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了如此大的功劳,都没说跟自己要什么谢呢。
但当她做出决定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已经鬼使神差地落在了乾西宫的院子里。
好吧……其实小秦子与父亲兄长多亲近亲近,是好事。
人在江湖,还是应当懂点人情世故的,小秦子还年轻,自己比他大了……大了几岁,理应教教他的。
另外,身为指挥使,调教下属也是应有之意。
秦源照例在奴婢房里呼呼大睡,毕竟昨晚他修炼了一晚上的仙气。
而那几个纸人则依旧在干活,忙得热火朝天。
主要是在整理满地的沙土,和无数的碎石断木,前天晚上的大战,几乎把工地全毁了。
钟瑾仪已经见怪不怪了,于是在一片飞扬地灰尘中,走到奴婢房门口,拍了下门。
却不想,门是虚掩的,一碰就开了。
钟瑾仪站在门口,看到一个光着身子,只穿一条裤衩的秦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他的身子,倒是颇健壮。
等下……
那,隔着裤衩的,那是?
竟然、居然……没猜错的话,那便是他假太监的证据了?!
可是,小时候看过钟瑾元的……依稀没有这么……难道是到了一定年岁才会这样?
钟瑾仪很好奇,用出了自己毕生的知识,来思索这个问题,但是依旧没有答案。
毕竟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般状况。
但很快她就发现一个问题。
自己这样不太对吧?
正确的做法,好像是应该假装害怕,惊叫一声,最好再捂住脸……这样子转身就跑?
才能证明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
可是想想,要自己做那种动作,当真是比杀了自己还难受。
堂堂指挥使,捂着脸跑出去,像什么样子?
看了便看了,我……我难道还看他不得?
闭着眼躺在床上的秦源,这会儿也有点懵。
事实上,尽管阿二认为钟瑾仪没有危险所以没提醒他,但钟瑾仪推开门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原以为这样可以把钟瑾仪吓退,顺便正式表露下自己假太监的身份,可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非常淡定。
这下秦源就不淡定了。
喂,你倒是好歹有点反应啊,什么意思啊,瞧不起?
你这样子,我很尴尬啊指挥使大人!
终于,一阵尴尬的沉默后,钟瑾仪在门口转身去,背对秦源目,说道,“小秦子,起来了。”
秦源松了口气,慢慢地睁开眼来,然后故作意外地说道,“啊,指挥使大人,你怎么来了?”
再唰地一下拉过被褥,盖在自己身上,然后一脸委屈地看着钟瑾仪。
语气,开始绝望、开始崩溃。
“大人,你怎生……怎生不说一声。我、我都被你看guang了!以后你让我怎么见人,你要对我负责!”
钟瑾仪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又想打人,却莫名地又想笑。
“闭嘴!”压低声音呵斥了一声,钟瑾仪又尽量用严肃的语气说道,“嫌别人不知道是么?本使没拉你去净身房已经够仁至义尽了,还不赶紧穿上!”
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这门因何不关?本使一碰就开,若是来了其他人,岂不是也能看到了?”
钟瑾仪认为这句补充很有必要,要不然岂不是显得是她主动的?这冤枉官司她可不想吃。
不过,这天气怎么越来越热了……
方才的画面一直在她脑海盘旋,这让她很恼火,却又……火不出来。
秦源可不管那些,利索地穿上衣服,下床后又说道,“反正我清白是没了,你不不对我负责,我只好学人家姑娘跳井了。”
钟瑾仪知道这家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又好气又好笑。
说道,“那你便去跳吧,不过跳之前先来我家一趟,就今晚。”
“咦,这么突然?”
“我父兄想见见你,与你说说话。”
秦源心想,钟瑾元和钟载成找自己有什么事呢?
不过,话说他们上次来帮了忙,自己好像还没有谢过人家,是该上门去一趟的。
秦源认为上门去说声谢谢是顺便的,但是他绝对不会想到,人家让他上门,就是让他去说“谢谢”的。
别看为了他这一声“谢”,钟家得倒搭进去一顿大宴,但门面上的事,绝对不能含糊。
钟瑾仪觉得自己传达到了,便准备动身离去。
却听秦源又在她身后喊道,“对了,我要报备!”
“报备什么?”钟瑾仪转头,疑惑道。
“牵手啊!今晚我要牵你的手,堂堂正正的进门去!”
钟瑾仪终于想起自己好像是说过这话的,却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此事待议。”
秦源对此表示震惊和强烈谴责。
“不是,你这待议是几个意思?你找谁议去,难不成还找林晓她们开会讨论一下?”
钟瑾仪没有解释,转身便上了飞剑。
落荒而逃!
这事真有那么难吗?
钟瑾仪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与他才认识几个月罢了,这般便公然牵手……显得自己很急切似的?
再说,牵手之事,三十六年来都未想过,突然之间……当真是难以接受。
另外,若是与他牵了手,那离父兄定下黄道吉日也不远了。
可这,不是太儿戏了吗?
如此草草就纳他为夫,父兄的门面是有了,自己的门面呢?
第二百九十二章 师叔祖英明神武!
秦源用过早膳,坐在台阶上,看院子里的工匠们继续忙活。
这次大战,让他的建筑材料损失颇多,他已经隐晦地跟庆王提了一下,不过这厮似乎装没听见,到现在都没把补偿送过来。
倒是景王又派阿大送来了三千两银票,说是以后每月都会给他三千两作为经费,不够可以再开口。
中午又去给百里长卿送了饭,回来时顺道去看了下楚宴修。
楚宴修这厮下午刚醒过来,小翠喂他喝了些粥,现在小脸红扑扑的,看到秦源能哼哼几声,话是说不出来,但看上去应该能活了。
小翠看到秦源,比以前可热情多了,不但给他泡了茶,而且还重伸了下,“秦公公对我家公子的救命之恩,小翠没齿难忘,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秦源叹了口气,心想有些女人的话真不能听,当初救治前口口声声说给自己当牛做马,现在人救活了,就改“没齿难忘”了。
算了,要是她真给自己当牛做马,楚宴修这小子就要满地打滚了,不来乾西宫给自己下万蛊猩红散才怪。
“楚兄,最近没去抓鱼啊?云碧池里的鱼难得能休养一阵了。”
楚宴修说不出话,只好咧嘴难堪地一笑。
“趁这机会,我跟你辨上一辨。长四条腿、一个头、背上有壳的,那都叫王八,你承不承认?”
楚宴修瞪大眼,使出全身力气想摇头,却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是头一歪,再也转不回去了。
秦源嘿嘿一笑,“看来,你终究是默认了。所以啊,你之前跟我争什么呢?乌龟、甲鱼、鳖,那不都统称王八吗?哑口无言了吧?无法反驳了吧?”
楚宴修瞪着秦源,喉咙里呜呜作响,鼻子直喷气。
小翠姑娘连忙瞪了秦源一眼,说道,“秦公公,我家公子都这样了你还气他!乌龟是乌龟,甲鱼是甲鱼,怎可混为一谈呢?”
楚宴修一听,顿时像便秘通畅了一般,冲小翠露出了笑容。
秦源无奈地一笑,“行吧,我终究还是个外人。小翠啊,你这没齿难忘我算是不指望了。”
“哼,那是两码事,你的恩情我当然记着,但是你欺负我们家公子就不行。”
秦源摇了摇头,又看向楚宴修,“楚兄,说真的我还挺佩服你的,你这扣扣嗦嗦的家伙,竟然也舍得玩命。”
楚宴修又咧嘴一笑,笑得有点贼,又有点傻。
“不跟你说了,只知道傻笑,没劲。”秦源说完,站起身来,“等你好了再来。”
说着,便出了门。
小翠发现旁边的桌子上似乎多了个什么东西,拿起一看,是张一千两的银票。
不由笑道,“公子,那家伙看样子待你还是不错的,出手就是一千两呢!”
楚宴修依旧说不了话,笑了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
回到乾西宫,秦源就看到白庞又在院子里做小工了。
看着他那任劳任怨、汗流浃背地扛着石头的身影,秦源就不由心中微微一叹。
墨家……是真穷啊!
别派势力都给自己送人情钱,他们没钱,就来干苦力。
还真是有钱出钱,没钱出力,你还不好拒绝,一拒绝他就不高兴。
白庞见秦源回来,冲他笑了笑,然后跟他进了寝殿。
门一关,跪下行礼。
“白庞拜见师叔祖!”
“快起来,不用这么正式。”秦源每次看小了自己十来岁的白庞给自己行大礼,总觉得心里有愧。
白庞起身后,殷勤地给秦源泡起茶来。
“师叔祖前晚运筹帷幄、决胜皇城,当真是令人折服。尤其是您那神乎其神的机关术,简直让人大开眼界。这一役若非师叔祖大显神威、鼎定乾坤,那当真是胜败难料了!
回去之后我一直在想,我与师叔祖的差距是何其之大,师叔祖又是何等英雄伟岸,我对师叔祖的仰慕之情,如同九天银河一般……”
秦源看着滔滔不绝拍着彩虹屁的白庞,差点就笑场。
好家伙,墨家也兴这套?
不过听着怪舒服的。
“行了,马屁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
“没有,绝对没有。”白庞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然后又嘿嘿一笑,说道,“不过,钱大风有。”
“钱大风?那他自己怎么不来?”
“哎,他不是在尚宫司当差么,那的管事太监天天折腾他,他太可怜了。再说,尚宫司那边也没什么价值了,所以我们打算调他去能接触更多人的地方,一方面方便探听宫里的事,一方面也少被折腾。这不,知道师叔祖您手眼通天,就想来问问,能不能……”
秦源喝了口茶,想想自己的食楼里也缺人,于是说道,“行吧,回头我把他弄到食楼去,那清闲些,也能接触很多人。”
“师叔祖英明,多谢师叔祖!”
白庞感激地一笑,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和一个传音石,放到秦源跟前。
“这是?”
“这是墨岛的墨令和联系我的传音石。”白庞说道,“百川师叔说了,此役过后或有人要暗害你,所以宫里的七个墨者和宫外的二十一个墨隐,暂时供你调配。如果有危险,凭此墨令便可调动他们。师叔祖,那些墨隐都是高手,而且非寻常高手,你尽可信任他们!”
墨隐的名头,秦源也略有耳闻,听说这些人不是大宗师,但有些手段可比大宗师,甚至胜过大宗师。
不由又怀疑,墨岛怎么这么客气,连墨隐都借给自己用?
就因为认为自己是墨青秋的徒弟,好像牵强了点吧?
想到这里,秦源笑道,“这令牌,怕不是白给的吧?”
“师叔祖您这话说的,您是青秋老祖的徒弟,那也算半个墨岛的人,此役您帮了我们大忙,我们保护您也是应该的。当然了……”
白庞又贼眉鼠眼地一笑,“倒还真有件事要请您帮忙。”
“就知道,”秦源没好气道,“有事就直说,绕那么大圈子作甚?”
白庞的神情终于严肃了起来,走到秦源身旁,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发现,有人雇了一群邪士,欲在京城之内冒充墨家墨术来害人,以此影响舆论,让朝廷进一步围困墨岛,也让将来的监国太子不敢解禁墨岛。
我们怀疑可能是圣学会的人干的,但是没有证据。师叔祖您也圣学会一干人等熟稔,百川师叔想让您打探下消息。”
秦源皱了皱眉,“圣学会……还干这种事?”
白庞低沉地一笑,“圣学会与我们素有嫌隙,这里头的恩怨就说来话长了,总之他们干这种事不稀奇。这不,他们三长老不连庆王都出卖么?”
秦源心想,如今负责圣学会在京区域的是余言行,他看着也不像那种人啊?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也不好太过武断。
这事按道理,自己不该管的,毕竟如果真是圣学会干的,那自己又是左右为难。
但,自己总归是墨者,墨岛那边现在是墨家正宗,据说连钜子剑都在墨岛上,自己不管有违墨家大义。
好吧,其实也是想在墨岛那边增加筹码,他们能在朝廷的围困下坚持这么久,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能量在,若是能借到这种能量……秋叶落妖将妖域开的时候,自己可能会有更多胜算。
秦源虽然没有打算好要不要去妖将妖域,但他觉得,先准备起来总是没错的。
于是说道,“那行,有机会我会帮你们打听的。若不是圣学会的人干的,我也会帮你们追查真正的幕后。此时事关墨家声誉,我身为墨者,岂能袖手旁观?”
白庞喜出望外,连忙又行了大礼,“多谢师叔祖!”
第二百九十三章 拿人手短
送走白庞,时间尚早。
既然晚上要去钟家,秦源就打算早点出去,顺便去宫外逛逛,这两天也是烦神,难得放松。
这出宫的条子,当然要找钟瑾仪开了。
传音石一开,他就说道,“仪儿,我要开出宫的条子。”
钟瑾仪冷声道,“后宫之内,没有你的仪儿,只有钟大人,本使不想再说第二遍。”
“好的仪儿,我要出宫。”
钟瑾仪叹气,“你这么早出宫作甚?”
“出宫去玩,等你下值了我就去你家。”
“在宫里待着,本使下值自会来接你。”
“你可能没懂我的意思,我来内廷卫找你吧,跟你详细说说。”
钟瑾仪沉默。
几息后,终于说道,“不必了……本使一会让人把条子给你送来。”
钟瑾仪有点怕,这家伙来内廷卫会牵自己的手。
对于秦源敢不敢对她动手动脚这件事,她现在已经不敢打包票了。
什么指挥使的威仪,在他那已经荡然无存了,这点钟瑾仪现在倒是很确定。
有时候想想,挺怀念以前见面就打他一顿的日子的,那时的他多省心,不像现在!
秦源终是如愿拿到了条子,还是林晓亲自送过来的。
林晓笑呵呵地把条子给了秦源,甚至还以“小姨”的身份,给了他五十两银票,让他出宫好好玩儿去。
秦源出了宫,在外面还没走多久呢,就只见一人笑脸灿烂地跑了上来。
拱了拱手,小声道,“属下赵秉存,见过朱雀左使。”
秦源细一看,发现正是圣学会那位“赵师兄”,就是草悦茶社里用大勺敲碎师妹脑袋的那个。
看他笑呵呵的样子,应该是从师妹被他亲手敲死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但是秦源颇有些郁闷,本来他都想约苏若依去逛街的。
“原来是赵兄弟,有事吗?”
“余坛主一直等你,咱们去茶舍说话吧?”
“你不会一直在这等我吧?”
“非也,我本来是等宫里的兄弟出来,让他去传话给左使的,却不想左使亲自出来了,当真是心有灵犀一般。”
秦源心想,还是别心有灵犀了吧,上个想跟你心有灵犀的,被你大勺敲死了。
没辙,只好跟着他去了草悦茶社。
进屋后,余言行及几位京城圣学会的头头脑脑都在,众人见到秦源,纷纷起身拱手。
“秦左使来了,欢迎!”
“秦左使好!”
余言行将在场几人介绍了一遍,在场的除了有京城分坛的坛主汪在直,还有坛使李云城等人。
朱雀殿左使,地位其实比分坛的坛主略低一些,但是这些人对秦源,无不客气有加。
说白了,秦源光凭帮助圣学会灌顶成功的功劳,就足以与他们平起平坐。
再加上他调度指挥的能力,左右逢源的人脉,以及十六岁便六品的惊人天赋,注定要成为会里倚重的红人,这点谁都心知肚明。
余言行介绍完毕,又笑呵呵道,“秦左使,此番灌顶,你居功至伟,我们已经让人呈报总舵了,想必总舵主的嘉奖很快就会到。”
秦源微笑道,“哪里哪里,全赖会中兄弟上下齐心。”
汪在直说道,“秦左使过谦了,左使当日英姿犹在眼前,这般少年人杰,若非亲眼所见,我是不信的,呵呵。”
秦源就笑呵呵地冲他拱了拱手,心想你会说就多说点。
汪在直又道,“秦左使可经常出宫来?”
