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应淮正打算睡觉,看到他来的时候挺惊讶的,但也没多想就让他进来了。
“薄总,大半夜的打扰真是不好意思,我这边情况太紧急了,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打扰您。”
褚老板一进门,就拿着贵重的礼物要给薄应淮,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请原谅的话。
薄应淮挺热情的,“伯父您别这么说,谁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我能理解。”
但他就是不肯收下礼物,推来推去的。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更别说是这么贵重的礼物了。在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难处”之前,这礼物是绝对不能收的。
褚老板把礼物一放,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坐沙发上,开门见山地说:“薄总,我就不绕弯子了。”
“嗯,你说。”薄应淮坐在他对面。
“我今晚来,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我女儿褚乐婷去哪儿了。”
现在,褚老板也不打算再遮遮掩掩了。
他怕再这么下去,他心爱的女儿真的会出事。
褚老板说,他上周把褚乐婷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还把她的手机和电脑都没收了。
今天中午跟薄应淮吃完饭后,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回家想问她怎么回事,结果发现她撬开窗户跑了。
他找了一整天,到现在还没找到她,这些事儿他都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褚老板越说越伤心,他用手捂了下眼睛,再放下来的时候眼睛已经有点儿红了,“薄总,你今天又见到乐婷了吗?她有没有联系过你?如果有的话,就当是帮我个忙,能告诉我她在哪儿吗?”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往楼上半开的房门那儿瞟。
就算现在他们俩要在一起,还是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甚至是两家已经完全绑在一起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只希望快点找到女儿。
他只有一个女儿,要是她出事了,他这个当爸的怎么对得起把女儿托付给他照顾的妻子呢。
看到他这么坦诚,薄应淮也把自己知道的那部分信息告诉了他。
两人交换完信息后,才发现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褚乐婷名下的资产并没有那么多钱,最近也没听说她有这么多钱的亲戚朋友,那这笔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褚乐婷消失的这半天里,薄应淮完全没收到任何信息,为了防止错过公司的那边的消息,他在公司群里又问了,但凡是现在还清醒着且回复的员工都统一回答:今天没看到褚乐婷。
连公司门口的摄像头都没拍到她来过。
这下她真的彻底消失了。
客厅的灯亮到后半夜,快天亮的时候,褚老板才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搜寻和调查还在进行,而且范围扩大了,因为还不确定褚乐婷失踪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他们主要调查的是南都和离开南都的各个出口。
而此时大家关心的褚乐婷其实还在南都。
但她不在任何能离开的出口,而是待在一座山上。
夜晚的山上特别冷,冷风呼呼地吹在脸上,褚乐婷手脚被绑着,眼睛被蒙上了布条,视线被挡住了,嘴巴也被胶带封住了,对方真是既粗暴又细心。
粗暴在于绑带绕了她整个脑袋一圈,细心在于缠了好几层,别说挣扎了,连张嘴都很难。
她眼睛看不见,但能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树叶沙沙作响,还有鸟儿在叫。她能感觉到屁股底下坐着的是凉凉的木板,路很颠簸,颠得她屁股疼。
她穿的衣服不多,吹了一整夜的风,头都晕乎乎的。
但她一点也不害怕,也不担心。
因为之前她已经收到很多让她还钱的信息了。
她本来计划好了还款时间,因为她了解保镖公司的工作,但她对薄应淮那边的项目开发还是有点不太熟悉,所以在还款时间上出了点小差错。
所以第一次收到信息的时候,她就向对方解释了她这边出了点小问题,希望能延后还款时间,如果延期的话,他们可以提高利息。
不管她怎么真心实意地解释,对方就是不信,把她当成骗子,催债的手段越来越凶,慢慢渗透到她的生活中,对她也越来越不客气。
她也知道催债的招数五花八门,有温柔的也有强硬的,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所以这次她刚离开家就被绑的时候,她并不太惊讶,甚至直接就地休息了。
她心里明白,她借的钱是正规渠道的,不是高利贷,也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贷款,绑架最多就是吓唬吓唬她,让她快点还钱,不会轻易伤害她,更不会要她的命。
毕竟他们要的是钱。
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这钱可能就不用还了,他们还得倒贴一笔。
风里带着小雨,吹得褚乐婷晕乎乎的,她靠着车,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刺啦——”
褚乐婷半睡半醒的时候,嘴上的绷带被猛地撕掉了。
“啊—!”那剧烈的疼痛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褚乐婷是被痛醒的。
她一回头,本来想打招呼,但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对方好像看穿了她的犹豫,直接拍了拍她的脸说:“褚小姐,我们今天找你来就一件事,你啥时候能把钱还了?”
已经晚了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他们好话说尽,一开始她还会回个消息,后来干脆不理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赖账吗?
