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跃猛地绷紧了神经，梗着脖子就往门的方向看。
“姜哥，这是……难道那群混蛋又要来搞事情？该不会是加码审讯吧！？”
姜禄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即抬起手，用眼神无声地示意陈跃闭嘴。
对于这种听不出善意的动静，暴露情绪和慌乱只会让对手看出破绽。
他背靠墙壁站得笔直，目光冷冷地盯着那扇审讯室的铁门。
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着制服的中年警员快步闯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又像是压抑着某种焦虑和微妙的歉意。
“你们两位……姜禄先生，陈跃先生，是吗？”
警员的声音微微颤抖，却也努力保持着克制和镇定。
陈跃瞬间警觉，条件反射般往后退了一步。
“哟，这么客气叫我们先生了？怎么着，来赔礼道歉的？”
姜禄却始终不动声色，淡淡开口。
“有什么话就快说吧，别绕圈子。”他的口气冷硬，几乎带着几分不耐烦。
警员稍稍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叫周航，是这里的警员，和陈婧小姐……嗯，你们的同伴，私下有些交情。刚才有些事情确实无法明说，但请相信，我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
“站在我们这一边？”
陈跃冷笑一声，“空口说白话谁不会？你说的谁信？鬼知道你是不是马长风那个混蛋派来的狗腿子，过来套我们话的。”
这话一出，气氛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那警员周航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却没有反驳，而是从裤兜里摸出一条简单的银色手链，轻轻地放在桌面上，把它推到姜禄面前。
“你们不信我，可以总归信这个吧。”他说。
姜禄一低头，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的手链上，瞳孔不由自主地一缩。
这条手链，他太熟悉不过了——陈婧总爱戴着它，那是她从未离身的东西。
“这是……陈婧的？”
姜禄声音低沉，每个字里都带着冷意，仿佛在确认某种危险的信号。
他缓缓抬起眼，看着周航，带着一种让人按捺不住的压迫感，“你从哪儿拿来的？她人呢？”
周航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陈婧让我把手链带过来。她现在暂时动弹不得，但托我给你们带个口信，说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握中。她正在想办法周全处理后续。”
……
齐笑笑被绑在马背上，脑袋胡乱地晃动，额角撞得发麻。
他能感受到浑身肌肉因缺水和紧张而抽搐，但嘴上却死命抿着，不让身后的士兵看出他的狼狈模样。
如果一旦流露出软弱，这群粗鄙的叛军看他的眼神只会更加轻蔑。
马队终于停在了一座巨大肃穆的营帐前。
四周是青黑色的旌旗，随风猎猎作响，旗面上的骷髅图案更衬出一种血腥而不容置喙的威压。
齐笑笑显得有些局促，他眼神扫了扫周围，却发现士兵们脸上满是麻木的冷漠，不带半点怜悯。
这种地方，到底是杀过多少人？
他被拽着推搡进入营帐，落地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但硬是棋撑直了身子。
他深吸一口气，抬眼环顾。帐内陈设虽简单但充满压迫感——
一张木质长桌上搭着血迹斑驳的红布，几把朴实却带锐利边角的兵刃随意放在侧边，一顶高背主座上斜靠着一个男人。
叛军的领袖洪昌他不拘泥礼仪地坐在那里，大马金刀，左手把玩着一个沉甸甸的银质酒杯，右手则随意搭在扶手上。
粗犷的脸庞仿佛永远残存着战火的焦灼，一道长长的刀疤贯穿左脸，极具威慑力。他看到齐笑笑时微微挑眉，随即发出了一声哧笑。
“啧啧，这就是洪妍的夫婿？”
洪昌嘴上虽说得随意，但目光却不加掩饰地上下打量着齐笑笑。
从头到脚扫过一遍后，他露出嘲弄又带点恶趣味的表情。
“就这样的小白脸，洪妍居然能看得上？呵，我就说了嘛，那女人有多高端？不过如此。”
齐笑笑听到这话，后颈顿时一阵发麻，但他强忍着没让自己显得太怯懦。
他能感到营帐里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那些叛军的士兵像野狼一样盯着他，仿佛就在等待下一秒他的软弱崩溃。
齐笑笑嘴角微微抽动，心里骂了一声娘，但表面依然强撑出一副冷静表情。
“洪妍她……”
齐笑笑刻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措辞。
他看向洪昌，换上故意带些调侃的语调继续说道：
“洪妍那里面首多了去了，她根本不缺我这么一个。你要打算拿我威胁她的话，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洪昌一僵，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对齐笑笑的回答有些措不及防。
“呵，好胆色，”
洪昌冷笑了一声，把手中的银酒杯往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你倒是有点意思，胆肥得很啊。不过，我劝你别以为耍点嘴皮子就能蒙混过关。在我这儿，嘴硬的人通常下场更惨。”
齐笑笑心中骤然一紧，但脸上却维持着某种淡然的表情。
他知道这个时候必须保持沉默，因为任何一句多余的话都会成为洪昌的武器。
然而洪昌显然对他的无视感到不满，他猛地站起身，脚步沉重地向齐笑笑逼近。
这男人身形高大得夸张，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齐笑笑的心口。
对方那张带疤的脸在昏暗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狰狞，只要微微低头就能居高临下地俯视齐笑笑。
“看来你是真的以为自己值不得一提了是吧？”
洪昌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咆哮。
“告诉你，你不是什么稀罕货，但用来换城池，勉强够了。只要洪妍有点脑子，会乖乖投降的。”
什么换城池？齐笑笑虽不动声色，脑中却迅速转动起来。
即使他再蠢，也明白了自己此刻身处的是怎样的险境——一不小心，他就是洪妍的软肋，成为一场政治游戏中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