秦源点点头,“烦闷了便出来走走。”
汪在直呵呵一笑,“那正好,我们正商量呢,秦左使在京城举目无亲,若是出宫来也无处可去,于是便给你筹了处宅子,就在离此地不远。”
秦源微微一惊,心想好大的手笔啊,圣学会原来这么有钱的吗?
不过他们想错了,自己在京城怎么会举目无亲呢,光是晚上能睡觉的地方,就有两处啊——指挥使老婆和女帝老婆那都行。
正要客气一番呢,却只见汪在直又冲屋外喊了一声,“你们进来吧。”
秦源好奇地看向门口,只见两个唇红齿白、仪态万千的少女便款款进了来。
“此二女名叫大娇、小娇,是两姐妹,原本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可惜家乡遭了灾,成了来京的流民,我看她们可怜便买了下来。我们商议了下,今后秦左使若是出了宫来,就由她们来服侍你吧。”
秦源又是微微一愣,心想好家伙,豪宅再配美女啊?
圣学会这么给力的么?
可是,送美女有点不太对劲吧?
难不成,自己是假太监的消息,已经走漏了?
这还真不能怪汪在直他们。
这次灌顶成功,京城分坛也算圆满完成了任务,他们当然想感谢下秦源这个首要功臣,顺便也跟他这个未来会里的红人搞好关系,所以一直在商量送他点什么好。
什么丹药妖材之类的,他们起先也想过,但是一来他们也拿不出什么好的,二来到时候总舵肯定会奖赏人家这些东西,所以就作罢了。
后来,他们之中有个长期跟楚宴修接头的人提出,听说那位秦左使,好女色,常与楚宴修在宫女讨论哪位娘娘好看,哪个宫女俊俏。
大家起初不信,一个公公能好什么女色呢?
直到,余言行的到来。
大伙儿问余言行,这位秦左使平常有何爱好?
余言行回忆了下与庆王在灌顶前后的闲聊,然后果断说道,“女色。”
嗯,庆王也告诉他,他这位秦兄什么都好,就是太好女色了。
好家伙,既然两头都是这个说法,那汪在直一干人也只能惊为天人,然后投其所好了。
这才有了这两位“大娇”、“小娇”的出场。
对此,秦源表示很为难。
我可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啊,这俩姑娘我可能真的会拿来暖床的!
试着推辞道,“两位姑娘如花似玉,用来伺候我,却不是太可惜了?”
汪在直忙道,“秦左使勿要推辞。她们二人本就无处可去,若是能伺候你,又有大宅子住,又有人心疼,岂不是两全其美?”
两位小美女也是机灵,连忙对秦源说道,“公子,请勿嫌弃我们。”
心里想的是,伺候太监还能保全清白之躯,日后还可嫁人,当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秦源叹了口气,为了让两位姑娘能有安定的生活,自己……也就认了吧。
“那好吧,你们二位平日里便去宅子里住着,我有空会过去的。”
汪在直哈哈一笑,“这就对了,秦左使到底是没拒了我们的一番心意,说明拿咱们当自己人啊!”
余言行立马接话道,“既然是自己人,那我们便开诚布公的,说一下接下来要请秦左使做的大事吧!”
秦源看看汪在直,又看看余言行。
尼玛,又跟我玩欲取先予、拿人手短呢?
第二百九十四章 又是术士?
秦老艺术家环顾了一周,只见这些家伙都笑得很假,那汪坛主还一边笑一边往旁边挪。
方才他遮住了身后的两位小美人儿,现在想让秦源再看一遍,让他回忆回忆,什么叫“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秦源总觉得一身正气的自己,与他们有点格格不入。
但看样子,这忙是非帮不可了。
“说吧,到底何事?”
汪在直看了眼余言行,见余言行点了点头,这才收了笑容,正色道,“是这样的,进来京中来了一批邪术士,据我们所知他们可能要做一件大事,可能对圣学会不利,也会对庆王不利。至于他们到底是什么计划,却不得而知。”
听到这里,秦源不由皱了皱眉。
这些术士,跟墨岛所说是不是同一批?
墨岛说是圣学会请他们来的,但是现在看来圣学会并不知情。
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
“汪坛主,请继续说。”
汪在直点了点头,又道,“这些人很厉害,他们用的并非百家之法,但是手段诡异,我们现在已经有十几个弟兄死在他们手里了。可,我们怎么也追查不到他们的下落!”
“所以呢?”
“所以,”余言行接过话头,说道,“我们想让清正司、墨岛一起帮忙,共同调查此事。但是一方面,现在这些术士只针对我们,清正司必然不会插手。墨岛那边……与我们有些恩怨,此役过后他们也不再与我们合作。想来想去,也只有请秦左使出面,看能不能居中调节?”
秦源立即说道,“我在清正司是有几个熟人,墨岛方面,说实话也只是略有交情,毕竟我也学墨术,可未必有那么大面子啊!”
秦源怀疑他们是想套自己话,看自己与墨岛、清正司到底是什么关系,因而极为谨慎。
却听余言行道,“这些我们知道,如果能行自是最好,如果不能的话……那恐怕,在必要时只能请你出手,与我们一起对付他们了。”
汪在直跟着道,“没错,此事虽说来惭愧,但那些术士的能力着实诡异,我们觉得,除非用墨家墨术方可抗衡,比方说,如果我们有秦左使的几个纸人,追踪到他们就容易多了。”
“哦,汪坛主见过我的纸人?”
汪在直摇摇头,“我没见过,但是余坛主见过,那晚大战,也有我们几个会中兄弟见过。”
余言行笑道,“秦左使的纸人神通广大,我亲眼所见,就勿要谦虚了。”
秦源无奈,只好说道,“那行,我既然是圣学会一员,这些术士又是冲着咱们圣学会来的,自然责无旁贷。”
汪在直高兴地笑了起来,“我就说嘛,此事虽不在秦左使分内,但秦左使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余言行也不禁拍了拍秦源的肩,说道,“那就有劳秦左使了。关于此事,如有进一步消息,我会派人去宫里通知你的。”
……
从草悦茶社出来,汪在直等人非要请秦源去看一下新宅子,说是有惊喜在等着他。
秦源一点都不期待这群人的“惊喜”,但感觉推脱不过,只好过去看了下。
宅子地段不错,离长安街只有三里多远,二进二出的规制,也算是小康人家的模样了。
里头的装修一般般,没见什么名贵的用料,摆设也是普通的物件,可见圣学会也没有那么阔绰。
除了宅子,还配了三个老妈子,加上大娇、小娇两姐妹,那就是有五个人伺候他了。
惊喜吗?
秦源不觉得。
要是在几个月之前,能有这样的宅子和小美人伺候,那倒是天大的惊喜,可是现在……就这?
就在这时,只听汪在直呵呵笑道,“秦左使,此屋若是你一人住,是否倍感冷清?”
秦源皱了皱眉,问,“汪坛主何意?”
“哈哈哈!”汪在直提高声调,说道,“你看,谁来了!”
话音一落,只见旁边一间厢房之内,便跑出一男一女,欢天喜地地冲向秦源。
“哥!”
“源弟!”
秦源定睛一看,不由微微一愣。
这不是小妹和大哥吗?
这世界上,秦源没有什么亲人,也就这两人与他有血缘关系,因而此时得见,倒也颇为高兴。
话说,自从上次一别之后,秦源偶尔也会想起他们,毕竟那是仅存“家人”。
“大哥,小妹,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我们……”
秦小芙抹了把高兴的泪水,紧紧地拽着秦源的手,却是一时半会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也对,这几个月来,对他们而言简直就如同做梦一般。
在遇到秦源之前,他们兄妹二人落魄到与乞丐住一起,秦小芙差点还被乞丐头子凌辱,而大哥秦力身患重病危在旦夕,可谓山穷水尽、前路无光。
而就在这时,他们遇到了几年未见的二弟秦源。
从此之后,他们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秦源将他们从乞丐堆里救出,又用一位姑娘神奇的血,让大哥秦力的病得到了极大的缓解,此后拿着秦源给的钱,又去找了一位名医诊治,不出半月病就完全治愈了!
此后,他们租了个小房子安顿下来,但心中总归还是有些担心,以前的仇家会找上门来。
但想不到的是,没过多久,就传来仇家被杀、仇家一门弟子四散逃跑的好消息。
再往后,县令大人亲自来过问他们,将他们安排到了一处大房子居住,不要房租不说,还给秦力谋了个闲差,每个月足有三两月俸。
两兄妹自然知道,这些都是托了二弟秦源的福,于是生活安定下来之后,他们对秦源的思念也越来越甚。
直到前些日子,圣学会派人来,说秦源已经加入了圣学会,问他们要不要与他团聚?
兄妹二人见到了当初给秦源的那个玉扣,自然不疑有他,于是一合计,便高高兴兴来投奔了。
秦力和秦小芙你一言我一句,总算是把过程说清楚了。
秦源表面上很高兴,但是心里却有些不爽。
他怀疑圣学会将自己兄妹接来,到底是想让他们跟自己团聚,还是想拿他们当人质?
毕竟,圣学会的控制欲不是一般的强,他们不是一直也想控制庆王么?
但看破不说破,既然人都来了,再让他们回去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么做一方面会让大哥小妹伤心,另一方面圣学会见状,可能也会对自己起疑。
汪在直很识趣地对秦源拱拱手,说道,“秦左使,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团聚了。”
秦源也拱手道,“那好,汪坛主请便。”
秦小芙看汪在直出去,连忙好奇地问秦源,“二哥,他叫你什么左使,那是什么官啊?”
秦源笑笑,说道,“不大的官,你们在外不要提起我是圣学会的,切记。”
秦小芙和秦力都不约而同地点头,“我们知道的。”
“小妹、大哥,”秦源又笑呵呵地说道,“既然你们来了,那就好好在这待着,以后就在京城安家吧。”
秦力点点头,一脸憧憬的说道,“二弟说的是。咱们兄妹三人既然在一块儿了,就再也不分开了!我现在病好了,也有一把子力气,打算去谋个差事做。至于小妹,就在家做做饭,等过两年我攒够了嫁妆钱,就可以让她风光出嫁了。”
秦小芙说道,“大哥,你说什么呢!我还要伺候你和二哥呢。再说,你都尚未娶妻,我谈什么嫁人。”
说到这个话题,两人又突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秦源,眼中满是心疼。
他,却是再也不能成家了!
若是没有他入宫当太监,便没有咱们的今日。也就是说,眼下的生活,是他用……用自己的身体换来的!
秦源看他们的眼神,就依稀猜到他们心里所想,于是笑道,“行了,别胡思乱想。大哥你要去谋差事我也不反对,男人嘛总要有点事做,但是太累太苦的没必要。至于小妹的嫁妆,你们谁都别操心,有我在呢。”
说着,便拿出一张银票,塞到秦力的手里。
“这些钱先拿去花,不够再找我来要。”
秦力看了眼银票,赫然发现竟是一张一千两的,当时就吓得手一颤。
一千两,这是什么概念?他原以为在衙门当闲差三两一月的俸银已是极好,而这一千两,足足是他三十年俸银,还得不吃不喝才能攒下。
秦力不知道秦源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据他所知一个太监不可能有这么多月俸,而即便加入圣学会还有额外的补贴,那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吧?
印象中,那个曾经为人老实、总是受欺负的二弟,似乎完全变了个人。
“二弟,这么多钱,我……”
“拿着吧,不够再跟我要。”
“二弟,你现在……当真是出息了!”
秦源笑了笑,“对,二弟一直很出息。”
第二百九十五章 又勇办事又体面的秦公子
与秦力和秦小芙又聊了会儿,秦源看时间不早了,便让他们先在这安顿下来,说自己还有点事,回头再来看他们。
两人也知道秦源现在不比闲人,也没多问,只是叮嘱他千万小心。
秦源就暂别了秦力和秦小芙,去往钟家。
在路上,路过一个水果小摊,就顺手买了点水果。
如何给老丈人钟载成送礼这块,通过上次送砚台的事,秦源算是总结出规律了。
首先你得送,不送他就觉得你看不起他,这是最严重的,弄不好有性命之忧。
其次你不能送贵了,送贵了他会觉得你是在挑衅,轻则他会还以重礼,重则……可能会下以重手。
钟载成,以及他亲儿子钟瑾元这种脾气是如何养成的,不得而知。
照道理,一个人缺啥才会在意啥,可是钟载成年少成名,家境优渥,其父当年也是镇守一方的郡守,从小养尊处优的他,应该不会这么敏感才对。
一个漂亮的女人,会在意别人说她丑么?同理,一个家大业大的人,会在意别人的无意之举,是不给他面子吗?
秦源想不通。
但是他能想通的一点是,其他事情自己可以想不通,但是在如何维护钟家门面这件事上一定要想通,否则老丈人和大舅子会非常粗暴地帮自己想通。
买好水果不久,钟瑾仪的传音就来了,这说明她已经出了皇宫。
“你在哪?我下值了。”
“我马上到,就在门口等你。”
秦源回了一句,然后就拎着水果,急急忙忙往钟府门口跑。
他刚跑到,正好钟瑾仪也御剑抵达。
下剑,钟瑾仪看了眼秦源,淡淡道,“进去吧。进去后,说话好听点,要不然后果自负。”
秦源嘿嘿一笑,“懂的,懂的。”
钟瑾仪走在前,秦源走在后,两人双双进入大门。
门口的几个家丁立即齐声喊道,“恭迎小姐、秦公子回府!”
钟瑾仪皱了皱眉,心想这又是谁教的口号,昨晚还没有。
秦源很高兴地掏出几块碎银子,给几个家丁一一发了,然后追上钟瑾仪,在她身边走了几步,便很自然地去牵她的手了。
却不想,钟瑾仪眼疾手快,刹那间就将手藏到了背后,做单手负背状。
关于牵手的事,其实钟瑾仪已经想了一整天了。
她觉得,自己可以容忍他在没有人的地方,小小地拉一下自己的手的,毕竟……风花雪月这般事,她也懂一些的。
虽然自己对于风花雪月不怎么感兴趣,但若是……日后真要纳他为夫,那也需考虑下他的感受,有些事能配合、能满足就当配合满足。
我钟家人,向来都是讲道理的,莫说自己欺负他。
但是,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不行。
没有原因,就是不行。
秦源见钟瑾仪又一次无情地拒绝,这次他不忍了。
身子微微朝钟瑾仪那边一倾,轻声抗议道,“什么意思啊,这次我都提前报备过了!”
钟瑾仪不为所动,风淡云轻地给了个官方语气的回答,“经本使研究,此事宜酌情暂缓。”
秦源咬牙,“钟瑾仪,你是不是跟我玩赖呢?暂缓的理由呢?经费不足,人手不够,还是政策不允许?”
“……”钟瑾仪一边走一边沉吟,然后说道,“此事对你有生命危险,出于安全考虑,本使建议你不要轻举妄动。”
“我靠,你这是威胁我?”
“秦公子自重,本使待你向来客气,何来威胁?”
若是不客气,就冲你直喊本使大名,我就要揍你了啊,小混蛋!
说话间,就已经走到了钟家客厅门口。
客厅里,钟载成、钟瑾元已经端坐期间,悠然品茶。
秦源确认了下,自己身上穿着钟瑾仪上次送的宝甲,宝甲外面还有一层墨家,冰魄和仙气的护体功效也已经开足。
那还等什么?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于是,趁钟瑾仪不备,二话不说就拉住了她负在身后的手。
钟瑾仪确实没想到秦源竟敢在这时候牵自己的手,差点就将此举动定性为“偷袭”,要一掌拍过去。
不过好在,她猛地醒悟过来,制止了自己这股冲动。
不能打……再打,他跑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自己不讨厌的家伙!
