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妹妹,你瞧着可有中意的?”
王氏将一支刻有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玉簪,照着铜镜戴在自己的头上,转而就眉眼带笑的望向晏雪初,“若有,我便送你。”
“那便先谢过孙夫人的好意,我且瞧瞧吧。”
“好,你瞧瞧。”
说罢,王氏悄悄的给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垂首,旋即便默默退了出去。
此时银楼的掌柜,正向王氏介绍自家的簪子,又夸赞王氏佩戴之后有多么的好看,同时还不忘跟晏雪初说,她佩戴哪支簪子好看。
在门外,丫鬟领着杜谆娘就站在不远处,指着屋内那名打扮十分贵气且年轻的女子,问:“你可得瞧仔细了,她是不是你家小姐?”
看到屋内那道熟悉的身影时,杜谆娘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就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有些不太确定的说,“太远了,实在看不清楚她的样貌,我无法确定。”
丫鬟拧了眉,想起夫人的交代,她只好将杜氏领进屋内。
瞧见丫鬟竟然把杜氏带进屋子,眉头微不可察的蹙起。
丫鬟低垂着头,嗓音清亮道:“夫人,银楼掌柜带来的这个女人迷了路。”
掌柜一脸懵,但他看到王氏正盯着自己。
“掌柜,你带来的人,得管好才是啊。”王氏故意这般说。
掌柜顿时了然,“是是是,夫人说得是。”
说完,他立马对杜谆娘出声,“去哪儿了?怎的这般久才回来?”
杜谆娘顺势回答,“孙府太大,去了趟茅厕,便寻不到来主院的方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晏雪初缓缓抬眸望去,竟然当真见到了谆娘。
谆娘怎会出现在孙府?
此时杜谆娘抬头,打量起晏雪初,就见她也在盯着自己看,不过那眼神微冷,仿佛不认识她似的。
“你这仆妇是怎么回事?”晏雪初面上带着三分傲气,冷声地问,“一直盯着我看作甚?”
杜谆娘连忙收回视线,低着头解释,“这位夫人瞧着颇为贵气,着实好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听到这话,晏雪初顿时扬唇一笑,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嘴倒是挺甜的,这话我爱听,赏!”
杵在旁边的罗阳闻言,立马掏出银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两银子给了杜谆娘。
杜谆娘谢过。
瞧见杜谆娘那隆起的肚子,晏雪初忍不住开口,“挺着这么大的肚子,银楼是没有其他的伙计了吗?”
“呃……”掌柜下意识的看向王氏,此时王氏只是端起茶盏品尝,只好哑巴吃黄连的认下,“今日银楼生意好,人手不够,所以这不就让她来帮忙嘛。”
“人家这身怀六甲的,瞧着月份都不小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负责得起?”
晏雪初这话明面上是责问银楼掌柜,但暗地里也是在质问王氏。
“这这……”掌柜为难的看向王氏。
这让王氏不得不放下手里的簪子,面上带笑的冲晏雪初道,“雪儿妹妹,此人不过是个仆妇而已,她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如此关怀此人莫不是妹妹你同她认识?”
“不认识。”晏雪初满脸淡漠。
王氏主动过来拉住她的手,弯了眉眼,“既然不认识,那就别管他们这些人了,你帮我选选簪子吧。”
“好。”
晏雪初应道,暗暗瞟了杜谆娘一眼。
从孙府出来之后,晏雪初就命罗阳快马加鞭的赶回雀园。
她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待他们都离开,王氏特意留下杜谆娘问话。
“这般近的距离,你看仔细了吧?”王氏冷眸凝视着杜谆娘,又问:“她可是你家小姐?”
杜谆娘低头回话,“不是,她不是我家小姐。”
一听到这话,王氏的眸色更冷,不死心的又问,“你可看仔细了?她当真不是你家小姐?”
“她不是。”杜谆娘眼神坚定,沉声道:“小姐自幼就是我带大的,她是何模样,包括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没人比我更清楚。”
“方才那女子瞧着确实与我家小姐年岁相当,但她的确不是我家小姐。”
此刻杜谆娘一口咬定。
王氏面色凝重,抬手向身边的丫鬟示意,不多时丫鬟立马将一个半大的小女孩带了过来。
小女孩一见到杜谆娘,立马就抱住了杜谆娘的大腿,“阿娘。”
“花花!”
眼下见到女儿的杜谆娘,柔润的眸子染了水色。
“眼下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带着你的孩子滚吧。”王氏说完,遂是垂下眼帘摆弄着刚得的朱钗发簪。
得了这话,杜谆娘立即带着女儿离开孙府。
杜谆娘刚一走,王氏就将手中的那一支簪子怒得扔回到桌上,立即吩咐丫鬟,“派人暗中跟着她们母女二人,看看她到底会不会去找那个黎雪儿。”
丫鬟领命告退。
在走出城门口,回村子的路上,杜谆娘想起晏雪初那副富贵打扮,虽然她嘴上说不认识自己,但她始终是自己一手带大的。
杜谆娘又怎会认不出她?
既然小姐说不认识,那便是不认识,谆娘猜想她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王氏派去跟着谆娘的人,一直到她们母女回到村子,也瞧见她去见任何人。
那人只好返程如实回禀。
夜幕低垂,皎月高悬,晏雪初在大厅等待了许久,直到夜深人静,她困得双眼都没等到赫连珏回来。
四更天时。
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响起,到了雀园门口,就见有两道身影翻身下马。
罗阳一得知赫连珏回来,急忙迎来。
“爷,你可算是回来了。”他小声道。
“夫人昨日如何?”
一回来,赫连珏便询问晏雪初的情况。
“夫人从孙府回来后,就一直在等爷,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罗阳压低嗓音说,“夫人说什么都不肯回屋睡,眼下就在厅内睡着了。”
他去大厅时,就见晏雪初还在等,他原本是劝说过的,但是她不肯。
后来还在厅里睡着了。
他只好命婢女去取件厚衣裳,为她盖上。
听到这儿,赫连珏的脚步一顿,转头眸光锐利的看向罗阳,“如今越近深秋,夜里起了冷风,便容易染上风寒,怎可由着她的性子胡闹?”
罗阳立马低下头,不敢看他,“属下亦是没辙。”
他哪里能劝得动王妃啊?
男人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长,任由着凉风拂过,却没再说些什么。
随即就往大厅走去。
就见晏雪初趴在桌上睡得正香,柔和的烛光落在她的脸上,显得安静而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