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玄宗,灵霄峰。
“小师妹!”
谢元站在玉竹林中,兴致勃勃,自信满满。
“这一次我一定能打败你!”
对面的少女闻言歪了歪头,淡定抛出一句,“修为?”
谢元轻咳一声,“小师妹这次压制到金丹就好。”
“金丹我肯定能打过!”
弗清念沉默又无语:
“元婴打金丹,出息了。”
谢元摸头傻笑,企图蒙混过关。
弗清念瞥了他两眼,最后还是压制了修为。
她拿出凤凰木剑,“来。”
刚刚还傻笑的少年一下就正经了起来,抽出赤色长剑横放于胸前。
“这次轮到我赢了。”
谢元笑的肆意,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就攻了上去。
弗清念不慌不忙,虽然修为被压制,但她硬是凭着剑法将差距拉平,甚至隐隐压着谢元打。
谢元的心态已经在日复一日的血虐之下练了出来,如今的他意外的沉稳。
一招一式都稳扎稳打,不紧不慢。
他仔细找着弗清念的破绽。
与谢元的认真严肃不同,弗清念的攻击格外的随意,闲庭信步,逗猫一样,如果只看表情,看起来像是在发呆。
事实上,她的确在发呆。
弗清念轻而易举接下谢元自以为刁钻的攻击,脑海里浮现出一双漂亮到妖冶的眼睛。
是金色的。
她愣了愣,有些晃神。
北灼言……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多久呢?
弗清念一边和谢元对打,一边慢腾腾数着日子。
一心两用下,她的攻击就放慢了许多。
一直留心她的谢元眼神一亮。
是破绽!
谢元强压着兴奋,虚晃两下,瞅准机会,一剑刺出,直捣黄龙。
锐利的剑光于眼前闪烁,带着浓郁的火灵力,清风助长火势。
谢元的这一剑拼尽全力,毫不留手。
弗清念终于回神,她后退半步,抬手想要抵挡。
但就在她动作的那一瞬间,心脏处猛的收缩,剧烈的疼痛顺着灵魂抵达躯体。
“哐当──”
木剑落地,竹叶萧萧。
雪白的少女安静站着,在那气势汹涌的剑下不曾躲避分毫。
谢元察觉出不对,想收势却也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长剑刺向自己师妹的胸口。
风停,火熄。
长剑稳稳停在少女心脏处,不得再进分毫。
谢元吓的脸都白了,手指颤抖。
他连忙移开剑,“小师妹你怎么了?”
“你怎么突然不动了,吓死我了……”
少年拍着胸口,大口喘气。
幸好,幸好自己师妹修为高,哪怕压制了修为,肉身也坚硬如铁,他这个小小元婴破不了她的防御。
甚至因衣服的品质够好,他都没能刺破最外层的薄纱。
谢元庆幸着。
庆幸着自己没有伤到自己的小师妹。
不然,且不说他会多内疚,大师兄和师姐还有纪师叔和师尊那群人一定会先打死他的。
谢元呼出一口浊气,放松了紧张的心情,他抬头,想问问弗清念为何突然不动。
但他却在看清她模样的一瞬间愣住了,瞳孔微微放大,结结巴巴道:
“小……小师妹,你怎么吐血了?”
还有些愣神的弗清念闻言抬手缓缓摸了下唇角。
于是雪白指尖便沾上了猩红血液。
弗清念安静看着指尖,有些呆。
谢元慌的手足无措,“小师妹,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伤到你哪里了?”