况且,还有父亲和兄长看着,要是被他们看到自己揍他,他们怕是会不约而同地拍案而起。
这可能是秦源,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牵钟瑾仪的手。
钟瑾仪的手很纤长,比想象中的要柔软,也更温暖。
钟瑾仪也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来自另外一个人的温度。
那种温度从他的手心传来,刹那间仿佛化作一道电流,穿过了她的手心,又直达全身。
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似乎……与自己先前想的不太一样?
钟载成、钟瑾元眼尖地看到了这一幕,原本两人正恼秦源今天才上门呢,这下都喜滋滋地舒展了眉头。
这小子,果然很勇!
居然敢问都不问,直接就牵仪儿(仪妹)的手!
更难得是,她竟然没有反手一掌拍他脑门上。
看样子,这事儿是真的要成了啊!
秦源淡定地拉着钟瑾仪的手,进入客厅,然后才放开。
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说道,“拜见钟伯父、元大哥。”
钟载成和钟瑾元都不约而同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笑着迎向秦源。
“哈哈哈,贤侄快来坐。”
“秦兄弟,来就来,又带甚东西,见外了不是?”
“哪里,只是些水果而已。”秦源笑着道,“我私心想着,来拜见伯父伯母,总不能空手来。
但是府上又不缺什么,我这眼界能想到的、看到的东西,府上哪样没有呢?于是就随手买了些水果,权当是一点心意,伯父和元大哥不要嫌弃就好。”
这话可说到钟载成和钟瑾元心坎里了。
本来就是嘛,你小子有的咱哪样没有?咱钟家会图你那点东西?年轻人能清醒地认识自我,是好事。
有点小心意到了,就好了!
这般又勇,办事又体面的人,当真是难得!
钟瑾元哈哈笑道,“所以说,之前那些不开眼的京中公子们,与我秦兄弟相比,那简直是云泥之别啊。”
第二百九十六章 说话的艺术
秦源落座,丫鬟上茶。
钟瑾元对钟瑾仪挥了挥手,说道,“你回房去歇息吧。”
男人谈事情,你个女孩子家家的,便不要掺和了,在宫里没办法,在家里你好歹得装出大家闺秀那般的羞涩不是?
钟瑾仪无语地看了眼钟瑾元,就差把“不屑”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直到钟载成端着茶盏,鼻孔里有意无意地哼出一道粗气。
“嗯哼!”
你倒是赶紧装一下啊!离挑黄道吉日就差一点点了,细节方面咱一定要注意!爹可是隐约已经把消息散播出去了,这到手的鸭子,回头要是再给飞了,还怎么出去见人?
钟瑾仪心里那个火啊,很想说这小混蛋可没你们想得那么单纯,他都敢对我动手动脚的没看到吗?
他还会在意那些?
但是眼看父兄的脸色越来越沉,她也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本使也没空听你们聊那些有的没的。
更不想看你们这些人间奇葩,倒不如回屋去清净。
钟瑾仪出门后,富丽堂皇的客厅里,顿时就充满了一团和气。
“对了,上次多亏了钟伯父出手相救。一直想来府上当面道谢,却无奈宫中俗事缠身,不想竟拖到了今日,实在是汗颜。”
说着,秦源起身,给钟载成行了个不折不扣的大礼。
“多谢钟伯父救命之恩,小子没齿难忘。”
钟载成等了这两三天,可不就等着这句话么?
这是面儿,面儿到了就好!
于是哈哈一笑,说道,“贤侄这是从何说起?贤侄有难,老夫又凑巧路过,岂有不救之理?举手之劳罢了,再者说,你如今也算我半个钟家人,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
秦源耳朵一竖,立即领会到,后半句才是重点。
马屁方向找到,他就立即开始了猛攻。
“多谢伯父!小子每每思及伯父这般天下一等一的英雄,不以我出身贫贱、一事无成而鄙,反在危难时多番出手护我周全,又待我真如家人一般,这番胸襟、这番慈爱,当真叫我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敬仰之心如大河泛滥,我尝夙夜兴叹,我何德何能,竟得伯父这等豪杰如此垂爱!”
说完,又对钟瑾元说道,“瑾元大哥亦是,那日你一剑动天下,斩了姚威那厮,那番英姿犹在眼前,却也对我这般怜爱,当真令我动容。”
钟载成和钟瑾元一听,当时就如同被搔到了痒处,心中是说不出的畅快!
这小子,听他说话当真是舒服,更难得的是,他说的句句中肯,有理有据、情真意切。
不像那些虚伪的公子哥,张嘴就是华而不实的浮夸马屁。
至于先前那番“小子不懂事”的心结,此刻早已无影无踪,两人甚至还隐隐觉得,是自己吹毛求疵了!
人家这不记着呢么?只是宫里有点事,没来得及前来道谢而已!
“哈哈哈!贤侄快坐,勿提这些。”
“哈哈哈!源弟喝茶,再提就生分了!”
一般人是跟钟家父子聊不到一块去的,能跟他们聊得到一块去的,就绝非一般人。
这么说来,钟家择婿的标准看上去不高,但实际高之又高。
当然,钟家父子如今对秦源越来越欢喜的原因,也不仅仅是他会说话,又能与钟瑾仪“两厢情悦”。
要是秦源只是个草包,他们也顶多是赞成这门婚事,然后拿他当个小白脸养着罢了。
但现在,他们不光知道秦源在武修一道上有天纵之资,更知道前日那场宫中惊变,是在秦源的多方打探之下,才让钟瑾仪应对得游刃有余,甚至还得了剑庙的赞许。
这般人才,他们怎能不爱,怎能不喜?
无论是钟载成还是钟瑾元,现在早已起了帮他铺路,让他早日跻身大宗师行列的想法。
今后钟家就一门五个大宗师了,家世之鼎盛,试问除了皇族,天下谁人能及?
更关键的是,按照过往的经验,若父母在武修一道天赋奇佳,那么后代的根骨也必然不差。
如此一来,等秦源和钟瑾仪有了孩子,再经他爷爷、舅舅这么一苦心调教,那钟家的传承就铁定兴旺如火啊!
还有比这更令人振奋的事情吗?
所以这已经煮了一半的鸭子,能让他飞了?
“源弟啊,你说这些就是见外了。”钟瑾元身姿朝秦源那边凑了凑,又道,“你与仪儿现在一切都好吧?这待在宫里总归不是长久之计,有没有想过出来?我在慈云山修炼,缺个帮手,你与我一起去如何?”
钟瑾元这话自不是随口说的,他是手把手指导秦源修炼,甚至都已经备好了各种珍奇丹药,供他服用。
这么做一方面是想让他赶紧成才,另一方面自然是促成他与钟瑾仪的婚事,毕竟人都在他手下了,这还能跑得了?
秦源当然能听懂他的意思,但现在让他出宫,他当然是不肯的。
不过,拒绝钟瑾元的好意,是要讲方式方法的,否则他又会觉得自己是瞧不上他。
要想在钟家如鱼得水,可不是说对一两句话就行了,而是需要说对每一句话,如此可亲可敬的岳父和大舅子,真当是人人都能轻易拥有的?
想了想,他说道,“多谢元大哥美意,若能跟元大哥一起修炼,那自然是我的大造化,旁人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马屁先拍好,他又说道,“不过,如今皇子之争尚未尘埃落定,宫内或难免再起波澜,仪儿正需要帮手,此时我若离开,心有不安,怕也是无法安心跟着大哥修炼,枉费了大哥一番苦心。”
注意重点,重点一定是从钟瑾元出发,不是他自己,也不是钟瑾仪!
钟瑾元一听,虽略感遗憾,但依然颇为高兴。
“你说的也对。身为男儿,你要保护自己的女人,是没错的。”
“理所应当。”
“不过……”说到这里,钟瑾元皱了皱眉,说道,“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宫里的人,这次勾结的势力怕是没表面上那么简单,你一定要万分小心才是。”
秦源也皱了皱眉,不由问道,“元大哥的意思,是这次除了青云阁和玉泉宗,还有其他势力的人?”
“有,”钟瑾元很肯定地说道,“那一老一少两位高手,就另有身份。若非此二人被我逼至绝路露出看家的神通,我也不知道。”
“还有这等事?”秦源见钟瑾元的神色严肃,便猜到这势力定然非同寻常,于是赶忙问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第二百九十七章 贤弟,元哥不会害你的!
“此二人剑法强横,表面上看像是剑修,但实际上修的却是旁门左道。”钟瑾元喝了口茶,缓缓道,“你可知那二人,因何一人恍若稚童,一人却白发苍苍,貌若百岁之龄?”
“是啊,我也奇怪,抛开老的不说,就说那稚童,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怎生有那般强横的修为?”
“嘿嘿,”钟瑾元冷笑一声,“那是一种邪修,两人将彼此精元混合共用,便能化出更大的威能。只是期间除了岔子,一人的精元被一人吸走,于是老的更老,少的就仿若还童。”
秦源惊了一下,“精元……还能共用?”
妖有妖魄,人有精元,但是妖魄是实质的,大妖的妖魄甚至还能拿出来炼制丹药和武器,而人的精元是虚无的,秦源一度认为那只是“精神”的另一种描述而已。
如果这两人能把精元化成实质而且共享,那岂不是和妖一样?
这时,钟载成说道,“江湖上从前确有此类修法,甚至曾一度不输百家之中的任意一家,只是这群人不但修法诡异如妖,而且认妖为祖,甘当妖族走狗,是人族的败类!
故而,他们被百家以妖族论,见之必杀。高祖皇帝成剑仙后,也是首先拿他们祭旗,高祖曾曰:百家尚可活,妖人必须死!呵呵,想不到他们竟然没有死绝!”
秦源倒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不由道,“当年妖族奴役人类何其残忍,怎么还会有认妖为祖、甘当妖族走狗的人呢?堂堂正正做个人不好吗?”
不过话一说完,秦源又觉得自己多此一问。
蓝星上,这种人还少吗?
对本族同胞一脸鄙夷,对外族人却形同家犬,恨不得趴在地上披上狗皮,卑微地舔人家脚趾头,有些特别忠诚的,甚至想打碎自己的膝盖,防止自己还能再站起来,以表达他愿意永生永世为奴的决心。
嗯,精神变异者,果然在哪个世界都有。
这时,钟瑾元笑道,“这是咱们正常人的思维,那些人早已不算人了。说回正题,那一老一少原本以两把大宗师剑合一来对我,被我一剑砍碎意剑之后,他们便召唤出了守护妖,乃至一只三尾锦鼠妖。
那锦鼠妖不但是一品大妖,而且还获得了此二妖人的正气加持,极为凶猛,若非我身上有……有特殊之气,怕也已惨遭毒手了。不过,终究是我兄妹二人更胜一筹,将这妖鼠一剑劈死,又活捉了那两妖人。”
钟瑾元说得轻松,但分明提到了“兄妹二人”,说明当时钟瑾仪也赶来参战了。照此推测,虽然不一定是钟瑾元打不过那一老一少,但很可能是,连他都无法轻松拿下此二人。
钟瑾元继续说道,“将这二人打成重伤擒下之后,我特意脱去他们的鞋子,看了脚底,果然发现他们脚底有个朱色的三叶印记。”
钟载成冷哼道,“这么说,那二人还真是拜妖会的人了?”
秦源不由道,“拜妖会?”
“就是这些认妖为祖的人组织的,不过大都以为五百年前他们就已经被高祖杀完了,没想到竟然还存在。”钟载成道,“这些人可不止会修剑,还会各种诡异凶残的法术,害人不浅。若是被老夫瞧见,见一个杀一个!”
钟瑾元接话道,“如今妖族被镇压,这些人的目的很可能是将诸妖释放出来,我已通知清正司,请他们严查。若宫中真有人勾结拜妖会,那遑论是皇子还是谁,都足以死一百次了!”
秦源心道,难不成墨岛、圣学会所说的“邪术士”,就是拜妖会的人?
等下,有点不对劲。
那一老一少,明面上是青云阁的人,暗地里却是拜妖会的人,那么他们混入青云阁……
是了,青云阁与玉泉宗正在挖掘圣山啊!
拜妖会的人,肯定是想在挖掘圣山的过程中,制造一场“意外”,同时将妖将、妖王和妖圣妖域一起放出来!
按照百里长卿的说法,只有按部就班,一一取下将殿圣火、王殿圣火和圣殿圣火,才有必胜之把握。
要是直接出来妖王、妖圣,人族能赢才怪!
一想到这里,秦源就有点头皮发麻。
不过,这之中又有一个让他解不开的疑惑。
既然拜妖会只要在挖掘圣山中搞破坏就可稳赢,那为什么不继续隐藏,反倒是听墨岛和圣学会说,他们又派了不少人来京
他们来京城做什么?
不会又是跟东宫之争有关吧,那这群人岂不是随时会奔着自己来?
但秦源觉得,这些人无论是什么目的,自己都不可能袖手旁观了。
毕竟一旦拜妖会的计划成功,那足以颠覆整个人族世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沉吟了下,他问道,“那拜妖会的人,脚底都有三叶形状的印记么?弄个这么明显的标志让人去辨认,是不是太傻了?”
钟瑾元道,“不是他们傻,而是他们要修行邪术、邪法,就必须获得妖力。而那妖力,就源自脚下那个三叶印记。”
秦源不由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要找到他们,看样子只能打劫脚底板了。”
“打劫脚底板?”钟瑾元哈哈一笑,“也对,看到可疑人物,让他把脚底板亮出来,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秦源心想,这肯定是个办法啊……那就从后宫做起好了,明天开始,让钟瑾仪派人一个个检查脚底板,但凡遇到脚底有三叶印记的就抓起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另外,既然他们在京城,那么也可以让禁军那头帮帮忙。
至于墨岛和圣学会在京城的力量,也可好好规划规划,看怎么用。
嗯,好在自己手上能借的势力还不少。
这回,咱也为老百姓干点实事。
实干兴邦嘛。
此时,赵老管家走了进来,笑呵呵的说道,“老爷,少爷,酒菜已备妥,可用膳了。”
钟瑾元立即起身,搂着秦源的肩,说道,“走走走,喝酒去。我与你说,说到这个吃饭呢,仪儿最爱吃的是翡翠乌鸡汤、醋烧赤眉鱼,你记着点儿,女孩子嘛,偶尔耍点花招,让她感动下,懂吧?”
一边走,钟瑾元一边凑在秦源耳边说着。
好家伙,这是打算助攻啊。
秦源赶紧点头,“懂,多谢元大哥指点。还有更详细点的吗?”
“还有……她饭喜欢吃硬点的,软趴趴的不喜欢。”
“啊,真不巧,饭我喜欢吃软的。”
“是么,那也没事,以后我让厨子煮两锅饭,一锅软一锅硬。”
“那倒不用,我也可以硬吃的……啊不对,吃硬的。”
钟瑾元哈哈一笑,“如此甚好。对了,你有去过她的小院子没有?仪妹小院最近杏红花开了,极是漂亮,你可以去看看。”
“杏红花,与红杏花可是一种?”
“非也,杏红花可以泡茶,你可采摘几朵试试。当然,你最好大大方方进去,要不然仪妹以为是贼,就不太妙了……不过若是有难,你呼声元大哥即可,我定来救你。”
都来第三趟了,贤弟啊,你好歹与仪儿秉烛夜谈一下啊!
总是这般,感情还如何进步?
