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时之虫
所有的周蒙身上都开始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辉，他们已经停止了刚刚那种分裂的趋势，而是开始不断聚合。
周蒙们的数量也开始飞快缩减。
森之黑山羊似乎有些不解。
刚刚不是在疯狂的增加自己的数量吗？为什么现在却要减少数量了？
他们的气息在累积，在叠加？
他们要干什么？
虽然无法思考明白，但这并不会阻碍祂想要逃跑的意图。
然而，下一秒，原本要伸出所有触手，朝着远处飞快遁去的森之黑山羊，却像是忘记了什么一样，愣在原地。
我要干什么来着？
等等，不对，我要逃跑！
我要干什么来着？
我要逃跑！
森之黑山羊似乎意识到自己想要离开的想法在被不断窃取，祂甚至分裂了自己的想法，将一个想法拆分成无数的想法，也许总有一个逃走的想法能够实现。
但是，这些想法无一例外地全都被偷了个干干净净。
周蒙们的聚合速度，也开始不断地变快。
直到所有的周蒙都被那刺眼的白光彻底包裹。
莎布尼古拉丝终于通过无限分裂的思维，成功稳定住了想要逃跑的想法。
但此时，在祂面前的，已经不是戴着尖顶圆帽，穿黑色长袍，戴着单片眼镜的人形神明了。
一个古老斑驳的巨大虚影将那刺眼的白光吸收殆尽，从中缓缓浮现而出。
这虚影如同石头雕刻成的壁钟表面，总共分为十二格，每一格都闪烁着灰白或者青黑色，彼此交杂，界限分明，神秘古怪的不同符号印刻其中。
这壁钟的虚影仿佛穿越漫长的历史而来，难以描述的无形洪流让周围的时间都为此而停滞！
莎布尼古拉丝身上的每一条触手，每一只蹄子，每一颗眼球，每一张巨口，此时此刻都诞生出了一个念头。
跑！
快跑！
再不跑绝对不是这家伙的对手！
这壁钟的虚影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莎布尼古拉丝从未在这个地球的任何神明身上感受过，这是一种祂从未见识过，接触过的气息。
如果非要找一个类比的话，这气息绝对在自己、奈亚和犹格索托斯之上，更接近阿撒托斯大人的气息！
虽然接近阿撒托斯大人的力量并不代表着这家伙就等同于阿撒托斯大人，但现在力量尚未完全恢复的自己，绝对不是这家伙的对手。
更别提，除了这种怪异的气息之外，祂身上蕴含的污染也极为浓厚，更兼有这个世界的死之法则。
这家伙现在就是一个不知道怎么缝合起来的缝合怪！
然而，现在莎布尼古拉丝的周身，只有祂的无数思维还在继续，祂如同乌云状的触手，以及祂的身体，都一动也不能动了。
作为“万物之母，生命和生殖能力的根本”，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随着自己的力量一起，飞快地向后流失。
那壁钟正在吸收自己的力量，以及阿斯加德这方天地间的所有污染！
祂无比想逃，但触手却挪动不了一丝一毫。
再这么下去，她的力量，就会被这个名为周蒙的神明完完全全吸收，一丝一毫都不会剩下！
这样一来，阿撒托斯大人入侵这个宇宙的前哨战，就会以失败而告终。
不行，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森之黑山羊发出尖锐的嘶吼声，拼尽全身的力气，祂似乎从一张刚刚变幻出来的巨口中吐出了什么。
一道虚幻的大门忽然间在莎布尼古拉丝的身体之间轰然爆开。
那道门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门，但是无论是谁看到了，都会在脑海中自然而然地生出一个概念，那就是一扇“门”。
那扇门仿佛由纯粹的星光构成，门框仿佛虚幻的泡沫，但如果近距离仔细观看，就会发现那根本不是泡沫，而是一个个细小的眼球。
原本正在集中精力吸收莎布尼古拉丝，以及阿斯加德中所有蕴藏着的污染的周蒙，却并没有预料到这里会出现一扇门。
真理之门的碎片？莎布尼古拉丝这里竟然还留有一片犹格索托斯的碎片？
也好，连着这东西一起偷过来！
壁钟上的所有刻痕以及神秘符号闪烁着怪异的光芒，似乎虚空之中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朝着那虚幻的门探了过去，想要把门一把抓在手中。
但对“门”的窃取却失败了。
周蒙显得有些疑惑。
借助周蒙这一瞬间的犹豫，莎布尼古拉丝拼命地滑动自己已经骤然缩小数倍的身躯和触手，飞快地逃入了那门内。
虚幻的大门瞬间在空中消失，天地间重新恢复了一片寂静，只留下那斑驳古老的壁钟迎着初升的朝阳，悬挂于高天之上。
漫长的黑夜终于褪去，亘古不变的阳光洒向阿斯加德的大地。
但仅仅一个昼夜过去，阿斯加德早已面目全非。
四处的战斗基本已经平息，战火的疮痍之下，奥林匹斯的神明们正在清扫战场。
被污染的北欧众神几乎被诛杀殆尽，诺伦女神们完全放弃了抵抗，薇儿丹蒂靠坐在墙壁旁，瞳孔中失去了光泽，乌尔德和诗寇蒂紧紧地搂住了她。
北欧现在只剩下了五位神明，三位诺伦女神，以及布拉基和伊登。
其余诸神，由于污染已经渗透进入灵魂层面，在周蒙吸收莎布尼古拉丝力量的时候，灵魂也因为承受不住这种痛苦而彻底被磨灭。
已经恢复了人形的周蒙缓缓降落在倪克斯的身旁，从阿斯加德的神山上俯瞰着一切。
他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是看到满目疮痍的阿斯加德，心中还是有一丝莫名的悲戚。
如果说，阿斯加德现在的下场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克苏鲁、奥丁、洛基甚至包括索尔在内，都是罪魁祸首或者从犯的话，那些生活在阿斯加德不问世事的神明们，却是无辜的。
但是，相比于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那些人圈中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神权之下，没有丝毫自由意志，被奴役的人类，莫名其妙就被洛基用作替死诡计的人肉电池，又何尝不是无辜的呢？
周蒙未曾思考过这些事情，但此刻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那个戴着半高丝绸礼帽，和自己一样总是喜欢穿一身黑的愚者。
虽然不知道他在原来的世界里做过什么，但那种悲天悯人的气质没办法作假。
愚者和亚当简直就是截然相反的两面，他总是会在达到自己目的的同时，给别人也留下一线生机，但在亚当那，这些很明显都是可以被付出的代价。
自己又会是哪一种类型呢？
周蒙自嘲地笑了笑，不再思考这些事情。
总而言之，他的目的，几乎是完美地达到了。
现在，他体内承载的污染，或者说力量，足以让他返回精神病院中，彻底吞噬掉奈亚拉托提普。
离他完全出院，恢复记忆，只剩下最后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