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姿态中透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足以令他动容。
然而,他的视线落在晏雪初身上的时候,凤眸里除了慵懒外,还多出几分专注。
他在好奇。
那子母蛊并不是一般的东西,之前那些女人没一个能活过新婚夜的,眼前这个小丫头瞧着平平无奇,她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笑让晏雪初心跳如擂鼓。
他干嘛这么看着我?
怪瘆人的。
他莫不是憋着什么坏,在谋划着怎么杀了我吧?
思至此,晏雪初低垂着双眼,不敢看他。
“说吧,每日早出晚归的,去了何处?做了什么?”
赫连珏的身体往后靠了靠,语气平淡的问她。
“我……”她轻声低喃,刚说出口一个字,便抿了抿唇。
她要赚钱离开这里的事情若是说出来了,他们会放过她吗?
不行。
她不能说。
瞧见晏雪初迟迟不回答,男人微蹙眉头,不悦的开口:“怎么?连个理由都说不出口,你该不会真的是别人安插进王府的细作吧?”
“我不是什么细作,没有向外传递消息,更没有受人指使。”
晏雪初扬起稚嫩的脸庞,目光坚定的看着赫连珏说,“王爷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大不了王爷一纸休书将我休弃便是。”
休弃更好,她就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了。
赫连珏妖冶邪佞的凤眸,凌厉的凝着她,“婚事是皇帝赐下的,要休弃也得皇帝陛下同意才行,本王可没办法休了你。”
闻此言,晏雪初微怔,听着怎么这么麻烦?
“既然方才的问题你回答不出来,空口白牙的话,本王更不会信你。”赫连珏说着,就喊:“落雁,查。”
落雁领命,立即应了声“是”,接着就将晏雪初和听荷带下去。
查看完晏雪初身上并无图案刺青,可落雁依旧出了声,“王爷的性子阴晴不定,王妃刚嫁入王府,此后可要慢慢习惯,王爷最不喜的便是说谎和隐瞒他的人。”
晏雪初疑惑的眨眼睛,“你干嘛和我说这些?”
落雁朝她微微欠身,“王爷此前也被圣上赐过三次婚,但以前王爷常年征战,身上的煞气难免重了些,因此连着克死三任王妃,可王妃你却成了例外。
王妃之位悬空多年,或许你才是我们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呵呵!”晏雪初扬起唇角,笑意僵硬。
还例外呢,原本她该是被“克死”的第四人。
然后,落雁便领着晏雪初和听荷回到前厅,向赫连珏复命。
原本聚集在前厅的婢女,这时已经不在。
落雁欠了欠身道:“王爷,王妃和听荷身上均无刺青。”
此刻罗阳适时说道,“那便证明王妃不是细作。”
赫连珏的视线锁定在晏雪初身上,沉声道:“这只能说明,她不是蝶杀阁的人,却并不能证明,她不是细作。”
“……”晏雪初感到无语。
赫连珏从位置上站起身,两步就走到晏雪初的面前,凤眼冷然的盯着她。
纵使她不是蝶杀阁派来的,也不是别人的细作,若非当时庚帖上其他人都出自世家,他不会在选择身份卑微的晏家。
倘若她和之前那些女人一样死在新婚之夜的话,他或许会为她风光大葬,给予她死人应有的体面,但她万不该是那个例外。
毕竟,王妃这个位置,不是什么女人都能坐的。
“昨夜抓到不少刺客,本王还未来得及审问,不如王妃陪本王去审审?”
男人冷肃的唇角勾起一丝弧度,微微低下头,凑近晏雪初轻声道。
“我能拒绝吗?”
她小声的询问。
赫连珏眼底的光芒一黯,冷冷道:“不能。”
“不能还问我做什么?”
晏雪初下意识的小声嘟囔道。
此时赫连珏特意瞥了落雁一眼,顺势拉住晏雪初的手,就往外走去,“走吧,同本王去私牢。”
“哎,不是王爷……”
晏雪初想要挣脱他的手,可男人的大掌抓得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这点力气起不到丝毫作用。
冷旭和罗阳紧跟在他们身后。
瞧着赫连珏紧抓着晏雪初的手,落雁暗暗咬紧着牙关,掩藏在袖口里的手紧攥成拳,连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她都浑然不觉得疼痛。
王府的私牢里,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的火把能在潮湿的空气中带来微弱的光亮。
墙壁上滋生着滑腻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霉变,与腐烂的恶臭。
从晏雪初被赫连珏拽入私牢的那一刻起,她整张小脸皱成一圈,因为这混杂着血腥与腐烂的气味着实的上头。
水滴声在寂静中回响,忽地,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从私牢深处传出,如同坠入地狱的恶灵发出的凄惨嚎叫。
晏雪初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抱紧身侧男人的手臂,十分害怕的问:“这是什么声音?”
而赫连珏当即拂开她,双手负在背后,冷冷道,“不过是惨叫罢了,大惊小怪。”
话落,他径直往里走。
额……
晏雪初望着幽深的私牢,默默地咽下了唾沫,她总觉得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这种感觉很是强烈,让她不想再往前一步。
所以,晏雪初想着趁他不注意,偷偷回去吧,但刚转身,就见冷旭和罗阳并排站在一起像一堵墙般挡在她的面前。
冷旭不苟言笑的凝着她,而罗阳浅笑道:“王妃,还请跟紧王爷,别自己乱走。”
“我不想……”
晏雪初可怜兮兮的话语还没表达完,就见冷旭眼底厉色从她的脸上掠过,只道:“跟着王爷。”
少女的脸颊微鼓,不服气的冷哼一声,只好乖乖的跟上赫连珏的步伐。
私牢里,有一处专门提供审问的地方,昨夜被抓到的暗蝶就被捆绑在十字木桩上,这里还摆放着一张太师椅。
赫连珏径直在太师椅上落座。
而晏雪初看着被绑在十字木桩上的暗蝶,没想到,昨晚的刺客竟然是名女子。
罗阳说:“王爷,这名暗蝶藏在牙齿里的毒囊已经抠出,但她和其他的红蝶一样,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