我与父亲,何时才能挑选黄道吉日?
钟瑾元决定,今晚他要推波助澜一把。
秦源本来倒是有些心动的,既然来都来了,又有大舅子支持,那晚上去找钟瑾仪谈谈心,自是极好。
可是听钟瑾元这么一说,就又有点心里打鼓了。
“不是,元大哥……您这话如果不加修饰地来讲,是不是等于说,进她小院很危险的意思?”
钟瑾元当即重重地一拍秦源的肩,说道,“贤弟放心,元哥我能害你吗?”
秦源瞪眼看着钟瑾元,心想这句“我能害你吗”,没有下半句的吗?
正常来讲,不是应该说说为什么“不能害你”的原因吗?
这样子让人很慌啊有没有。
秦源喉结上下一动,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元大哥自然不会害我,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我知道……咱就是说,风险有多大?”
钟瑾元答:“那杏红花泡酒亦可,极是美妙!再过几天就没了,贤弟切勿错过了时节!”
“我知道……那换个角度来说,仪儿是不是素来不喜外人进她小院?”
“哪里,贤弟切勿多想,她那小院,小时候我就经常去!”
“长大后……就没再去了吗?”
“贤弟,我如此掏心掏肺为你出谋划策,你竟不信我?你这般,令我很寒心哪!”
“……”
第二百九十八章 我有一计,助贤弟鼎定乾坤!
钟瑾元的“心寒”显然不是随便说说的,因为他的眼神已经开始不善,脸色也很“寒”。
来自于大舅哥的爱,是如此的炙热、如此的汹涌,让人无从拒绝。
关键是,人家是打心底认为,这是在为你好,掏心掏肺地为你好。
连亲妹子都“出卖”了,还不算“掏心掏肺”?
做人要凭良心!
“贤弟,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勉强别人,这事儿也仅仅是个建议,你不听也罢,切勿多想!”
钟瑾元大方地宽慰了秦源一句,然后又补了一句。
“放心,我钟瑾元一生,说话做事但凭良心!我最讨厌,没有良心的人了!”
秦源嘴角一抽,心想大舅哥啊,人家开车你是开热气球啊,突然之间就上升到“良心”这种高度,现在自己想下车,是不是得摔死?
叹了口气,赶紧说道,“元大哥,我觉得还是你说的对。这样,晚上我且去试试。”
敷衍他一下嘛,反正装个样子就跑,应该没大事吧?
钟瑾元闻言,登时又高兴起来,紧紧地搂着秦源的脖子,说道,“贤弟,这就对啦!你放心,到时候元哥定然来助你一臂之力!”
秦源这下真的急了。
“不是,元哥,我自己来就好了。”
“不必客气!我有一计,可助贤弟定八方乾坤,万载春秋,贤弟回头瞧好便是!”
饭厅到了,钟瑾元见钟瑾仪已经在了,便松开秦源的脖子。
撤手前,却是不忘冲他眨个看上去颇为暧昧的眼神。
晚上,不见不散哦!
秦源还没吃饭呢,就觉得嘴巴里各种酸苦,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大舅哥,你到底要弄哪样?我现在很慌啊!
饭厅之中,钟载成、楚南红、钟瑾元已经就位。
“秦公子,坐啊,愣着做什么。”楚南红依旧打扮得衣着光鲜,一派贵妇人的姿态,笑吟吟地说道,“也不知道秦公子喜欢吃什么,就让厨子随便做了几个菜,秦公子莫要嫌弃。下回啊,你想吃什么,可先与仪儿说。”
秦源看了下桌子,只见大圆桌上堆满了山珍海味,粗粗一看有七八道凉菜,十八九道热菜,还有两例汤品,心想这可真是“随便”,不过回头那些下人倒是有口福了。
钟瑾元把秦源拉到钟瑾仪身边,笑呵呵地按他坐下,这才回自己位置上去。
钟瑾仪总觉得这两人有点不太对劲,勾肩搭背的也太亲热了些。
大哥虽然偶尔也会带江湖上的朋友过来,可从没有这般样子。
当然,大哥的朋友,爹和娘亲一般是不会亲自接待的,毕竟他们几乎都只能来一次。
虽然有很多人想跟他交朋友,但是没几个人能坚持到第二次上门,因为在这之前大哥已经跟他们翻脸了。
大哥对于朋友,向来是极挑剔的,或者说,他的脾气,很费朋友。
而如小秦子这般,来了三次还能让大哥如此热情,甚至越来越热情的,确是第一个。
小秦子的嘴巴应该很厉害,钟瑾仪心想。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成为那般得力的密探。
就是,他这样的,骗骗小女孩,应当也是极拿手的吧?
好在,自己不是小女孩了。
……
吃过晚饭,钟瑾仪依旧回屋去了,而秦源则和钟载成、钟瑾元他们喝茶谈天。
晚上他自然是要睡在这里的,想回去什么的,提都不要提。
今晚的谈天,主要是围绕着钟载成在新原州牧的任上,如何平息七宗十六派之争,以及剿灭十万匪患、三千妖患进行的。
由钟瑾元主讲和主吹,钟载成在一旁负责谦虚并适当做细节补充。
例如老爷子严肃地指出,其实七宗十六派不够确切,期间还涉及三十多个小帮派,此外有个宗门背后甚至还有玉泉宗撑腰,但都被刚正不阿的他一一收拾了,玉泉宗屁都不敢放,以及三千妖患中,还有一只一品大妖,当年他联络了好些人马,经过好一番斗智斗勇才取胜等等。
老爷子就是这么个谦虚低调,但一定要实事求是的人。
秦源则负责捧哏。
“嚯,伯父您当时就不害怕吗?换我心里早七上八下了!”
“好家伙,这是给您一锅端了呀!”
“好么,这些人真是活够了,竟然敢对您说这种话?”
“太不可思议了,伯父竟只用仅仅一年,便完成了如此壮举!”
因为三人分工明确,所以谈天进行得非常愉快,屋内外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在这番轻松愉悦的氛围里,便又多了几份温馨。
亲如一家人的温馨。
到了亥时左右,钟瑾元终于结束了话题,然后对秦源说道,“时间不早了,贤弟也该歇息了。”
说完,又悄悄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今晚的大计划要开始了。
钟载成虽然颇是不舍,很想趁势重点讲一讲他和玉泉宗使者硬杠的场面,但是既然钟瑾元这么说了,也只好点点头。
毕竟迟早要成为一家人的,来日方长嘛。
“秦公子,那你便去歇息吧。”钟载成呵呵笑道,“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秦源便微笑着起身与钟载成告别,然后在钟瑾元的陪伴下,愁眉苦脸地出了门。
还不知道这货到底是什么计划呢,靠不靠谱啊?
钟瑾元先陪着秦源,来到他睡的厢房。
就是在钟瑾仪小院对面的那个厢房,现在这个房间是秦源专属,每天都有人来整理打扫,似乎又经过新的装饰,比之前气派多了。
门一关,钟瑾元就对秦源说道,“贤弟,哥哥可都为你准备好了!”
秦源一愣,问,“准备了什么?”
钟瑾元嘿嘿一笑,然后从纳石之中掏出一个布包袱,包袱一打开,只见里头是满满一大包的粉白相间的花瓣,倒是极好看。
秦源见状,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心想追女人用花,虽然俗是俗了点,可好歹还在正常思维上,不算太过分。
对于这位大舅哥实力秦源还是清楚的,当然不指望他能想出多么妙的追女高招,只要相对来讲还算是人能干出来的,他也就不说啥了。
只是,为什么不是一束束的花,而是这些花瓣呢?
于是,怀着一丝丝好奇,他试着问道,“那么,这些花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第二百九十九章 钟瑾元误我!
钟瑾元呵呵一笑,一脸的得意。
“贤弟,我妹仪儿虽然瞧着冷若冰霜,但平日里还是甚喜花草的。当然了,女人嘛,哪有不喜欢花的,对吧?所谓花好月圆、花容月貌,我等风月中人……”
“元大哥说的对。”秦源瞧着有些扯远了,连忙说道,“还请元大哥指点,这花究竟何用?”
钟瑾元见秦源如此迫不及待,也就不忍心再吊他胃口了,于是凑近秦源,以密谋杀人的语气,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说出了他的计划。
秦源听完,愣了许久,然后恨不确定的说道,“元大哥,你意思是我还是得先去她的小院,甚至还得去摸她房门?”
“对,这是必然的。”
“你跟我说句实话,我这般浪荡,她会不会揍我?”
秦源担心钟瑾仪会揍他,倒不是说担心会有性命之忧,他也知道,钟瑾仪即便要揍他,也不会往死里揍。
但很可能会降低自己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印象分啊!
钟瑾仪这种性格,应该不会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桥段的!
另外,他还担心,钟瑾仪一旦开揍,要是引来钟载成和楚南红,那该怎么解释?
为什么大晚上进院子,偷偷摸人家房门?
总不能把责任推给钟瑾元吧?这一来不是又把大舅子得罪了?
那到时候他就有口难辩了,当场社死。
“有可能!”
只见钟瑾元先点了点头,但是随后又道,“不过,只要你立即用我教你的方法,保证她不仅不会揍你,而且还会感动至深,甚至双目泪湿,无论她如何铁石心肠,也会瞬间被你感化成绕指柔情。”
秦源回忆了下钟瑾元方才说的法子,以他多年的经验判断,觉得有点够呛。
但是钟瑾元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很显然自己不照做就是不给他面子,不给他面子……哎,那就后果难料。
于是左思右想,他只好一咬牙,说道,“元大哥,咱先说好,万一她对我动手,你可千万要护住我!”
钟瑾元一点头,语气灼灼地说道,“贤弟放心,若有意外,你元大哥定然赶来救你!”
话及至此,秦源也就不多说啥了,直接拿起那一大包袱的花瓣,毅然决然地朝钟瑾仪的小院走去。
……
月朗星稀,依旧是一个闷热而普通的夏夜。
小院里,虫鸣阵阵,奇花斗艳,在月下静谧而充满生机。
钟瑾仪照例在睡前沐浴,泡在一个大浴桶之中,浴桶内撒了秦源给她配置的药粉,那药粉的气味很好闻,钟瑾仪已经习惯,故而上次用完之后,又找他配了一些。
如羊脂玉般的肌肤,带着雾气与浴露,在烛光的映衬下,散发出晶莹的光。
躺在浴桶中,钟瑾仪闭上眼,想着宫内的公务,也偶尔会闪过那小混蛋的脸庞。
水珠顺着她光滑的肌肤滑落,如同一颗颗透明的宝石,从洁白的玉华上经过。
氤氲的蒸汽中,到处散发着一种成熟却内敛的韵味。
就在这时,钟瑾仪忽地听到窗外似有异动,水墨般的秀眉不由微微一皱,随即她便从水中纵身而起。
手一抬,那刚刚换下的内廷卫指挥使的圆领官服便瞬时飞来,裹住了她那妙曼的身子,随之而来的是一条蓝丝腰带,钟瑾仪随手一束,便束紧了开襟。
轻轻跃至窗台边,她低喝一声,“何人?”
在窗外的秦源,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然后说道,“仪儿,是我。”
说完,心里微叹了口气。
讲真,要是有的选,他绝对不会选这种方式,可大舅哥不知道躲哪看着呢,不来也不行啊。
钟瑾仪听声音便知道是秦源,但还是眉头一皱。
钟瑾仪一向很介意别人私闯她的小院,甚至连钟瑾元她都不让。
不过,虽然此时她虽心中不悦,却也神奇地耐住了性子,且打开窗户,好奇地看向外边。
只见月下,秦源一声锦衣、一柄长剑地站在窗台边。
见窗户打开,秦源舞剑、吟诗。
“美人卷珠帘,窗前蹙蛾眉。但见眸清浅,不知心恨谁。”
钟瑾元建议的诗原本不是这样的,而是一首很露骨的表白诗,秦源觉得不妥,所以在看到钟瑾仪皱眉开窗以后,临时想到了李白的这首《怨情》,只是为了应景,稍稍做了点改编。
钟瑾仪从未听过这首诗,但这诗并不晦涩,此中意境与内容她自然一听便懂。
她听出,这似乎隐约在描述自己皱着眉开窗时的场景?
等下……他真是现场应景而坐?
自己开窗不过一两息的时间,他竟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做出一首诗来。
关键是,不但应景,而且听上去……意境和韵味都属上乘……
钟瑾仪一时间惊呆了。
她虽然不好诗词,但终究也是念过书的,也身在上层世界,知道要做出这样的一首来,需仰仗多大的才华。
这小混蛋……竟还有这等才资?
联想起他过往的种种“神奇”,钟瑾仪不禁想问,还有他不会的么?
就在这时,她忽地又瞧见窗外,一片片粉红相间的花瓣,飘然而落,如同一阵花雨。
钟瑾仪不由再次心神一漾。
好漂亮的花……
这便是杏红花,是自己最喜欢的花。
等下,好像哪里不对?
这边,秦源见钟瑾仪到现在仍没有发飙,不由心神大定。
妥了,看样子这下妥了!
于是再接再厉,收了剑之后,淡淡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想不到瑾仪姑娘也睡不着。既然如此,那何不……”
话正说到一半呢,只见钟瑾仪就从屋中越将出来。
“秦源,本使的杏红花,竟全被你毁了!”
这一声娇斥来得猝不及防,秦源当时就懵了。
卧槽,大舅哥给的,就是杏红花?而且还是从钟瑾仪院子里偷摘的?
钟瑾元,你他娘的误我!
秦源赶紧转身,扭头就跑。
却只见钟瑾仪身姿一闪,眨眼便欺近至他身后,再手一抓,便抓住了他的肩膀。
秦源自然不敢用大宗师之力相抗,但还是立即施展出代死木身,留下一具假身之后,便立时窜入了花木丛中,然后夺命狂奔。
钟瑾元,你他娘的误我!
钟瑾仪原以为已抓到秦源,正欲抬手教训,却只见那“人”不太对劲,当即看出那是某种代死分身术,心中更是又惊又气。
小混蛋,手段倒是不少!
可今夜任你天大的本事,这辣手摧花之仇,本使定然要报!
秦源蹭蹭地跑出小院,然后直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小门一关,上床躲好。
至于为什么不跑别处去?
特么的,还跑哪去啊,让钟瑾仪全城追杀很有趣吗?
只求钟瑾元赶紧现身来劝架吧,也不知道这货现在死哪去了。
就在秦源刚进屋不久,钟瑾仪也杀到了。
一掌拍开房门,钟瑾仪就看到秦源裹着被子躺在床上。
冷声道,“你下来。”
秦源喉结上下一动,先从被褥中露出一条光着的胳膊说道,“你先听我说,我没穿衣服,这次是什么都没穿,你一拉出我可就全曝光了。”
钟瑾仪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重复了一遍,“你下不下来?”
“不是,我真不知道那杏红花是从你那摘的……”
不提还好,一提钟瑾仪就彻底炸了。
那杏红花七年才开一次,今年好不容易开了,她原本有大用的,却不想被这混蛋就这么给洒了!
全部,几乎全部的杏红花,全被他祸害光了!
钟瑾仪觉得,这小混蛋现在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不教训他一下,他就不知道谁是他的指挥使!
于是二话不说,便走到床边,伸手去扯秦源的被褥。
她才不信这混蛋这么快就托光了!
“仪儿,仪儿你冷静,冷静啊!”
“钟瑾仪,我真没穿衣服啊!”
撕扯间,秦源一激动,手一划拉,也不知道怎么,就非常顺手地……扯了钟瑾仪的腰带!
呼啦一下,终于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第三百章 仪儿,我会对你负责的!