想赖我们的账?
对方那几句话让褚乐婷心里有点儿不高兴,但现在她得低头,因为不管怎样,她都受制于人。
她想和他们和平相处,就硬挤出一个笑容说:“各位大哥,这钱我本来是想给的,只是我赚钱的计划出了点儿小问题,所以还钱的时间可能得往后推两天。”
“不过你们放心,这钱我肯定会还的。”
“我是褚家的千金,你们应该听说过褚家的保镖公司吧,就算我后面真的还不上,我爸爸也会帮我垫上的。”褚乐婷诚恳地保证,还透露了自己的身份。
“老大,她确实是褚老板的女儿。”一个声音肯定了他的身份。
那个被叫做老大的男人在交流了几句后点了点头,“行,时间可以往后延一延。”
他同意了。
“但是利息得提高一些。”这时间他们也不是白给的。
“行。”褚乐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之前就提出过可以提高利息的想法,但没人相信。
他们提出的利息提高,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是可以接受的。
老大在文件上盖了章,还说回去后会给她发信息,让她确认一下合同。然后他解开了绑在她手脚上的绳子。
他拉着褚乐婷起来的时候,还紧紧抓着她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威胁:“今天的事……”
褚乐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明白,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从小就在那种不干不净的地方长大,这种事她见多了,也知道该怎么配合。
看到她这么懂事,老大对她的态度稍微好了一点。
但是不管态度怎么好,她眼睛上蒙的布条一直都没拿下来过。
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老大带着褚乐婷下了车,俩人走了一段弯弯曲曲的山路,快到公路的时候,老大突然停了下来。
褚乐婷乖乖地也停下了脚步。
“从现在开始数一百个数,数完就可以把布条拿掉走人了。”老大这么告诉褚乐婷。
“好的。”褚乐婷答应着,开始数数:“1,2,3,4,5……”
“99,100。”数完之后,她立刻把布条扯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见光了,她一睁开眼睛看到阳光,就眯了眯眼,还有点不习惯。
褚乐婷在路口等了好久,被路过的车无视了五次之后,终于在第六次成功搭上了回城里的顺风车,还借到了好心车主的电话。
她一拿到手机,第一个联系的不是褚老板,不是薄应淮,也不是她信任的手下,而是很久没联系的一个外地老朋友。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褚乐婷顺利回到市中心,用朋友借的钱去商场买了套新衣服,吃喝一顿后才联系了褚老板。
十五分钟后,褚老板和薄应淮同时出现在餐厅,找到了一脸悠闲的褚乐婷。
褚老板心里急得要命,差点儿就要跑起来了,他快速地扫视了褚乐婷一遍,看到她衣着整齐没受伤,也没受委屈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就是生气了。
“褚乐婷,你这一天都去哪儿了!”褚老板气得想拍桌子,但考虑到周围人多,他忍住了,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对了,你给Yh投资的那些钱是怎么来的?”
他问第二个问题的时候,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薄应淮跟着坐了下来,褚老板已经把台词说完了,他也就没再说话。
褚乐婷这下不敢再嘻嘻哈哈了,她有点心虚地笑了笑,“爸你别生气,喝杯冰饮料消消气。”
“那钱是我向一个朋友借的,昨天离开家后我也是去找的她。”
“我本来也想联系你们的,但我想到手机电脑这些电子设备都被你收了,我要是再暴露我的位置的话可能又会被抓回去,所以就算了,跟着她玩了一天。”她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借口。
薄应淮也纳闷了:“你为啥非得说这钱是你爹借给你的呢,直接说不就得了。”
褚老板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
乐婷一边瞒着褚老板投资的事,一边跟薄应淮说这钱是借的他的,她到底想干嘛?
难道是想让薄应淮对她印象好点?
可这钱数目不小,万一出点岔子怎么办?她这做法也太冒险了。
面对他们的疑问,褚乐婷不慌不忙地喝了口咖啡,然后接着解释:“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要是让你知道我是跟朋友借钱投资的,那我看起来多有目的性啊。”
这理由半真半假的,但好歹也算说得过去。
后来褚老板跟褚乐婷的朋友确认了,她昨天一整天都跟朋友在一起,钱也是她借给褚乐婷的。
误会解开了,人也找到了,薄应淮终于能放心地回公司忙工作了。
走之前,他还提醒褚乐婷有空记得回Yh看看。
就算他们家过段时间要移民,但不管怎样,她投的钱是进来了,她也是Yh的一份子,她这么久没回去,好多人在担心的同时也产生了疑虑。
褚乐婷满口答应,在薄应淮离开后,褚乐婷立马坐到了他原来的位置,抱着褚老板的胳膊,“爸,我错了,下次我一定不再故意瞒着你了,你就原谅我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