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临杭州,舒窈和进忠已经提不起兴趣出去玩了。
舒窈坐在贮月泉边的水榭里,低头看着水中争食的锦鲤,时不时扔一把鱼食下去。
进忠坐在舒窈身后,拿着扇子在她身边慢慢的扇着风,偶尔叉起一块枇杷送到舒窈嘴里。
伺候的人都已经远远的躲开,成安站在一旁仔细的回着话。
“愉妃这几日没得皇上召见,也不敢擅自往御前闯。她倒是着人往御前送过糖水,皇上虽接了,却都赏给了奴才们。”
舒窈莞尔一笑,忍不住看向进忠说道,“瞧瞧,皇兄心里记着愉妃给凌云彻下毒之事,她送来的东西,皇兄不敢入口呢!”
成安立刻说道,“公主说的是,皇上原也想尝尝,也想了想之后却目露厌恶,这才叫奴才撤了下去。后来愉妃再送,皇上竟是连看都不看一眼了。”
成安又说道,“刚到的那几日皇上还在杭州四处逛了逛,也乘船往西湖上游湖,可这几日,皇上越发的百无聊赖,就连招幸娘娘也提不起兴趣。
李玉倒是劝过,只是皇上说容嫔冷淡,皇上本就觉得没趣儿,因此也不耐烦哄她。
炩妃谄媚,但也都是些看惯了的,就算她把嗓子都唱哑了,皇上也提不起兴趣。
恪妃性子倒也入以往那般跳脱,可到了皇上面前不知怎的,却刻板了些,只说六公主。皇上一开始还觉得挺有意思,可久了也就觉得平常,毕竟皇上儿女众多,六公主又不常见皇上,因此皇上听了几次也就罢了。
其他嫔妃,皇上竟是连提都没提一句,如今连戏都听不进去了。”
成安顿了一下,抿了抿唇又说道,“炩妃昨儿又穿了小宫女的衣裳偷偷的来找奴才。”
舒窈知道剧情,自然清楚炩妃找成安做什么,因此她眯了眯眼睛笑道,“皇兄提不起兴致,炩妃自然着急,毕竟她是惯会媚上的,她是怎么说的?”
成安立刻说道,“炩妃这几日倒是出去两次,她见西湖一到晚上有许多花船,上面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因此她便着人问了一回,得知这西湖边上倒是有一条街,是着名的花街柳巷,这条街上有好多家青楼楚馆,几乎家家都养着些清官儿人,她就想着去寻几个不常见人的进行宫来伺候皇上。
只是她说她毕竟是后宫嫔妃,不好吩咐人往那腌臜地方去,因此就想告诉奴才,也好为皇上分忧。”
进忠转头看向成安,哼笑了一声说道,“炩妃这差事可不好做,要是一旦闹出来,皇上召妓,这可是天大的丑闻,皇上是不会错的,那就必定是底下的人阿谀逢迎。
皇上为了脸面,此事必要寻一个人背了这黑锅,你说背后安排这事的人,是后宫嫔妃合适还是奴才合适?”
成安心中一凛,低声说道,“那自然是奴才做下的混事,欺瞒了皇上。额驸,奴才明白了,自然不会受了炩妃的蛊惑。”
进忠转头看向舒窈,又叉了块枇杷送到她嘴边上,见舒窈吃了,才放下叉子说道,“伺候皇上啊,总要事无巨细,若是看着皇上心情烦闷却不能为皇上分忧,那自然是奴才的失职。
这事啊,得办,却不能按炩妃说的法子办。
成安,自从娴贵妃栽了,这炩妃可是越发的得脸,皇后分了她宫权,皇上也越发看中她。
可我瞧着,她可不会轻易放过你这个御前的红人!这炩妃就像个狗皮膏药,只要她觉得你有用,就不会轻易放弃用你。
成安,我指给你一条路,说不得这回可就能摆脱永寿宫了。”
成安一听,立刻撩袍跪下了,“额驸,那您可是奴才的大恩人了。您不知道,炩妃这一回回的,奴才都要烦死了,以往在宫里奴才也不敢闹开,一是怕不能将她一次按死,尾大不断反受其害。二是奴才实在是怕闹到兰儿面前去,怕她受了委屈。”
进忠嗤笑一声,“行了,你也甭跟我这装可怜了。”
…………………………
成安离了水榭便吩咐人往闽浙总督府去了。他则转头借着皇命送赏,去了长春宫。
见成安走了,舒窈回头瞧了进忠一眼,随即笑倒在他怀里。她用指尖点了点进忠的鼻尖,戏谑说道。“你呀,果真是促狭,若是论阿谀奉承,媚上惑主。那闽浙总督才是祖宗,炩妃跟他比可是小巫见大巫。
咱们来了行宫也有一段日子了,那闽浙总督可是多次求见皇兄,皇兄深知他的性子始终不见。如今他都急得火上房了。
成安这回去寻他,可不是给他递了根杆子,他若不顺杆爬上来,那可就枉费了他心里那些算计。
这进献美人的事若是能走了皇嫂的路子怕是比直接献到皇兄面前更加稳妥呢。”
进忠歪着头伸手轻轻刮弄着舒窈细腻的脸颊,“皇上的性子啊,咱们俩最是了解,这闽浙总督若是能将美人送到皇后娘娘那,想必是更合了皇上的心意,至少他能避了这贪花好色的名声,也能彰显皇后娘娘的贤惠。”
闽浙总督的动作十分迅速,果然,他接到了御前副总管递过来的杆子,那是立刻就爬了上去。
只是有皇后娘娘的话,他送进来的没人自然不能是出身青楼,即便是清倌人那也是不成的。
可大家闺秀哪里会那些伺候人的本事,因此闽浙总督从各个花楼里弯门盗洞的寻了两个不常露面的清倌儿。
相貌那自不必说,才情也是一等一的好,两人只要往那里一站,不必说话不必动作,只一个眼神便是万种风情中带着涉世未深的清纯。
很快,闽浙总督福晋就递了牌子,只说带着自家的小女儿和娘家外甥女给皇后娘娘请安。
总督福晋带着两个姑娘来,又带着两个姑娘走,来的时候春风得意,走的时候也笑容满面,只看着她的婢女捧着的赏赐就知道这一趟她没少得好处。
炩妃站在远处的回廊里,看着闽浙总督福晋离开行宫,“春蝉,我原以为闽浙总督福晋带着家中的女孩儿来是送她们来伺候皇上,如今瞧着竟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