钟瑾仪只穿了这么一件官袍,因为当时她正在洗澡,听到响动后只是随手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
原本这样的操作是很保险的,毕竟圆领的官袍是能把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而且她还是大宗师,一般人也不可能撕去她的官袍。
更何况这是在堂堂钟府,安全等级便又提高了数个层次,照道理就更不能有什么意外了。
可问题是,抛开这些不谈,从现实上、物理上来讲,开关……啊呸,关键确实系在腰带上。
斜开襟的官袍,平常如果配正式的制式腰带,是怎么也拉不开的。但当时为了简便,钟瑾仪是随手一系的腰带,那当然随手一拉就能拉开。
不是说秦源要证明他有多厉害,或者真的存了什么坏心思,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他只是……当时真的害怕极了。
总之,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在重力的作用下,官袍斜到腰部的那个开襟立刻滑落下来,秦源顿时感觉眼一晃,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如同被裹得严实的石头忽然之间剖出了一块摄人心魄的羊脂白玉,又如同阴霾的夜空忽然洒下了光洁美妙的月华,一切都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意外,却曼妙地让人心神一漾。
那曾经被秦源手动测绘过的美妙,在官袍的半遮半掩之间,终究是被他看了个大半,尤其是钟瑾仪现在俯着身,三十六年蕴养的实力就更是一览无余。
那是一种让人完全无法招架的实力,完美到除了举手投降,别无他法。
往下,余光亦可看到一些非礼勿视,秦源发誓自己真的只是用余光不小心瞥到的,绝非有意。
寂静,屋内一片无声的寂静,犹如冰雪压千里、万里无人踪般的肃杀。
只有屋外美妙的虫鸣依旧,仿若在兴奋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但秦源认为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发表看法安全一点。
当然,这也架不住他那仙气蕴养的兄弟,果断地发表了他的看法。
他的看法是——大哥,如今我们已退无可退,与其委曲求全,不如背水一战!弟,愿为先锋!
秦源的建议再拦你未免不近人情了,但是别怪为兄没提醒你,你的命只有一条,而我……还有三条赤鲵。
钟瑾仪原本并没有发现意外已经发生了,她本来正在想怎么揍这小混蛋比较好,直到她忽然感觉腰部有些凉凉的。
当她低头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三十六年,已经没了。
在这种情况下,羞愤交加只是正常女人的标配,对于钟瑾仪而言,除了这些,还多了一种情绪。
这一刻,她要杀了这混蛋!
这并非夸张,而是源自于自幼居高临下、习惯俯视他人的她,被彻底掠夺、彻底欺凌后的本能意识。
从来没有人可以欺负她,而这混蛋又岂止是欺负,甚至已经是掠夺、霸占了。
钟瑾仪现在脑袋嗡嗡作响,空白的就像一张白纸,强悍如她,第一反应竟不是重新系上腰带,而本能地抬起手,要照着秦源的天灵盖一掌劈将下去,来个一了百了、干干净净。
却忽听那小混蛋大喊起来。
“仪儿,我会对你负责的!”
这一喊,却是将钟瑾仪突然从一片白茫中拉了回来,终于又恢复了一丝神智。
但那一掌已经打出,钟瑾仪丝毫不想收回。
只是,悄然变了方向,在碰到那小混蛋之前,也撤去了大部分正气。
“啪!”
钟瑾仪一巴掌拍在了秦源的右脸上,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下。
“谁要你负责!”
然后……然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想杀他吗?依旧很想,特别想!
可是,竟下不去手!
钟瑾仪怒己不争地咬了咬牙,终于想起系腰带的事了。
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大抵是抱着这三十六年,能挽救多少就挽救多少的心态,钟瑾仪飞快地一裹官袍,重新系上腰带。
而就在这时,忠孝明大义的钟瑾元,本着妹夫有难不可不救的精神,悄然杀到。
然后,他就看到了令他这辈子都无法理解,并且震惊到无法理解,以及困惑到无法理解的画面。
只见秦源半躺在铺上,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扯着被子,一脸委屈的样子。
而自己的妹妹钟瑾仪,却是……在拉她的腰带。
不对,按照这场景,她应该是在……解腰带?
钟瑾元立即脑补了下“前情提要”,然后就差点一屁股坐地上了。
她冲入了他的房间,他不从,她甩了他一巴掌,然后就开始……
这这这……仪妹,竟恐怖如斯?
她已经跋扈到这种地步了吗?
哎哟喂,她怎能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啊?
咱再心急,再喜欢这小子,也不能上这种手段啊!
这一说出去,外边人得怎么编排咱们?
我钟家仗势欺人,啊不对,欺男霸女,一个大好的黄花小子,硬是被我们掳来,当场给欺负了!
门面呢?到时候门面何在?
以后自己和爹,如何面对秦源,如何面对街坊四邻,如何面对朝野同僚?
还有,在秦源面前,日后咱如何能抬得起头来?
刹那间,无数可怕的念头在钟瑾元脑海一一闪过。
为了防止悲剧发生,钟瑾元当即大喊,“仪妹,不可啊!”
钟瑾仪终于系好腰带,却听闻亲哥赶到,顿觉此事又多了一人知,羞愤之情自然又加一层。
于是,恨恨地又打了秦源一个巴掌,这才转身跑出屋去。
说到底,她也是女孩子啊!
钟瑾元呆呆地看着钟瑾仪跑远,又怔怔地转头,看着两边脸颊都带着五指印,越发委屈的秦源。
心情,已不知道怎么来形容了。
本来他只是想让秦源耍点花招,能离钟瑾仪更近一步,却不想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套狼的差点被狼吃了!
还能怎么解释呢?难道要让钟瑾元相信,是秦源托了钟瑾仪的衣服?
不,不!绝无这种可能!
在钟家,面对大宗师钟瑾仪,他能有这个胆子?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方才亲眼看到的,大致形容下就是……仪妹欲强行,被自己喝止而未遂,又恼羞成怒甩了他一巴掌!
那一巴掌下去的时候,钟瑾元甚至已经想到了钟瑾仪的潜台词。
“不识抬举!”
第三百零一章 源弟,你千万要想开啊!
“不识抬举”的秦源,就这么捂着双脸颊,呆若木鸡地看着钟瑾仪远去。
钟瑾元快速地整理了下心情,然后在心中沉重地叹了口气,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妹妹啊,他这个当哥的,怎么能不替她善后呢?
于是,他默默地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一脸真挚而同情地看着秦源。
半晌之后,他开始宽慰。
“都是男人,我知道这种事可能让你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但是想开点,也、也没什么的。
你放心,这件事虽然我知道了,但是我一定会守口如瓶!仪儿想必也不会到处乱说的,她那不喜说话的性子你也知道,所以贞洁,啊不对,名声方面你不必顾虑。
再说了,你不是对她也有意么?你们也是迟早的事……说到底,男人嘛,就那么回事,想开就好了。”
“啊?”
秦源捂着发烫的脸颊,一脸懵逼地看着钟瑾元。
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感觉大受震撼有没有?
本来还以为大舅哥弄不好也要给他妹出头呢,秦源都已经想好先直斥其主意之烂才引发今日之事,要反将一军掌握主动的。
可这么一来,突然又被他给整不会了啊!
他到底啥意思?
“我仪妹……她平日里不这样,这点我这个做哥的可以拿性命做担保。她今日这般,应当……应当是练功走火入魔所至。”
钟瑾元也没想通钟瑾仪今日为何会做出这般举动来,但是想了又想,他觉得也唯有练功走火入魔才能解释。
钟家的家传武学之凌厉世间罕有,但同样的,如果修炼不当,确实有走火入魔之险。
话说回来,就算不是这个原因,他现在不也得按照这个原因解释吗?
秦源好像明白一点了……
大舅哥,你这理解能力满分啊!
于是赶紧叹了口气,眼含热泪,却双眼无神地看向窗外,就这么安静地、看破红尘般地看着窗外。
看了许久,这才说道,“无妨,都无妨的。今日之事,说白了,我也有责任。”
呐,我没说谎啊,我说了有责任的!
“不不不,都是我的责任,都是我的!”钟瑾元连忙说道,“我不该让你去做那些事,要是没有这事,我家仪妹的心魔也不会被触动……说来也是巧了,正好你去她小院,正好她走火入魔,你看这事闹的!”
秦源叹了口气,又默默地点了点头,幽幽地说道,“元大哥,我现在心好乱,我的心真的好乱!”
“我知道我知道,身为男人被一个女人这般对待,确实……咱是正经男子,必然无法接受。”
钟瑾元认为自己要抓住重点,这件事的重点在于,其一仪妹过于强势,让秦源感觉受辱,其二仪妹这般行为,让秦源会误会她平日里不检点。
于是又道,“源弟,你就说你信元大哥的么?”
秦源深吸一口气,说道,“自是,信的!”
“那你就听大哥的,这事绝对只是一场意外,是仪妹走火入魔所至。我仪妹的性子我最知道了,她从小明理懂事,洁身自好,而我钟家也向来门风严谨,不容有沙。你回忆回忆,她今年都三十六了,可有什么绯闻传出?”
“这倒是没有!”秦源点了点头,然后揉着自己的脸颊,又幽幽道,“我相信仪儿她绝非那种人,只是今晚……或许真是机缘巧合吧。说到底,我就不该反抗,让她打一顿也就没事了。
以前,她也经常打我的,但是我们做男人的,怎么可以斤斤计较呢?哎,我也想开了,说到底这事对我而言倒没什么,但是对仪儿而言,反倒是关乎她名节的大事,还请元大哥切要守好这个秘密!”
呐,从头到尾,我可一句话都没胡说啊!
钟瑾元见秦源这般表态,当真是欣喜至极。
源弟可真是个好男儿啊,都这样了,竟还想着维护仪儿的名节!
说到底,他这般人才,要找个大家大业的闺女,上哪儿不能找?
却唯独对仪儿这般痴情!
这妹夫,我钟瑾元要定了!
当然,除了这些,钟瑾元对自己今日的表现也颇为满意,毕竟自己三言两语就化开了源弟的心结,为仪妹把控住了局面!
通过此事,钟瑾元觉得自己在拿捏他人心理方面,已入臻境了。
为了巩固成果,也为了表达安慰,钟瑾元便从纳石中掏出一物,塞到了秦源心里。
“源弟,这是我从一品妖域得到的妖宝,叫沙壶,有控沙盾土之力!能用两次,我自己平时都舍不得用,便送与你吧!”
“啊这!元大哥,万万不可!今日之事我先弄砸了你的好意在先,怎可再收你宝物?”
“收下,不收下,是不是瞧不上你元大哥?”
“这……哎!”秦源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伸手接过沙壶,然后说道,“元大哥,你待我真是……我无以为报!”
心里想着,看来回头不把剑仙遗秘上的内容透露一些给他,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了。
这大舅哥,一定得扶啊!
钟瑾元见秦源收下沙壶,终于欣慰一笑,说道,“这就对了。你且记住,你现在已经是咱们半个钟家人了,这些东西给你你便收着,无需见外!再见外,便是不拿我们当自家人了!”
“多谢元大哥,我一定谨记!”
“哈哈,这般便好!源弟,那你便早些歇息,勿要胡思乱想!”
“好,元大哥也早些歇息!”
……
待钟瑾元出了房间,秦源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脸上,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早已退去,肿也已经消了,不得不说仙气、正气、冰魄三合一的护体效果还是很强的,虽然钟瑾仪用了些许大宗师正气,但终归一点没伤到他。
当然,关键还是钟瑾仪及时恢复神智,只用了“些许”正气,她要是出狠力的话,再多护体之气也难挡他现在变成猪头,毕竟那是大宗师打大宗师,生扛谁扛的住啊?
想想,挨了两巴掌,但是竟无意间一睹那啥,还得了元哥儿的宝贝,也算值了。
元哥儿,是自己一辈子的亲大哥!
就是钟瑾仪那儿,回头还得想办法安慰安慰她。
怎么说,人家也是女孩子嘛,到底是吃亏了,虽然自己也不想的……
收拾了下现场,秦源就关上了门,不过门闩已经被钟瑾仪推坏,所以只好拿个椅子给挡住。
秦源知道钟瑾元为什么着急回去。
因为今天十七,每月月中都会开仙缘会,十五、十六没开,那么十七就一定会开。
不知道这次仙缘会,会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呢?
第三百零二章 一段江湖佳话
秦源枯坐房中,等待仙缘会的召开。
喝了三大杯茶水,嘴巴里很润,但还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就像一个在沙漠中走了很多天,又饥又渴的探险者,光喝水并不能解决问题。
秦源开始琢磨,吃点什么比较得劲呢?钟府倒是有的是吃的,可以让丫鬟送点过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传音石在蜂鸣。
原以为是仙缘会召开的信号,但是他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钟瑾仪的传音。
顿时,脑海里又泛起钟瑾仪那曼妙的身材,如玉的肌肤,完美的曲线,以及清冷而发红的脸庞……如同熟透了的水蜜桃,软软的,泛着粉红的色泽,不用咬就能想象出那甘甜多汁的味道。
此物,最解饥……啊呸,最解相思。
秦源很遗憾自己对钟瑾仪竟然满脑子都是这种想法,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在蓝星上的时光,那时的自己就是这样,看到漂亮的女生,习惯先抛开衣服来揣测一番。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习惯,大概是从……被初恋在头上种草开始的吧。
当他发现有好几个套马的汉子在自己头顶上来回飞驰的时候,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很傻,于是也抽出了自己
精心布局、步步为营,先在初恋生日当天,当着她的面播放了ppt,以图文并茂的形式帮她回顾了下几个经典时刻,然后抛下哭着求原谅的她,大笑着出门。
那一天没有叫上其他朋友,是他最后的善良。
接着,他又找到了那几个在他头顶跑了许久的汉子……的女友、妻子,精心设计之后,也完成了反跑。
录下视频,在他们各自人生的重要时刻,比如生日、比如结婚、比如喜得贵子,当作礼物送给他们。
这其中,有一个还是他昔日的朋友,当他说要送他生日礼物的时候,他甚至还在沾沾自喜,眼神里充满了智商和身体上的优越感。
所以,那一场生日趴充满了欢乐——看客们的欢乐可以理解,但是秦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见了血,还是那么欢乐。
大概他觉得,身为渣男,在这个时候应该欢乐吧。
从那时起,他看待这个世界的角度,就彻底崩坏了。
他是一个十八线的小演员,但他早已不是那么单纯的小演员。
于是,在他重生成为太监的时候,他一边认为这是报应,一边却仍在感叹皇妃很漂亮。
他眼中那个崩坏的世界,似乎有所复原,但又没有复原。
直到,他看到钟瑾仪重重抬起又轻轻打下的手,看到她出离愤怒却又闪过一丝不舍的眼神……他忽然觉得有种莫名的情绪戳中了自己。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以她的出身、地位和脾气秉性,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他又想起了敏妃,在刀光剑影中,柔弱的她义无反顾地挡在自己面前。
很突兀么?大家只是几面之缘而已,却值得舍身相救?
但在这个世界,一眼万年似乎也不是神话。
相传程中原和他的妻子,是在一个村寨认识的。
认识的第一天,他就与她说,我叫程中原,眼下是中原第一剑客,但是以后会成为天下第一剑修,你要不要做我妻子?
她当时睁大了眼睛,但终究鼓起了勇气。
喊:娘,有坏人!
他拔剑,杀了突然出现的十几个盗贼。
然后淡定地擦了擦沾满鲜血的剑,再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她终于颤抖着答应了。
遂成江湖一段佳话。
额……好像哪不对?
反正,秦源觉得自己应该给钟瑾仪有个交代,而不是因为看过她什么,就在心里产生某种优越感。
正气输入传音石,他听到冷静的三个字。
“你过来。”
秦源没想到钟瑾仪提的竟是这个要求,现在要自己过去,做什么呢?
