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她终于吃到了这个味道。
看见她这副好似吃到很美味的食物的样子,让赫连珏冒出也想要尝尝的念头,可一瞧见那些是虫子。
最后,男人瞬间掐灭了这种该死的念头。
“晏雪初,你以前就是吃这种东西为生?”
突然间,赫连珏好奇地问她。
“算是吧。”
少女轻轻点头,很平静的解释。
“虫谷里到处都是毒虫毒草,深处还有凶猛吞人的毒蛇,其实谷中能吃的东西很少,大多含有剧毒,为了不饿肚子当然就只能吃些虫子果腹。”
虫子不光能食用,还可以入药,价值也高。
听到这番话,沉默在空气中凝结。
冷旭之前让暗线查到的,只知她出生乡野,吃苦那是必然的。
但没想到,她何止是只有吃苦啊?
连虫都吃上了,真是可怜……
男人乌黑的凤眸里倒映着晏雪初清纯的样子,明亮的双眼里含着点点笑意,还是一副童心未泯的模样。
母亲早逝,父亲对她不闻不问,甚至都没承认过她的身份……
不过想来也是,她此前在乡野里出生,而后又生活在满是毒虫的山谷里,心想她在安阳城那种贫瘠的小地方,肯定是吃过不少苦。
要不然如今也不至于把虫子当做是美味佳肴。
思至此,看到她娇小的身躯,赫连珏心底不禁生出几分怜悯。
“王爷。”晏雪初突然唤他。
“作甚?”
她略显犹豫的问,“有酒吗?”
赫连珏打量着她,眉梢微挑,“小小年纪的,喝什么酒!”
语气里有几分严厉。
“都说好菜配好酒,我光顾着做菜都忘记备酒了。”
晏雪初继续道,“还有啊,什么叫做小小年纪?我都已经及笄有半年多了,这不都还出嫁了么,我已经是个名副其实的大人啦!”
况且她只是想敬他一杯,聊表谢意而已。
“那也不许……”
他冷声道。
晏雪初脸颊微鼓,想起来之前二师兄也不许她喝酒,可是只要她……
这时候她放下手里的筷子,双手搭在赫连珏的手臂上,圆圆的大眼睛真诚且期盼的望着他。
“王爷~”
小姑娘的嗓音轻柔而软糯喊着。
然而赫连珏只是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俊美的脸庞上却看不出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晏雪初默默地吞咽着唾沫。
以往她用这招对付二师兄屡试不爽,说喝酒就让她小酌,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吧,性子阴晴不定的,令人琢磨不透。
眼下见他什么表情都没有,她心想看来这招对他是不管用的。
就在晏雪初扁着嘴,内心想要宣告失败的时候。
旁边的赫连珏忽然开口吩咐:“落雁,去取壶酒过来。”
突然被叫名字的落雁,立马反应:“是。”
随后落雁便走了出去。
晏雪初望着落雁离开的身影,她的心中还有一件事情。
本来她还在犹豫什么时候告诉赫连珏比较好,此刻落雁不在,而冷旭和罗阳又是知情者,她觉得就是这个时候和他说比较合适。
于是晏雪初徐徐道:“王爷,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何事?”
他问着,一边用筷子去夹红烧鱼。
“是关于晏成的。”
男人微愣,转头看向她,“他们都告诉你了?你是想替他们求情?”
如果是求情,那她可太傻了。
晏家人是怎么对她,她自己心里都清楚。
虽说晏成的事情很蹊跷,但如果他是她的话,面对不管自己死活的晏家人,他是绝对不会顾及他们的生死。
晏雪初摇头,“在掉下悬崖之前,我很清楚的发现,那个晏成是假扮的。”
“哦?”
赫连珏眸光微闪,顺着她的话往下问,“你为什么认为那人是假扮的?”
她竟然比他还早发现。
“晏成如今已有四十多岁,之前回晏府时,我曾见过他。”晏雪初敛着眉眼,继续说,“那人的身形和声音和他很像,足以让人难以察觉,但是他的手却显得嫩滑,可见此人正值年轻。”
她是个善良的人,在大是大非面前她有自己的判断。
晏家人是对她不闻不问多年,又冷酷无情的将她替嫁过来送死,她原本也想过放任着这件事情发展下去。
毕竟晏家人的死活与她何干?
但一想到晏家还有很多无辜的下人,他们不该被牵连,又想到那个假晏成做了危害北昭国的事情,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他逃脱?
听了晏雪初的话,赫连珏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
见他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
晏雪初狐疑的问:“王爷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难道王爷你已经知道了?”
“嗯。”
他说道:“本王在审问他时,那副胆怯的模样和那日所见完全不同,当时本王射中他一箭,可牢里的那个身上什么伤都没有。”
“能够扮成别人的样子来以假乱真,看来此人会江湖上的易容术。”以前她就听大师兄提到过易容术,说是可以通过妆容来改变样貌,伪装成其他人。
她听的时候只感到新奇和不可思议,原以为那都是大师兄瞎编的,却没想到,易容术竟然真的有人会。
赫连珏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也猜想到是这种可能性。
如果用的是易容术,没有见过那人的真容,他很难抓到人。
“王爷你一定要抓到这个人吗?”
她微微歪着脑袋询问他。
“这个人将原本该运往边境军营的兵器走私贩卖给别国,致使保卫边疆国土的将士手持劣质兵器,你知道这会产生多严重的后果吗?”
他深邃的黑眸里,蒙上一层冰霜,“会导致将士伤亡惨重,城池失守,百姓流离失所。边疆被攻破,敌国会大肆进犯我们北昭国土,届时生灵涂炭,尸横遍野,民不聊生。”
所以他一定要抓住这个人,揪出真正的主谋。
思忖片刻,晏雪初突然想到那个女人,遂是问道:“对了,那个和假晏成有关系的女人呢?”
“她如今被关押在刑部大牢里,那天唯一的证据账本丢失,本王让人对她严刑拷打都逼问不出来,现下正被人严加看管着。”
要不是还得找到账本的下落,又不能让玉茗轻易死掉。
换作往日的他,早就用千百种方式折磨得她生不如死了。
“王爷,要不明天让那些严加看管她的人都撤了吧。”
晏雪初想到一个主意,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把她看得太紧,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就不敢冒头了。”她说。
现在没有其他的线索,这个女人就是唯一的突破口。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只能是想办法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