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云卿扭头看去,不期然间对上一双清澈澄亮的弯月般的眸眼。
“司空姑娘。”
“王妃娘娘。”司空晚秋行了一个礼,柔声问道,“民女见王妃娘娘方才来去匆匆,眉眼忧愁,莫非是发生了什么?”
左云卿对司空晚秋并不防备,她说,“梅丰县那边有紧急情况,需要我们立即快马加鞭赶过去。”
“那王妃娘娘现在是在让廖小姐去安排人手?”
左云卿点头,“是。本宫打算留五六个太医在这里,其余人则是跟着我们一同前往梅丰县救治。”
司空晚秋扫视一圈四周,道,“王妃娘娘,民女之前是从梅丰县而来,一路过来潮州时还得了梅丰县百姓的帮助,这一次民女也想跟着过去帮忙救治。”
左云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可是在这些大夫中,你与他们之间的相处时间最久,他们对你最为熟悉,你若是离开了,本宫怕.....”
司空晚秋打断了左云卿的话,“王妃娘娘,这些病患大多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说,这宫中的太医医术定然会比民女好上一些,因此娘娘不必担心。”
见司空晚秋坚持要去,左云卿便没继续阻挠。
另一边,廖悦瑶已经找到为首的老太医,让他迅速安排人手留在潮州县或者是前往梅丰县。
老太医名为沈伟清,他听到廖悦瑶的吩咐,便赶紧开始着手安排五个太医留在这府邸中看病,而其余人等则是随着他一同跟着摄政王妃出发前往梅丰县。
他带着一队太医走到左云卿面前,拱手作揖道,“下官等听候来摄政王妃差遣。”
“你们现在立即回去收拾衣衫行李药箱,收拾完便要出发。”
左云卿扫了一眼沈伟清,对着他以及他身后的一众人,道。
“是。”
——
待所有人整装完毕,已经是巳时五刻了。
摄政王赵竟见到所有人整装待发,便纵身上马,挥鞭出发了。
因为宋奕之被赵竟留下来接整送粮的船队,因此此番出行便由赵竟来牵领。
马车徐徐前行着,没人注意到队伍中的一辆马车内,戴着白色面纱的女子正探出马车窗外,定定地看向前头最远方的那一抹意气风发的身影。
左云卿与廖悦瑶同坐一辆马车,紧紧跟在摄政王赵竟所骑马匹身后。
马车内,廖悦瑶问:“师父,你觉不觉得那个司空姑娘有点奇怪啊?”
左云卿挑了挑眉,“奇怪?为何这么说?”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有点儿奇怪。”廖悦瑶皱着眉头,愣是没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那奇怪总有缘由吧,你觉得她是在哪个方面奇怪?”
廖悦瑶认真思索了一番,才恍然说,“言行举止吧,我看她的身形,总觉得她比我小,但言行又颇为老成...”
左云卿不以为然,“这倒没什么,她说是西疆人,一路游历过来这里的,兴许一路上经历了许多,见识了许多,成长得比一般人快也说不准。我倒是觉得她奇怪的点在于她面对权贵时的那种不卑不亢,言行极其自然。”
廖悦瑶听闻此话,顿时一拍大腿,恍然了悟一般,“对!就是这种奇怪的感觉!
“她在面对师父与县令时都极其自然,甚至没有寻常人的那种尊卑感.....这种感觉就好像,她觉得自己与师父是同等的位置关系。”
左云卿眸眼中闪过一抹思虑,想起了之前司空晚秋初见她时的那一股自然感,点头说,
“嗯,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顿了一下,她又说,“不过,也不排除有的人性格就是如此,面对权贵高官时,反倒是不屑于阿谀奉承。”
“或许吧....希望是我们想太多了。”廖悦瑶叹了口气。
“没关系,我们自己稍微注意一下。若司空姑娘真有问题,那我们便见招拆招。”左云卿眸光微淡。
“是。”
潮州县与梅丰县相隔不远,就在邻县,队伍行了将近两个时辰便到达了梅丰县的县城门口,此时正值未时六刻。
县城门口大开,一个约莫三十来岁,身穿一身官服的男子正候在城门入口处焦急等待,身后站着两个官兵。
男子一见到赈灾马车的队伍,顿时眉头一展,双目欣喜地迎上前。
他走到队伍面前,满脸感激地跪下身来:
“下官候霖,是梅丰县县令,参见摄政王殿下,殿下千岁!”
马背上的赵竟眯了眯眸眼,“候县令起身吧。”
“谢殿下。”候霖激动地站起身,“殿下请随下官入城。”
赵竟上下打量了一眼候霖,只见他面容憔悴,双眼睑乌青发黑,下巴胡子拉碴,一身官服被洗得褪了色。
“下官一大早便差人快马加鞭给潘县令送去急报,没想到殿下竟然听到急报便立即赶过来了,还过来得如此快,下官替县内子民好好谢过殿下。”
候霖一脸感激地说道。
摄政王赵竟没回答,只问,“县内情况如何?”
候霖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皱眉回答道,“情况不太好,梅丰全县将近八成的村庄寨子被淹,所幸里面的村民被及时通知及时转移到了高处,没有造成太多伤亡。
“全县一共两百零八个村,共有一百六十个村庄被淹,财物损失不详,村民中确认失踪的有五十八人,因为在逃跑过程中受伤的有将近两万人,染了瘟疫的将近有四万人。不过殿下放心,这四万人已经被安排到了统一的隔离住处,不会再传染给旁人。”
候霖细细地汇报着。
赵竟闻言不禁多看了他几眼,道,“这些都是你统计出来的?”
“候某不敢居功,这些都是底下的人辛辛苦苦度量出来的。”候霖一脸谦虚地说道。
赵竟侧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候霖又说,“殿下,此次下官差人送急信请殿下前来援助,一是因为县城中米粮不足,二是因县城中大夫不足....”
“本王知道。”赵竟打断了他的话,“带我们前去据点便是。”
“是、是。”候霖摸不准摄政王的心思,便只得应声道是,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