不过,他没有打算拒绝。
不巧的是,这时候仙缘会的传音石也发出了五彩斑斓的光芒。
仙缘会没有提前请假,无故不得缺席,秦源只好先对钟瑾仪说道,“好,我一会就过来,等我。”
“最多等你一刻钟。”
钟瑾仪淡淡地说了几个字。
放下传音石,已经换上穿白色睡袍的钟瑾仪,转过头看向了月色阑珊的窗外。
无意间,看到窗台上还遗留着一片杏红花瓣,钟瑾仪不由手轻轻一抬,那花瓣便悠悠地飘了起来,又无声地落到她的手心。
杏红花微凉,躺在她的温柔的掌心里,渐渐地化开、消失,如一抹雪花膏,滋润了她的肌肤。
钟瑾仪轻叹了一口气,目光又投向了梨花木的梳妆台。
梳妆台下,有三个抽屉。
最下面一层抽屉,上了一把精致的锁。
……
仙缘大会。
秦源火急火燎地上了“云端”,发现除了老甲,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各位,不好意思,我刚有点事晚了。然后,一会儿我还是有点事,要早退一会儿。”
痴情上人:“哼!”
阿牛笑:“怎么,小宝今晚美人有约?”
秦源也笑了笑,“想约牛哥的妹子。”
痴情上人:“哼!”
阿牛停顿了下,然后幽幽地问:“你在哪,我们见面说?”
小妖咯咯地又笑了起来,“牛哥要打人了,小宝你开谁的玩笑不好,开牛哥小妹的玩笑?”
南霸说道,“怎么打?在哪打?”
顿了顿,又连忙补充一句,“小妖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小妖咯咯一笑,“南霸道友,你想什么了?”
南霸:“我、我……与你想的一样。”
众人笑。
痴情上人继续:“哼!”
老乙:“痴情上人,你鼻子不舒服?”
痴情上人:“没有,哼!”
啊,秦源终于想起来了。
上次痴情上人说他那个办法不管用,让他回头找他私聊,结果自己实在太忙,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于是赶紧说道,“痴情上人,不好意思啊,最近实在太忙了,把你的大事给忘了。你放心,回头我一定找你。”
身为一个良心商家,售后服务这块,秦源保证不打折扣。
痴情上人:“哼!”
阿牛:“小宝你说话,打是不打?”
秦源忙道,“牛哥,我就跟你开个玩笑!”
阿牛:“舍妹已经名花有主,你这般玩笑辱她名节,再有下次我不饶你!”
“啊这……知道了,知道了。”秦源微微一笑,“牛哥,回头我私下里传你,给你赔个不是。”
此时,老甲终于上线了。
“咳咳。”
轻咳了一声,老甲今日似乎有些不太舒服。
对于他这般修为的人而言,自不可能生病,他如果不舒服,唯一的可能就是受伤了。
不过问题是,他这样的修为,到底什么人能打伤他?
第三百零三章 对了如何,错了又如何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今日的仙缘会,便开始吧。”
老甲淡淡地说了句,却是自有威严,黑云之上所有人都不再说话。
“那么,按照老规矩,老乙你先说这半月来的体悟吧。”
“好。”老乙立即接话道,“近日无甚大事,与小妖一起改进了一个仙食配方,大家且看。”
话音一落,一道金光飞起,众人眼前便出现了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自是配方的内容。
“此配方于提升仙气有大妙处,我已亲测,非常管用。难得的是,较小妖原先的配方,毒性可减大半,且效力增加三倍以上。
于我而言,食之一剂,可顶十日之修。不过,因其毒性尚有,故而不可日日食用,最多每七天服用一次。另外,初获仙气者慎用,至少要减量,否则根基不牢或有危险。”
老乙一向稳重,把禁忌的地方说得很细,以避免大家走弯路。
他的话音一落,顿时赢得了一片赞叹。
这绝对是这两个月来最有价值的发现,如果以老乙的修为,吃这个补方也能顶十日之修,那在场的其他人,怕也能顶不少修为。
不过秦源细看了下这个配方,却是微微皱了皱眉。
心想,这方子与剑仙日记中提到的方子,倒是极为接近了,只差了两味药,尤其是那味铜钱花不对。
不是不对,而是问题很大!
柴莽说的是青鸢花,他还特别指出,有种像铜钱的花与青鸢花药性很像,但是一旦用铜钱草此方就会产生毒性,此毒初看无甚大碍,但是时间长了容易反噬仙体,虽然也能祛除,但很费时日,综合起来得不偿失。
秦源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说一说,毕竟南霸、痴情上人都对自己不错,至于大舅哥更不必所,让他们能少走点弯路就少走点吧。
于是,斟酌了下用辞后,他说道,“老乙前辈,此方确实很妙。不过,这毒性应该来自铜钱花吧?我知道有一味药,与铜钱花药性极为相近,但没有毒性,或可替代。”
这话一出,顿时全场一片寂静,大伙儿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老乙微微一愣之后,颇有些不高兴地问道,“看来小宝道友也懂药理?那你说,以何药代之?”
小妖笑着接话道,“小宝道友,你可能有所不知。咱们会里的寻仙药,向来都是我初配,老乙来改进的。
老乙可是药理行家,大伙儿都猜他是药家的哪位名宿呢!而这味铜钱花是我与老乙讨论了数日才定下的,我二人都认为已是最佳了,所以你今日若是说不出更好的方子,我和老乙都会生气的哟。”
南霸立即接话,“小妖说的对!小妖道友也是药理名家!”
痴情上人接话,“呵呵!小宝道友的话,老道现在不太信。”
秦源看了痴情上人的影子一眼,心想这老家伙看来对自己怨念很深啊,看样子这次他的情商真的不轻……
“咳咳咳,”老甲又咳嗽了几声,然后说道,“小宝,那你便说吧。坐而论道,无可不谈,有没有道理都无妨。”
老甲看来伤得不轻,但是他没提,也没人敢问。
秦源便说道,“老乙前辈,小妖姑娘,我并非质疑两位,只是提个建议哈,勿要见怪。我说的是青鸢花,用来替代铜钱花,其他的不变。”
其实还有一味药与剑仙记载的不太一样,但是秦源不打算说了,毕竟原原本本透露剑仙遗秘所载,可能不太安全。
这里随便拉出一个都是大佬,谁知道有没有柴莽子孙?万一他听过这味配方,而自己能完整地说出来,他能不起疑?
秦源说完,老乙立即笑道,“青鸢花虽与铜钱花药性相似,但与仙气亲和力较低,如何能助仙气增长?如是如此简单,我与小妖难道会想不到么?”
这个问题秦源不懂,但是秦源相信剑仙说的肯定没错。
毕竟,丫不至于在日记中说假话吧?
那日记都是用简体字写的,也就他自己,或者来自蓝星上的老乡能看懂……他连老乡都骗,那还是人吗?
于是想了想,说道,“单一味药是如此,但是这个方子十几味药加起来,或许就不是这样了。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老乙不信,立即一语傲气地说道,“那好,回头我便试试!若是真如你所说,老夫这便砸了炼药的炉子。”
“前辈,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源刚开口,却听小妖说道,“小宝,那若是你错了,当如何?”
秦源不由皱了皱眉,心想这可是剑仙说的,你们非要跟剑仙顶嘴?
莽哥,这面子我给你挣了!
于是说道,“若是错了,我亲自过去给你们二位赔罪,要跪要叩绝无二话,大不了到时候戴个面具,也不算坏了会里规矩。不过,小妖姑娘,若是我对了,又当如何?”
“咯咯咯,”小妖又笑了起来,“若是你对了,我便来给你赔罪,可好?”
南霸立即说道,“小妖说的对,到时候……我也一起去!”
他是看明白了,小宝对了,小宝去找小妖,小宝错了,小妖去找小宝。
不管对错,好像他都亏?
这时,老甲又道,“好了,不要争了,此事试试便知。”
这事便算过去。
接下来,轮到痴情上人、阿牛等一一发言,两人简短地说了些心得,但都没有太大的体悟。
轮到秦源,秦源将自己仙气入血来加快仙气吸收的事说了,毕竟他现在有更快的修炼方式,所以说出来也无妨。
这个方法果然又引发了一阵质疑,尤其是痴情上人,更是“呵呵”个不停。
不过,依然是老甲一锤定音,让大家回去试试便知,勿要妄下结论。
甚至,他还提了一句,“仙气入血之法看似不合常理,但仙气并非正气,诸位切勿混淆。寻仙之道艰且长,若是我等为固知所困,怕是难以精进。”
这话一出,所有质疑声就全部平息了。
老甲就像个憨厚的长者,不偏向谁,也不轻易质疑谁,无论对错他都很包容,显然他就是这个寻仙会的主心骨。
只要有他在,这个会里的所有人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和方向感。
秦源说完后,看一刻钟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于是赶紧跟老甲请假,说自己有要事处理,需立即离开。
虽然他也很想再等一会儿,听听老甲会不会说他受伤的事,如果他肯说,那一定是件惊天动地地大事。
但,毕竟答应了钟瑾仪一刻钟之内到的,再失约那可就新仇旧恨加一起了,于是也只好告假,心想大不了回头问问阿牛。
老甲也没多问,便同意了。
秦源即刻退出仙缘会,眼前一晃回到现实后,便打开门,飞快地朝钟瑾仪的院子跑去。
第三百零四章 既然如此……
秦源跑到小院,轻轻推开木门,然后调整了下呼吸,闲庭信步地走了进去。
院子不是很大,但是院内各种奇花异草甚多,有些花可以在夜间散发出幽幽的荧光,更给人曲径通幽之感,霎是好看。
毋庸讳言,秦老艺术家是喜欢这种调调的,想想以后若能与钟大人在院中花间嬉戏,比如他蒙上眼睛到处摸,然后钟瑾仪在旁边喊“来呀,来抓我呀”之类的,想必是人生一大乐趣。
当然,也是想想罢了,至少现在不可能,按照钟瑾仪现在的脾气,要想让她玩这个,她能当场拔出大宝剑。
走到钟瑾仪房前,秦源收了收情绪,把不正经的那些都抛开,然后正了正衣冠,告诉自己正经点,别跟个小无赖似的。
因为,钟瑾仪一定是很认真的,想找自己谈谈。
“咚咚咚。”秦源敲了敲门,然后说道,“仪儿,我来了。”
话音刚落,门就自动开了。
进门是一个精致的厅堂,面积不大,但是里头的黄花梨桌和四把雕花红漆的木椅,一张长长的木榻,简约而大气。
钟瑾仪坐在侧对门的木椅上,一手放在椅背上,一手则拿着一个茶盏,目光清冷地看着秦源。
她穿着天蓝色的束腰长衫,里头穿了一层白色的圆领内衬,那纤素的身姿,清冷的眼神,精致纯欲的五官,又散发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场,让人平生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亲近的感觉。
这次可是穿得严实了,里里外外都穿了。
秦源走到钟瑾仪对面的木椅上,看着她,缓缓说道,“仪儿,唤我有事么?其实方才,我也辗转难眠,心里有话,却不知道该如何与你说。”
这种时候,当然不能提方才之事,只能着重讲他看完之后心底产生的真诚的想法,也就是观后感。
额,就是说,不提那事,但是提那事发生后,他对两人未来的看法,把着眼点放在未来。
钟瑾仪听完,却只是淡淡地说道,“我让你坐了?”
秦源嘴角微微一抽,连忙站起来,赔笑道,“那我,就站着吧。”
这个时候,态度一定要好,要端正。
钟瑾仪放下茶盏,抬眼又一瞧秦源,冷声道,“小秦子,你认识本使多久了?”
“有,小半年了吧。”
“本使为人如何?”
“仪儿你很好……”
“放肆!”钟瑾仪皱了皱眉,打断道,“本使现在以指挥使的身份在跟你说话!”
秦源叹了口气,说道,“大人你很好,长得好看,身姿又好,虽然总是凶我,但其实待我有情有义,我都知道。你是我喜欢的类型。无论以什么身份跟你说话,我都是这般说。”
秦源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
赌的是,自己已经看过了钟瑾仪的底牌,现在她除了押自己,不会再去押别人了。
但显然,他忽略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只见钟瑾仪默不作声地放下茶盏,又一指桌上的一把剑,冷声道,“把剑拿起来。”
秦源看向那剑,只见那剑周身洋溢着冰冷的剑气,剑气近乎实质,宛若一层寒霜包裹着剑身,一看就不是凡品。
不由微微一怔。
她这是要做什么?
秦源不明白钟瑾仪何意,但是看到如此一把好剑,他突然就感觉到了某种召唤。
啊,这该死的表演欲!
只见他嘴角微微一动,随后一声长叹,闭眼间露出凄凉的笑容,当双眸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深秋霜满地的落寞。
淡淡地说了一句,“懂了。”
随后,他拿起剑,噌地一下抽了出来。
剑刃,倒映着他那孤寂的脸庞,而他深潭般的眸子中,满满地倒映着眼前的女人。
这时,秦源突然发现,这剑似乎传来一股极阴极寒的气息,通过手心直奔自己经脉而去!
一阵强烈的刺痛感顿时传来。
这剑咬人?!
秦源正想放开剑,却随即又感觉体内的万年冰魄骤然觉醒。
如同一条苍龙,威严地瞪了那股寒气一眼。
那寒气顿时收敛,就像见了猫的老鼠,乖乖地低下了头。
秦源手中的刺痛感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反倒是因为万年冰魄,觉得此剑与自己相容性极高。
隐隐有种感觉,用这剑激发的剑招,似乎能更好地爆发出万年冰魄的威力。
“好剑!”
秦源淡淡一笑,但并未打住表演的欲望,继续说道,“我曾经也想拥有这样一把剑,仗剑天涯、不羁此生。直到,那日花间,月下醉酒,美人嘴角一抹清笑,从此……满腔豪情便一笔勾销。
自那时起,这条命便是她的了。呵呵,今日她来取,正是我之所欲。仪儿,拿了我这条命,你便是我的女人!”
钟瑾仪起先一脸惊讶,但随即又改成了一脸疑惑。
心想,只是让他试一下这把吟霜古剑罢了,他这又是做甚?
然而下一秒,只见他又剑一横,朝自己的脖子抹了过去。
钟瑾仪登时心一沉,又急又气,便抬起脚狠狠地踢在了秦源膝盖后的腿窝处。
秦源“哎呀”一声,半跪在地,那剑也“凑巧”就飞了出去。
“谁要你抹脖子了?”钟瑾仪看着坐在地上,咧嘴揉腿的秦源,一脸无奈道,“你这又是什么性子?我只是说你两句,你便要抹了脖子?日后我是说你不得了么?”
“啊?”秦源一脸惊讶状,“你,不是要我自刎谢罪吗?”
钟瑾仪抬手又想打,但终究是收住了,恨恨地一甩袖子,气道,“你自刎有何用?眼下已是这般情况,我……”
钟瑾仪想说,难道我要为你守寡不成?
在秦源来之前,她其实都已经想好了。
既然事有凑巧,被他占了便宜去,那难不成还能杀了他么?
或是一切都有定数吧。
秦源又揉了揉发酸的腿,这次站起来说,厚着脸皮赔笑道,“原来你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杀我的。”
却话音未落,只见钟瑾仪一把抓起他的肩,带着他朝屋外飞纵而去。
屋外,大宗师意剑悄然而至,钟瑾仪轻轻一跃,便带着秦源上了剑,即刻往钟家秘地雾源谷飞去。
“不是,我们这是去哪啊?”秦源有些发懵地问道。
钟瑾仪没有回答,只管御剑前行。
他们的身后,那把闪着寒气的吟霜古剑紧紧地跟着。
当年剑仙大破兵家半圣吴三坊的十三剑林,得天下名剑十三柄,却只取其首“天宗”古剑,剩余十二剑分与手下众人。
其中与他最为亲近的雷奴得其五,拖鼻涕得其三。
那拖鼻涕,便是钟家老祖,钟大财!
