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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药布衣带着王一行得二十余里路,来到了郊外的一处大院子前。这座大院本属于城内一富商所有,因早年受恩于神医百草,故借宿给神医百草和鬼药布衣。鬼药布衣将王一带到一处房间,神医百草正卧床静养,见到王一甚是欢喜,起身坐定,问起王一何故来此?万紫儿为何没和他在一起?于是王一将离开六道谷之后的事情大体说了一遍。

王一讲完自己的经历,疑惑的问道道:“恭喜爷爷婆婆闭关成功,只是不知为何你俩都受了伤呢?”神医百草叹口气道:“一儿,我俩闭关算是成功吧。不过也损伤了我筋脉,导致我功力大不如以前,不然也不至于这样。”王一诧异的看着两人。神医百草讲了几句话有些气喘吁吁,鬼药布衣一边扶他躺下,一边接口道:“要不是老不死的闭关筋脉受损,功力减退,那群小兔崽子也伤不得我们,哼。”王一不解的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打伤二老?”鬼药布衣道:“有两伙人,一伙就是今晚帮助暴胜之的燕无极和不老弥陀他们。哼,虽然当时他们蒙着脸,但武功路数老婆子怎么会认不出来?还有一伙人就是一群黑衣人,和昨晚袭击你的那群黑衣人很像。”王一诧异的道:“啊,二老和他们有什么仇怨?”鬼药布衣摇头,道:“看着他们不是寻仇。”王一道:“那他们为何要袭击你二老?”鬼药布衣长吐一口气道:“之前我也不知道,不过结合今晚那几个绣衣使者要请我俩去皇宫给皇帝老儿看病,我猜测他们之所以袭击我俩,应该是想阻止我俩去给皇帝老儿看病。”

王一眨眨眼想了下,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昌邑王和那群黑衣人都希望皇帝老儿病死,所以才袭击二老。今晚当着暴胜之面,燕无极和不老弥陀出手阻拦你,只是为了给暴胜之看,为昌邑王博得个为皇帝努力寻神医的美名。最终也没拼死阻拦咱俩。”鬼药布衣点头道:“一儿你说的很对,我还奇怪,为何今晚燕无极和那个不老弥陀行事怪怪的。你这一说,就全解释通了。”神医百草叹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想到我们还是卷进了朝廷的纷争。”鬼药布衣笑道:“老不死的,没啥可担心的。在此养几天伤,我们就回六道谷。他们爱怎么争就怎么争,反正找不到我们。”神医百草没再说话,闭上了双眼。鬼药布衣挥手示意王一出去,让神医百草休息。

王一和鬼药布衣两人来到外间,王一道:“布衣婆婆,既然百草爷爷功力减退,为何还非要冒险来此布施呢?”鬼药布衣低头看着手中的茶,仿佛陷入了回忆中,半晌儿才缓缓的道:“当年,婆婆年轻的时候,心高气傲下手比较狠辣,行走江湖毒杀了很多人,江湖人对我是闻风丧胆,谈之色变。不过那些被我杀死的人,他们的后人和亲朋好友都开始对我展开了无休止的追杀。而我在一次试毒中被毒物反噬,又遭逢仇人追杀,当时要不是你百草爷爷救了我,恐怕婆婆我已经不在人事了。”鬼药布衣露出愧疚的表情,喝了口茶,继续道:“经此一事我也少了那份戾气,随你百草爷爷回到六道谷,潜心专研毒术不再理江湖之事。而你百草爷爷为了替我还债,那几年疲于奔波,通过医术帮助那些追杀我的人,慢慢的追杀我的人越来越少,总算消停了一段时间。你百草爷爷也不再出谷,用心专研医术。你百草爷爷认为我之前的杀虐太重,所以在祖师爷灵位前发誓每两年出谷布施一次,为我赎罪。有时我也跟着一起来,我们来望月台比较多一些。”鬼药布衣苦笑了下,但脸上却满是幸福,道:“你百草爷爷都是为了我。”王一道:“那为何在这里布施的次数多呢?在六道谷附近选个地方不是更方便吗?”鬼药布衣脸上变成了痛苦之色,半晌儿缓缓的道:“因为当年我被那群人追杀围困在望月台,那晚,也是明月高照,死的人很多,很多。我,我,我真的是杀红了眼,连刚刚出道的小孩子,我,我...唉,怎么下得去的手,唉。最后,到处都是血,死尸遍地,整个望月台变成了人间炼狱。唉...”鬼药布衣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晚,眼中满是惊恐,悔恨,脸上带着愧疚,两滴眼泪不觉间悄悄滑落。

