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过道里,女人拄着银色双拐,一只脚缠着白色绷带,披着波浪卷发,戴着黑色鸭舌帽,垂着头,看不见脸庞。
顾淮时走到她身侧,“怎么不在医生办公室等我?”
温妤怔住。
女人单脚踩着地面,提着受伤的脚,抬起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嘴角染笑,“我出来练一练,习惯习惯这种拐杖。”
是宋颖。
原来,顾淮时是陪宋颖来医院的,不是找她的。
她转身要走,却被宋颖叫住。
她礼貌地同她寒暄,流于形式地表示关心,“宋小姐,你的脚怎么了?”
宋颖面带笑容,“拍武戏的时候,不小心从马上摔下,崴了,轻微骨裂,不是什么大毛病。”
顾淮时挑眉,“不能找个替身?”
宋颖腾出一只手擦着额角的汗,“用替身不是我的风格,再说了,我们演员拿那么高的片酬,吃点苦是应该的。”
她是娱乐圈公认的敬业艺人。
这时,“啪”的一声,宋颖的一只拐杖倒了地,眼见着人就要摔倒,顾淮时迈开一步,及时扶住了她。
宋颖窈窕的身子趴进他的怀里。
温妤掀了下眼皮。
顾淮时,“我扶你去坐轮椅。”
宋颖立刻从他怀里挣开,单只脚跳着离开几步距离,“不用,我自己可以的。回头被狗仔拍到,营销号又要骂我立清醒独立人设,实际没男人不行了。”
这话说完,她单只脚跳着往前走。
顾淮时跟了上去,温妤悄悄地转身走开。
努力上进,清醒独立,不依附男人。
难怪能成为顾淮时的白月光。
男人都是慕强的。
温妤从医院洗手间隔间刚要出去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道女声:
“颖姐,我拍到你和顾总抱在一起的照片了,现在就发给狗仔吗?”
温妤愣住了,透过门缝,一个穿着深蓝格纹衬衫的女孩正对着镜子打电话,镜子里是一张素面朝天的脸,戴着黑框眼镜。
“好的,我马上发。”
她说完,甩了甩手上的水,走了出去。
温妤回神,上网一搜,果然,这女孩是宋颖的助理。
这个宋颖嘴上对顾淮时说怕被传绯闻,却让助理偷拍他们发给狗仔。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不简单。
那助理走后,她才出去。
连着住了几天医院,她打算回老宅,刚到公交车站台边,等出租,一辆劳斯莱斯靠边停下。
老周从车上下来,拉开后座车门,看向她。
“妤儿小姐,请上车。”
温妤朝车内看了一眼,后车厢只坐着顾淮时一个人,不见宋颖。
她上了车,车厢内,笼罩着低气压,一路上,顾淮时一言不发。
温妤也没说话。
这车最后开进了江南苑,温妤诧异,“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男人嗓音冷沉,“下车。”
温妤明显察觉到他是不高兴了,难道是因为上次,她偷偷溜走的事?
现在,她不敢忤逆他。
刚进之前的那间书房,她就被他抱坐在黑檀木椅子上,“差点忘了,那傅家老太太交代顾家的事。”
温妤愣了下,惊恐地看向门口,推拒他的胸膛。
顾淮时薄唇贴她耳畔,嗓音薄凉,不带一丝情欲,“不想学?到时还会考你。”
漆黑的深眸透过桌上的镜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的反应。
温妤愣了下,透过镜子看着他,“我想学。”
四目相接,顾淮时眸色更暗沉几分,语气冰冷,“我教你。”
寂静的书房,焚香袅袅。
桌上挂着的毛笔晃晃悠悠,顾淮时拿起一支没用过的。
温妤在镜中看到面色酡红的自己,贝齿紧咬着殷红的唇,眼角泛着泪光。
暧昧的氛围逐渐变得危险,她掐着他的手腕,转脸,以眼神求他冷静。
顾淮时长指捏她下巴,嘴角勾着冷笑,“想为傅西洲守身?”
上次在别墅,她就跑了。
顾淮时心里憋着一股闷气。
温妤大喘着气,望着他,大脑空白,一时间不知敢怎么回答。
见她沉默,顾淮时当她是默认,冷冷睨她一眼,松开她。
他将蘸湿的毛笔朝桌上一丢,水渍洒在白色宣纸上,他走了。
温妤跌坐在椅子里,鼻孔大张着呼吸,连忙整理凌乱的衣衫。
出去时,男人站在门廊下,抽着烟。
温妤忖着他那句话,明白,他以为,她是因为傅西洲,才躲他的。
她不想解释。
两人沉默着,一前一后,上了车。
*
夜色华美,连续5个7的豹子号幻影驶出车水马龙,驶入九朝荟地下停车场。
专属电梯直达会所5楼中式风的豪华包厢。
顾淮时迈着长腿走向包厢大门,门旁两名黑西装侍者立刻为他开门,毕恭毕敬,“三爷,您请!”
包厢内,圈内几位好友正搓麻将,见他来,个个惊讶,忙起身打招呼。
顾淮时没看他们一眼,扯松开领带,走向吧台,“你们继续,别管我。”
坐上高脚凳,对侍者淡淡道:“威士忌。”
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孟宴礼见状,心情更好了,起身走过去。
他是顾淮时的私人医生,兼世家好友。
顾淮时一口抿下半杯酒,看向过来的孟宴礼,语气淡淡,“叫几个姑娘来。”
“我——”去!
孟宴礼差点爆粗。
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京圈子弟也有自己的玩乐,高级、不艳俗,姑娘都是精挑细选,有颜有才华有素质,什么类型的都有。
彼时,顾淮时坐在沙发里,长腿交叠,领带松散开,矜贵散漫,一双幽邃眼眸,打量不远处一排穿着旗袍的姑娘。
她们个个身材婀娜窈窕,肤白绝色,气质端方。
孟宴礼坐一旁沙发扶手上,一条长腿斜支着地面,双臂抱胸,饶有兴味地旁观。
顾淮时从不在外面花天酒地,今晚居然突然有兴致点姑娘,他倒想看看这位爷究竟喜欢哪一款。
最终,他指了指最末位,身材最为纤细单薄,模样清冷,皮肤白皙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