此吟霜古剑便是其一。
古剑认主,钟家古剑一代代认主,一代代传承。
到了这一代,其余两把剑已经认主,便是钟载成和钟瑾元所有,但唯有这把吟霜,却是迟迟未认主,连钟瑾仪与楚南红都用不得它。
于是钟老爷子相信,这把吟霜剑未来便是他家女婿的。
方才钟瑾仪让秦源拿剑,就是想看看父亲的预言到底对不对,或者……也想借此看看,秦源到底是不是父亲口中的那个人。
然而秦源轻松拔剑,且并未被霜气所侵袭,这让她确定,很多事可能真的有天意。
既然如此,那么她也就不再犹豫了。
第三百零五章 月下,美人如画
御剑飞行,晚风猎猎,此时云层渐开,月辉洒向人间。
钟瑾仪房间内,那个锁了三十年的抽屉,早已打开。
很快,二人便飞到了钟家秘地雾源谷内。
瀑布依旧,仓青仍在,林中闪烁着奇异的光点,宛如世外仙境般的存在。
一来到这里,秦源就想起了那日与钟瑾仪月下对饮的场景。
或许,从那一天起,自己就已经喜欢上她了吧。
而喜欢理由,可能仅仅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清冷中带着成熟,高级纯欲的样子,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有些人,只需要看一眼,就足以动心了。
但如果只是看那一眼,秦源觉得自己未必会为她做那么多事,真正想为她谋定一切,大抵是因为那晚,她喝酒时的孤独,孤独中的冷静,和冷静中,那一抹隐藏在她潜意识中的温柔。
钟瑾仪从来不展示温柔的一面,但是那晚她肯认真地秦源说一些“离奇”的蓝星上的事,甚至愿意跟他做一些“无聊”的小游戏,秦源就知道,她心里没那么冷酷。
而那天,他与容妃寝宫的万铮争执时,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毫不犹豫地为他出头,那也是她的温柔。
至于她每次假装“为公事”之名,悄悄送自己护身的法宝、丹药,再到悄悄让钟载成来乾西宫保护自己……甚至,今晚那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一巴掌,都是她的温柔。
秦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这么感性,他觉得,自己大抵是真的喜欢她了吧。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钟瑾仪已经不见了。
再定睛一瞧,他恍然看到瀑布之上,钟瑾仪依然脱去了蓝色的外袍,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内衬,幽幽地悬浮于空中。
她的秀发披散着,在风中丝丝飞扬,双臂自然地张开,双眸紧闭着,月光笼罩在她的身上,泛起莹莹的光,宛若仙子。
秦源微微一怔,正欲说话,却只见自己周遭忽然风起云涌,一股强大的气息瞬间笼罩了他,将他卷起于空中,缓缓地带向钟瑾仪!
秦源一脸惊色,不知道钟瑾仪要做什么,但丝毫没有反抗,只任由她操纵摆布。
反正,外套都脱了,她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但很快,更让他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当两人距离只有一丈远的时候,秦源发现自己的外套也被风“吹”走了。
“嘶啦”一声,严格说是被风撕开的。
好粗暴,但是好喜欢。
等下……
“嘶啦!”
又是一声,秦源发现自己里头内衬也被风撕碎了!
秦源瞳孔顿时微微一缩,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这就什么都不剩了啊!
哦哦,还剩下一条底裤。
不可以,不可以再撕了!
秦源一边在心里呐喊,一边又等待着那最后的一下。
遗憾的是,直到他贴近钟瑾仪,那“嘶啦”一声也没有出现。
是,是她听到自己的心声了?
不是,如果有这个必要的话,也不是说不能撕啊!
剧情需要的话,作为一个专业老艺术家,自己也不是不能牺牲。
来啊,又不是买不起一条底裤……
正在秦源重新呐喊新主张的时候,他忽然眼前一晃。
只见钟瑾仪的内衬,也悄然消失了!
月光洒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洒在她那玲珑的身姿上,显得格外耀眼。
她什么都没穿,比秦源更彻底。
也比一个时辰之前更彻底。
秦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怎么也想不通钟瑾仪为什么突然会……会对自己如此坦白相见?
可,即便是要想做那种事,不是也应该在她的屋子里么?
非要弄这么大动静?
这里刺激倒是刺激,可没试过啊,怎么施展?
怎么才能装作经常这么干的样子,在线等,挺急的。
此时,久居帐下愤懑不已的兄弟,再一次昂首请战了。
敌军挑衅至极,此时不战,岂非为天下人耻笑?
秦源也觉得,好像是时候了,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对?
就在他恍惚之间,之间钟瑾仪幽幽地飘来,轻轻地贴住了他的身体。
继而,一股白色的雾气,悄然将他们两人包裹。
那雾气仿若一层蚕丝,带着温润的气息,在它的包裹下,整个人极其舒适,宛若凛冬置身于温泉。
钟瑾仪的身体很烫,脸也很烫,但她一动不动,眸子始终紧闭着。
旋即,她手心轻轻张开,只见一颗泛着淡红色的宝珠,悄然化作无数碎片,带着阵阵幽蓝泛红的荧光,纷纷扬扬地飘了起来。
很快,那些荧光便漫天飞舞,如银河璀璨,又如诗中画意,美不胜收。
一时之间,秦源被这异象惊呆,双手除了紧紧抱住钟瑾仪,竟忘了探索的念头。
光点飞起之后,开始缓缓下落,无数光点汇成了两股光的小溪。
一股轻轻灌入钟瑾仪的头顶,另一股则悄然进入秦源的头顶。
秦源只觉从天灵盖传来一阵轻舒无比的凉意,仿若在最闷热的夜,吹来一股最沁凉的风,那种强烈的愉悦感,让他浑身汗毛直竖。
仿佛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都受到了安抚。
四周,如此的静谧,仿若此刻,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
那股沁凉舒泰的气息从天灵盖出发,沿着经脉,飞快地传遍他的全身。
最后,汇聚于丹田。
秦源忽然明白了,这仿佛是正气,但却是一种,比较特殊的正气!
很难形容它,似乎有了它之后,自己体内的正气更加霸道、更加澎湃,甚至……
“嗡!”
秦源忽然感觉耳畔一鸣,紧接着那种熟悉的舒畅感便传遍了全身,让他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
等下……他眼睛猛地一睁。
自己,升阶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离升到三品中阶还需要很多的星光,居然就这么突然升阶了?
气息回转,秦源确定自己确实已经到了三品中阶!
而此时,他忽然感觉体内似乎传来某种感应,一种……微妙的,说不清的感觉,就好像哪里有点不太舒服,但又没有不舒服。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钟瑾仪“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随后,那团白色的雾气悄然消失,两人开始急速下坠!
秦源心下一惊,连忙抱住向后栽倒的钟瑾仪,又赶紧召唤出自己的大宗师意剑,载住两人。
急忙喊道,“仪儿,你没事吧?”
钟瑾仪缓缓睁开眼,气若游丝道,“你,身体里,到底有什么?”
第三百零六章 我竟高攀了?
剑仙有一秘传,名曰“双合道”,据称是剑仙亲创,极为得意。
童男或童女在幼时获得第一缕剑气之后,以特殊的方式将其吸出,再用其眉心血混合,融入特制的“化清丹”之中,将之储存。
日后,此童男或童女遇到心爱之人,彼此定情以后,便可用这丹药修炼“双合道”。
“双合道”妙处在于,可以使男女双方,在同等修炼下,修为得到更为快速的提升,也就是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另外,也有些其他的效果,比如某种程度上的心意相通。
如果一方开启感应,另一方没有刻意用正气设阻拒绝,那么……隐约能感觉到对方当下的感觉。
比方说,其中一方受伤,另一方虽然不会跟着受伤,但也会隐隐感觉不舒服。
反过来,如果钟瑾仪感觉很舒服、很愉悦,那么秦源也能隐隐感觉到她的快乐。
这就很微妙了,看你怎么用。
用好了,夫妻感情会非常和谐,毕竟会有额外的加成……很容易就把夫妻以外的第三人比下去,懂的都懂。
这种秘法自然是不外传的,但是剑仙身边最亲近的三个兄弟,雷奴、狗牙和拖鼻涕,却有幸得到了此真传。
拖鼻涕就是钟家老祖,他是剑仙最早期的跟班,据说一开始是个挑粪的,后来混成了粪帮的老大——专业点讲叫粪把头,或者总瓢把子,是个有钱主儿。
有一年冬天,年仅十五岁的高祖柴莽不知道哪弄来的钱,开粥铺赈灾,不巧粥铺占用了拖鼻涕宅前的一小块地方。
若是普通反派,怕是当即要找高祖去送一血了,但是拖鼻涕不这么干,他觉得柴莽是在笑他施不起粥,看不起他们粪帮,于是——他弄了个更大的粥棚,疯狂施粥。
柴莽觉得他很有意思,主动跟他攀谈起来,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最后还跟他结拜了兄弟,从此拖鼻涕的人生就改变了。
他虽然资质平平,但胜在剑仙愿意毫无底线的奶他,用各种天材地宝硬生生将他奶成了一代大宗师,还名留青史。
可见出来混,跟对老大很重要。
所以钟家在大成国的地位很特殊,历代钟家人都曾在朝中担任过要职,所获封赏、头衔数不胜数,以至于到了钟载成这代,虽不在朝中却依然有很大影响力。
当然,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想出拿黄金十万两悄悄补贴给宝贝女婿做彩礼的主意,别以为这是左手换右手的把戏,照他的性子,回过去的彩礼不多出一倍他是睡不着觉的。
言归正传,钟载成和楚南红之所以双双成为顶尖高手,且夫妻感情和睦,跟修炼了“双合道”有很大的关系。
钟瑾仪也不例外,钟载成在她六岁时,就用她的第一缕正气和眉心血,做了这个化清丹。
所以为什么钟家如此着急给钟瑾仪觅一良婿?
因为过了四十,此化清丹的效力就会大幅下降,到时候大宗师三品的钟瑾仪,可能就一辈子只能卡在三品了。
好在,此时秦源出现了。
钟瑾仪决定与秦源修“双合道”的时候,自然就已经决定余生非他不嫁了。
毕竟,摸也摸了,抱也抱了,看也看了,家长也见了,两人虽还没有正式谈感情,可一切都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只是,化清丹在使用之时,会将双方体内的正气互相置换一部分,也就是说,钟瑾仪体内的正气会进入秦源的身体,而秦源体内的正气,也会进入钟瑾元的身体。
按照钟瑾仪的设想,她一定是吃亏的,因为她是大宗师正气,而秦源顶多六品正气。
这么一来,她的修为境界就会倒退,而秦源的境界会大涨,直到两人处于同一水平。
钟瑾仪认定了秦源是自己的男人,所以甚至已经做好从大宗师退化为宗师的准备。
于是她就先入为主的,将自己的大宗师正气,注入了秦源体内。
可没想到,秦源体内的能量是如此的汹涌,竟然比她要更强悍几分。
仿若受到了挑衅,那股能量当即展开了反噬,转瞬之间,她便由主动变成了被动!
被动地,被秦源注入了,那磅礴翻涌的能量!
钟瑾仪怎么也没想到,秦源的正气竟也是大宗师级的。
更没想到的是,他体内除了大宗师正气,竟然还有一种莫名的未知“正气”。
那股“正气”进入她的身体以后,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四处游走,极为狂野,便是她这般修为,也抵挡不住。
此刻,钟瑾仪只觉自己的经脉在膨胀,气血也开始逆流,因而忍不住,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毫无疑问,她重伤了。
但是,那股“正气”并没有停歇,依旧在不断地冲击着她的经脉。
那“正气”,自然是秦源的仙气。
此前除了剑仙柴莽,世上根本没有仙气,因而“双合道”从未遇到过这般情况。
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钟瑾仪越来越虚弱,秦源心急如焚。
“我体内怎么了?”
钟瑾仪虚弱地说道,“你、你体内,因何……因何如此强悍?除了正气,还有、还有什么?”
秦源意识到了什么,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说道,“我体内除了正气,还有仙气……”
钟瑾仪吃惊不浅,杏眸圆睁地看着秦源,怎么也不敢相信。
他,怎生会有仙气的?
仙灵极难寻找,也极难驯服,这点钟瑾仪太清楚了,毕竟当初他们全家为钟瑾元寻找仙灵,足足花了十余年时间,跑遍了大半个天下,甚至四人全部都受了伤,养了好些年才缓过来。
他一人,才十六岁的一个人,竟能找到且杀了仙灵,获得仙气?
正当她吃惊的时候,却听秦源又开口了。
“哦对了,我还有万年冰魄,这个要不要紧?”
钟瑾仪听完,“噗”地一声又喷出了一口鲜血。
万年冰魄,传说中地宫里的剑仙遗秘之一,那晚如此之多的顶尖高手拼死以搏而不得的圣物,竟然也被他得到了?
他到底是如何进得地宫,又如何降服那被镇压的妖王的?
这岂是寻常人力可为?
钟瑾仪知道问题所在了,但她已经完全无力说话,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如此说来,我竟还高攀了么?
可惜……自己没有早问清楚。
本源仙气入体,可获仙体、求仙道,但现在入自己体内的,并非本源仙气,便……只会吞噬自己。
此刻,便是爹爹和大哥来了,也救不了自己了。
想到这里,钟瑾仪又喷出一口鲜血。
又看了眼秦源,她蓦地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秦源的脸庞。
少有的,她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那笑容带着平常难以一见的温度,也带着坠向深渊时,那无尽的遗憾。
“不怪你……”用尽最后的力气,钟瑾仪凄凉地一笑,“我终是……做不得你的妻子了。你待我好,我知道。我也想待你好,可我怕是没机会了。小秦子,很高兴认识你……”
第三百零七章 要巧不巧……
秦源见钟瑾仪突然这般说法,登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不由头皮一麻,双目血丝暴起,额头又青筋暴绽,浑身重重地一颤。
自来到这里以后,他从没有这么慌过,甚至连第一天去乾西宫,夜间听到那若有似乎的诡异之声时,都没有这么慌过。
他终究,只是一个来自蓝星上的十八线小演员。
“不是,钟瑾仪,你别吓我!”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人,秦源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那什么,我去找你爹、找你哥行不行?我们马上去,现在就去!要不然,我帮你输正气?输仙气?”
“没用的……”钟瑾仪看着天上的月亮,说了最后几个字,“宫里……深似海。庆王未必赢,你……莫回去了!”
说完,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秦源脑袋嗡地一声,仿佛看到了无尽的黑暗袭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钟瑾仪,你先把眼睛睁开,我、我有办法的,你等我一下!”
一边说,他一边开始疯狂地往纳石中掏东西。
“我他吗是穿越来的我跟你说,理论上我是无敌的,我肯定有办法,肯定有办法……”
可是,有什么办法?
钟瑾仪给的救命丹药,上次已经给楚宴修用掉了,况且那东西也未必有用。
还剩下什么?
秦源忽然双眼猛地一睁!
剑仙遗秘,还有个剑仙锦囊!
柴莽那厮在日记里说,此锦囊藏无上妙计,于危难时打开,可脱天下一切之困劫!
锦囊之内,有三条妙计!
