。
残剑锵的一声扎在一块河床底部的岩石之上,而刚刚被顾亦然和宋闻剑劲排开的江水滚滚回流。
眨眼便将那残剑淹没。
嗡!
乱神残剑发出一声嗡鸣!
早已经虎视眈眈的一众剑客全都眼神一变,犹如饿虎扑食般朝着江心飞扑而去。
沈翊瞳孔骤缩,他本以为乱神剑断,灵性和剑意也相应身死,却不曾想竟然仍能惑乱众人剑心。
他正欲出手夺剑。
一道血影已然从飞扑的人群中一马当先,疾掠来到江心,但见其周身真气一震。
江水瞬间激荡,被再度排空成旋,
插在岩石上的乱神赫然而现。
那人一手握在乱神剑柄上,一股宛如九幽深渊的黑暗剑意冲天而起。
随后凌空飞至的剑客们,
周身尽数暴起团团血雾,当场身死。
而那人一袭血衣,立于江心岩石之上。
佝偻的身形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他几乎在握剑的刹那,就完全接纳了乱神的剑意。
此刻猛然挺身长啸,原本匀称的体型骤然变大一圈,原本该是冷酷无情的面容,竟然突兀地露出一个狰狞的邪笑,细长的眼眸更顷刻变成了完全的漆黑。
这是血衣楼,第一血衣。
听杀。
他此刻缓缓转向沈翊方向,望向他身后的秦王,伺机夺取乱神,完成刺杀,这……
便是他血衣楼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