王一猜到那是一段痛苦的回忆,不知该如何安慰鬼药布衣。鬼药布衣低头轻轻拭掉眼泪。抬起脸,看向屋顶,道:“往事不堪回首啊。”王一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鬼药布衣“噗嗤”笑了一下,微微摇头,像是自言自语,道:“这个老不死的,这回不让我来,他非要坚持自己来,让我在谷里好好调养。我不放心,就悄悄的一路尾随着他。这回要不是我,老不死的肯定死翘翘了。虽然没死,不过也受伤严重,只好我代替他去望月台布施。”鬼药布衣看向王一,略带顽皮的道:“哼,你婆婆我的医术不比那老不死的差。”王一看着眼前的鬼药布衣,很难想象当年的她是如何的狠辣?让人闻风丧胆。不过想起昨晚那个叫白西风的黑衣人,听见鬼药布衣的声音就吓得落荒而逃的样子,又不得不相信。

王一问道:“婆婆,昨晚多亏婆婆你出手吓退了那群黑衣人,帮我解了围。那个白西风是谁啊?”鬼药布衣道:“哦,那个白西风啊,当年他也算是号人物,江湖有名的大盗,一顶一的高手,也是那次望月台围杀为数不多的幸存者。本来没啥事,他非要去皇宫偷盗,皇帝老儿发怒,下指必须将其捉拿归案,后来就被绣衣使者抓进了死牢。按理说早已问斩了,不知道为何竟然还活着?昨晚还围攻了你。虽然不用了原来的兵器,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我吓退他后,着急回来给你百草爷爷疗伤,就没和你见面。”

王一此时才恍然大悟,为何当时鬼药布衣没和他见面。鬼药布衣满眼慈祥的看向王一,道:“那不老弥陀和燕无极确实不好对付,一儿,今晚要不是你,老婆子我也没那么容易脱身。”王一道:“他俩武功我都见识过,着实厉害。他俩要真想留下咱俩,咱俩还真不好脱身。真不明白他俩这样的武林前辈为何要投靠昌邑王?”鬼药布衣淡淡的道:“这有何难理解的?他们也是人,是人就会有需求。想必是昌邑王可以满足他俩的所求,而昌邑王又需要他俩这样的人来辅佐。各取所需,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王一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猛然想起燕无极的事,问道:“婆婆,你说有方法让燕无极变成真正的女子吗?”鬼药布衣笑了下,摇摇头道:“世间怎会有这种方法?最多就是像燕无极那样,通过特殊手段让音容相貌像女子罢了。只是像而已,完全变成一个女人,那也只是燕无极痴心妄想罢了。”王一笑道:“婆婆,你知道的可真多。”鬼药布衣轻叹一声道:“唉,活的久而已。”

王一将两位前辈托自己保管的两本书还给了鬼药布衣。鬼药布衣拿着书,看了看王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叹道:“可惜喽你和紫儿。医药和毒术需要天赋,还需要喜爱,你俩又心思不在此,我俩老儿也只好另寻徒儿喽。”王一笑道:“是我和紫儿愚钝,没福分得到两位前辈的衣钵。”鬼药布衣道:“其实不学也好,医药和毒术学了也是辛苦一辈子。我和你百草爷爷想明白了,这回养好伤就要好好的收两个徒弟了,老咯,我俩都老咯。”王一道:“您二老可不老,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鬼药布衣微笑摇头不语。天色已晚,两人各自回房就寝。

次日一早,用过早饭,王一就和两位前辈告别,继续赶路去长安。本来王一担心两位前辈的安危,想多陪他俩几日,待他们伤好后再走。但神医百草和鬼药布衣坚持不肯,王一也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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