“你别不说话啊。”
弗清念终于舍得抬眸看他,她启唇想要开口,但比声音更快一步的,是血。
“唔……”
一声闷哼下,更多的鲜血从唇角流淌,蜿蜒成一道最小的溪流,从小巧苍白的下巴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小的血涡。
谢元更慌了,声音染着哭腔,“小师妹,你别吓我,这个玩笑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伤到你呢……”
他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居然能将小师妹打成这样……
少年慌张的开始胡言乱语,不停翻找疗伤的丹药,却因紧张而没能立刻找到。
谢元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弗清念缓慢眨了下眼,指尖按住心脏,感受着那里传来的刺痛。
“北灼言……”
她喃喃念着他的名字,眸光轻晃。
北灼言,快要死了。
弗清念得出了这个结论,于是她的脸色立刻苍白了下去。
她几乎没有犹豫,瞬间消失在原地。
待谢元终于慌张地找到药后,一抬头,眼前空无一人,只有染着血的竹叶在飘摇。
谢元睁大眼睛:“人呢?”
他起来转了两圈,满头问号。
“小师妹?”
少年捏着药瓶萧瑟地站在竹海中,一阵冷风吹过,他缩了缩脖子,小声喊到:
“小师妹你去哪了?”
他那么大一个师妹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难道闹鬼了?
谢元在原地怀疑人生,百思不得其解。
…
噗嗤一声。
是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
葭灰微动 ,寒芦吹雪,冬阳的碎光下,人与妖相对而站,近的仿若在相拥。
可若凑近便会发现,红衣青年的心口上刺着一柄匕首,血色鲜红,染湿了衣襟。
北灼言脸色惨白,紧紧抓着少女刺向他的手,眼中满是愕然。
“念……”
他小声唤道,唇角控制不住的流淌鲜血。
弗清念的表情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她松开了匕首,轻易的抽回手。
北灼言的眼瞳颤抖着,无力地向下倒去,半跪在地上。
“为什么……”
他单手撑着地,固执地仰头,“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少女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
“你是罪人。”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砸起了惊涛骇浪。
北灼言压下起伏的血气,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告诉我好不好。”
弗清念半蹲下来,“你是罪人,是祸源,世间的灾难都是你引起的。”
“不,”北灼言颤抖着手抓住少女的衣角,紧紧攥住,“不是我,念。”
“我没有,那些不是我做的。”
他慌乱解释着,对面的人却懒得听。
少女的声音近乎冷漠:
“星阳塔里记载了真相。”
北灼言气息微弱,“不…那是错的。”
“错的?”弗清念冷声,“星阳塔不会错。”
“为什么?”北灼言惨白着脸,不解道,“那只是一面之词,你为何这般相信那座塔,而不信我?”
“因为,”弗清念停顿了下,随后缓缓开口,“星阳塔是万年前千玄宗的圣物。”
话落,空气突然陷入寂静。
北灼言缩起眼瞳,金眸竖起,表情空茫。
许久后,攥着少女衣角的手突然卸了力,寸寸下滑。
他开口,声音沙哑,“你要杀我么?”
“你的存在是错误,只要你消失,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上。”
弗清念这样说,字里行间不带一丝情绪。
北灼言闻言突然轻笑一声,慢慢低下头,眼底蕴藏着暴虐。
弗清念见他状态不对,微微蹙眉,想要起身后退。
只是她还没来的及站起来,手腕就被扯住。
北灼言微垂着头,半跪在地上,声音微弱语气哀求,“抱抱我,好不好,念……”
他略微抬眼,金眸暗淡,眼眶绯红,神色算得上是卑微。
弗清念一时间愣住。
北灼言趁机将人往自己身前扯了扯,距离拉近。
弗清念意外的没有反抗,甚至略微抬手,环过他的身体按住脊背,轻轻拥抱。
她满足了他的要求。
“噗嗤──”
小小的声音响起,在旷野寒风下不甚明显。
弗清念倏然瞪大眼睛,动作僵硬地后退,抽离。
低头,心脏处正深深插着一柄匕首。
是刚刚她刺在北灼言身上的那一柄。
弗清念不敢置信地望着北灼言,轻声低喃,“阿灼……”
因拔出了心口上的匕首,血液流失的更快,北灼言的脸色无比惨白。
但他却像没被影响一样,扯着唇角,笑容血腥又恶劣。
“一个赝品,没资格这样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