是不是真这么神秦源不知道,但他还是立即掏出了锦囊,拉开了绑在囊口的金丝绳。
只见一阵金光之后,他手里果然多了一张羊皮纸。
秦源赶紧打开,只见上头写着歪扭扭几个字。
“文圣武仙高祖曰:打不过就跑!”
秦源懵逼了一下,这就是锦囊妙计?
看看“妙计”,再看看钟瑾仪,秦源终于怒了,狠狠地把那破玩意摔在了地上。
“抖尼玛的机灵啊,你特么是不是认为自己很幽默?”
骂完,又把手伸入锦囊,看看还有没有别的。
锦囊看着不大,但是手伸进去之后,却感觉深不见底?
难不成,是连接了另外一个空间?
秦源一边掏,一边念念有词道,“莽哥,莽哥大家都是穿越来的,帮帮忙好不好?我女人现在很危险啊,你赶紧……”
忽然,手里不知不觉,又多了一物。
秦源赶紧掏出来一看,发现又是一个羊皮纸。
打开一看,秦源登时双目赤红,睚眦欲裂。
咬着牙念道,“柴莽老仙,法力无边?你特么……”
就在他又要开骂的时候,只见手中羊皮纸消失不见,周围又忽然升腾起一团七彩的祥云,轻轻地将他与钟瑾仪包裹起来,随后以迅雷之势,直冲云霄!
其速度之快,秦源闻所未闻,似乎眨眼间便已离原地千里!
当下又是一惊,这特么要去哪?
直接往仙境?
不过祥云之内,却是温暖如春,让人心旷神怡,此时秦源又猛地发现,自己体内的正气、仙气、血液都在飞速转动!
他明白了,这祥云就如同无上妙法的疗伤池,能治愈伤势!
那么,也就是说,他这第二个锦囊妙计的设计思想是,首先迅速帮你逃离险地,然后又能帮你即刻疗伤。
说起来,以祥云这眨眼千里的速度,倒是真没人能追上,哪怕一品大宗师,也决不可能如此之快。
只是,它这疗伤的功能,能否帮助钟瑾仪起死回生呢?
秦源不敢保证,也不敢乱动,只能安静地看着钟瑾仪。
等待的过程中,他忽然又想起,第一个锦囊妙计,为什么就没有反应?
片刻之后,他眉头一皱,终于恍然大悟!
第一个妙计,自己没有读上面的字,而第二个自己念出来了!
所以,这厮的意思是,必须得念出上面的字,这妙计才起作用!
特么的,逼着别人夸他,他这是有多无聊?
叹了口气,秦源决定,回去还得把第一块羊皮纸拿回来,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但眼下,还是看好钟瑾仪吧,希望这祥云真的有用!
……
大约过了一刻多钟,这祥云已不知道飞到哪了。
秦源欣喜地发现,钟瑾仪的脸色竟然红润了起来!
再一摸她的脉搏,已经非常稳健!
“呼!”秦源吐出一口气,搓了搓手,又咽了口唾液,终于将悬着的心咽了回去!
她应该是有救了!
“老柴啊,虽然你这厮很不正经,但是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等我也升仙了,我找你喝酒去。”
钟瑾仪的呼吸渐渐均匀起来,气色也越来越好,面若桃花,粉里透红,就这么安静地躺在秦源的怀里。
她身上依然没有穿衣服,这看着就……很憋屈了。
你总不可能趁人家受伤起了歹念吧?他堂堂朱雀殿左使、清正司影使大人,也是有身份的好吗?
盯了钟瑾仪半刻多钟,秦源终于决定,找块布给她盖上,以显示自己君子之风。
毕竟还没成亲不是么?
但是看来看去只有自己的第裤,那裤衩倒是挺大,古代的嘛,有点像半截裤,如果撕开来给她围上,倒是能遮住该遮住的部分。
可这么一来,自己就片叶不遮身了啊!
不给她盖,她醒来后看到自己那副模样,必然会尴尬,甚至会质疑自己的用心;给她盖,她醒来后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同样会尴尬,甚至会更质疑自己的用心。
所以,盖或者不盖,是一个问题。
还是一个很有哲学的问题有没有?
于是秦源盯着钟瑾仪,又陷入了沉思,这一沉思就又是半刻钟。
哎,没想好,再盯半刻钟……啊不对,再想半刻钟吧。
终于,兄弟开始抗议了!
“身为男儿,怎生如此优柔寡断?”
秦源一点头,“有道理!”
就给她盖上,她应当能体会到自己的温柔和风度!
盖上以后她若是不想参观,可以转过头去嘛!
想的话……也不是说不可以。
呵呵。
于是秦源不再犹豫,一咬牙,直接开始沿着裤子的中线,撕了起来。
“库库咔擦”。
一切都非常顺利,就是结局上发生了点小小的意外。
正当秦源举起撕开的裤衩时,要巧不巧地,只见钟瑾仪醒了!
第三百零八章 得此一人心,白首共偕老
钟瑾仪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竟躺在一朵温暖的云彩之中,眼前是一片无尽的黑暗,远处隐约有星光点点,恍若置身于虚空。
喃喃地想着,这便是人死后的世界么?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身边还坐着一个人,那人好生奇怪,手里拿了一块长长的布条,布条遮住了他的脸,他似乎在仔细地研究如何使用这布条?
恍惚中,钟瑾仪意识到自己没有穿衣服,而那人上身也光着,但看胸膛应该是个男的,现在他们孤男寡女……
钟瑾仪的身子还动不了,但迷迷糊糊地想着,就算自己在幽冥界,这样也不合适吧?
脑海中又闪过秦源的身影,又想他若知道了,以他的性子,怕是要满地打滚了。
可惜……终究是没做成他的妻子,小混蛋现在应该很难过吧?
此人究竟是谁,他若是敢对自己无礼,自己便杀了他。
不过,他应该也死了吧,死人还能杀吗?
等下?
随着思维越来越清醒,钟瑾仪的眼角又瞥到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这让她意识到,对方不是只光着上身,而是什么都没穿!
他手中的布,分明就是他的裤子!
他托下来了!
身为指挥使大人,她自然能立刻猜到对方想做什么,毕竟案发现场是如此的明显!
钟瑾仪心中一阵气血翻滚,强烈的愤怒和羞辱感让她不顾一切地想直起神来。
死人还能不能再杀一遍先放一边,反正她要杀一次试试!
此时,秦源拿着“布”终于摆弄好了方向,正准备贴心地、暖心地给钟瑾仪盖上重要部位。
等她醒过来,一定会很感动的!
然而手刚刚伸出,他就看到钟瑾仪睁着眼,两道杀人的目光,像寒剑般像自己刺来。
卧槽……
秦源当时就手一抖
看看手里的裤裤,再看看自己和钟瑾仪的“坦诚相见”,他瞬间就能猜到钟瑾仪现在在想什么。
心中竟油然而生一种类似于“做贼心虚”的感觉。
可特么的,自己明明是好意,为什么要“做贼心虚”?
就因为自己没穿衣服?那衣服也是被她托掉的啊!
钟瑾仪此刻也是一愣,她这才发现,原来那人就是小秦子。
忽然松了口气。
哦,那没事了。
啊不对……这小混蛋,竟然敢趁我昏迷,欲行不轨?!
四目相对,两人彼此足足沉默了一秒。
咕咚一声,秦源咽了口唾沫,告诉自己遇事不要慌,这种事能解释得清楚的……吧?
咽口水的声音很清晰,钟瑾仪又眉头一皱。
到这种时候,他竟还不放弃?
终于,钟瑾仪发现自己好像能说话了。
于是,冷声道,“你,做什么?”
秦源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毕竟他可以承认他有点风流,但是没那么下流啊!
“别激动,你先听我说哈。我看到你没穿衣服,怕你醒来会尴尬,于是就想把自己的脱下来给你穿上。严格说这是非常君子的举动,但是因为你醒的不太凑巧,所以难免产生了一点……误会!”
“误会?”钟瑾仪闭上眼,把头转到一边,淡淡道,“你已经产生了邪念,本使都看到了!”
本使难不成真的什么都不懂么?小混蛋,你身体的变化已经出卖了你!
秦源低头看了一眼,微微叹了口气。
然后说道,“这方面,你可能只是一知半解!科学地讲,这是我喜欢你的证据。再退一步讲,你想想,如果这般情况之下,我都毫无反应,是否对你不够尊重?难不成你堂堂钟瑾仪,后宫第一大美人,连这般魅力都没有么?”
钟瑾仪皱了皱眉,终于又睁开了眼睛,不过头还是歪在另外一边。
开始觉得小混蛋说的也并非毫无道理。
钟瑾仪对自己的容貌其实没有概念,因为除了家中父亲和大哥会经常夸她“倾国倾城”之外,其他男人要么不夸,那么还没夸就被她打了一顿。
至于在宫中,她成天戴着面具,自然没人跟她说这些了。
秦源这么一说,她虽怀疑他有故作借口之嫌,但想想从铜镜中看,自己似乎……好像,也不比那些年轻女子差吧?
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接着,只听秦源又说道,“古人云,发乎情止乎礼,情又不能自禁,所以我完全是自然而然的反应,但根本没有对你做任何事,这怎么又算是邪念呢?你想,你昏迷如此之久,我若是想做点什么,不是早做了?”
“再者说,你我二人已如此坦诚,日后除了你嫁我,我娶你,还有其他可能么?我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哪怕是真有那想法,我,我不得问问你同不同意么?”
钟瑾仪又想了想,觉得倒确实是这般道理。
但是,依旧不想把脸转回去。
现在的小混蛋,因为某种原因,已经无法直视了。
钟瑾仪感觉自从看过他以后,自己的心跳就像失控了一般在加速,恍若什么东西在乱奔乱撞,而且身体也越来越热,恍若置身于火炉之上。
他的身姿,他的胸膛……
钟瑾仪一直认为,风花雪月的情事对自己而言无非是个累赘罢了,若是有可能她根本不想碰,但是就在这一刻她忽然隐约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对此趋之若鹜。
钟瑾仪不想承认自己的心里似乎也产生了“邪念”,倒不是说她觉得这很羞耻,只是纯粹觉得……这般让他瞧出来,显得轻贱了,终归要失了钟家的门面。
深吸了一口气,她试图让自己想点别的,这才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
“我们,都死了么?”她问道。
“没有,”秦源淡淡道,“幸好我有剑仙遗秘,它救了我们两个的命!”
“因何是两个,你应当没事才对?”钟瑾仪又问。
秦源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远处星空,兀自一笑,笑容中带着三分黯然,三分决绝,三分庆幸,随后才说道,“说什么胡话呢?傻丫头,你若是死了,我怎能在这独活?”
钟瑾仪身躯微微一动,三十六年来她经历过无数次残酷的厮杀,和常人难以想象的修炼之苦,却从未柔软过半分,但这句话,却似乎突然击中了她内心深处沉埋已久,从未示人的最软处。
她又想起了那日御剑坠山,他奋不顾身地挡在自己身前,也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他抱着自己,声嘶力竭的样子。
得此一人心,白首共偕老,夫复何求?
想到这里,她蓦地转过身去,静静地看着秦源,眼中秋水微漾。
“你过来。”
她淡淡地说道。
第三百零九章 指挥使在上!
钟瑾仪的声音不大,但是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秦源微微一怔,他发誓这是自己听过的,最温柔的命令。
他不确定钟瑾仪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微微俯过身去,轻轻地凑近钟瑾仪的脸庞。
钟瑾仪看着那张熟悉而俊俏的脸庞,感受到他那温暖的而有力的呼吸,双眼一闭,随后便悄然伸手,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轻唇,贴在了他的嘴上。
秦源只感觉一阵醉人的香气从鼻腔直冲脑海,随后又袭遍了全身,那久违了的感觉,让他仿若触电一般,浑身一麻。
钟瑾仪轻轻地咬了下他的唇,然后睁开眼,问道,“男女Z亲,是这般样子么?”
秦源微微一笑,“是这般,但还少了很多,很多该有的样子。”
“你……因何如此懂?”
“我……有看宫中藏图。”
秦源轻声对钟瑾仪说完,便悄然掌握了主动权。
钟瑾仪并没有反抗,只是任由他指引,她便重新闭上眼睛,脑海中再无一丝繁杂,只是轻轻地抱着他,沉浸在他的温柔里。
秦源完整地给了钟瑾仪一整套的“男、女之亲”,自是再无法自持,双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从第一个阵地,探索到第二个阵地。
钟瑾仪闭着嘴默不作声,却也无丝毫反抗之意。
这是她认定的男人,也是她想执手偕老的男人,倘若如此,那自己便是他的。
他,也是自己的!
此时,天空中忽然下起了大雨,不过在彩云的包裹下,两人都没有被淋湿。
风云激荡,云起云
……
雨过晴,天边已是蒙蒙发亮。
几番酣畅方鸣金收兵的秦源,饶是有一身正气支撑,也略感一丝疲倦。
转头,看着怀中的钟瑾仪,秦源微微一笑。
她精致的脸蛋似乎没以前清冷了,白中透着一丝微红,如此安静地睡着,竟也有一丝可爱。
正在这时,秦源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彩云,好像比昨晚薄了不少!
等下……它似乎在消失?
秦源心中顿时一个激灵,心想它要是消失的话,那自己和钟瑾仪岂不是要片叶不遮身地,御剑回去?
这尼玛,底下得多少人围观啊?
自己倒无所谓,被看就被看呗,反正自家兄弟也不会给自己丢人,可钟瑾仪要是被别人看了去,那如同挖了自己的肉啊!
不行,等在彩云消失之前赶紧回去。
秦源想操控这彩云立即往回跑,可是这彩云压根就不听他的,就是悬浮在高空之中,一动不动。
秦源急了,探出脑袋,想看看这是哪里?
往下一看,只见底下都是崇山峻岭,峻岭之中倒是有不少手指大的房屋,星星点点地罗布期间。
什么地方?不知道啊!
这彩云有一息千里之感,比一品大宗师意剑还快,昨晚只记得它到处乱飞,现在停在哪、离京城有多久,谁能知道?
秦源头皮开始发麻。
看起来这彩云马上要消失了,等赶紧弄衣服来穿才行啊!
可是眼下,五个纸人都不在自己身边——彩云速度如此之快,它们能跟上就怪了!
这特么上哪弄衣服去?
这时,钟瑾仪也醒了。
坐起来,轻轻地把发髻挽起,随后看向秦源。
神情似乎与平日里无意,但清澈的眼中,显然比平时多了一丝温柔。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钟瑾仪问道。
“是该回去了,现在的问题是,”秦源苦笑着说道,“问题是这彩云也不听我的啊!”
钟瑾仪秀眉淡淡一蹙,但马上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它,会不会消失?”
“会,而且快了。”
“……”
钟瑾仪默默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秦源。
秦源忙道,“别着急,我下去弄几件衣服过来,下方看起来有不少人家。”
“可,”钟瑾仪神情古怪地打量了下秦源,“你怎么下去?”
“我就这么下去啊,我也有大宗师意剑的。”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也没有衣服。”
秦源咧了咧嘴,“无所谓,趁天还没有大亮,应该没人看到的。要是天亮了,才不好办。”
钟瑾仪犹豫了下,总觉得自己的男人被别人看光,很是不妥。
于是,她拿下那块盖在自己身上的布,对秦源说道,“你穿这个去吧。”
秦源觉得有道理,正要去接,却突然想起一个事。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自己下去之后,突然有一个大宗师正好御剑路过?
他看到这朵祥云,肯定会好奇地过来看看,结果一看就……
吗的,不堪设想!
于是当即一咬牙,说道,“不必了,你赶紧裹好,我去去就来!”
说罢,就当即招出意剑,又从彩云中翻身而出,站到剑上,便飞速俯冲下去。
钟瑾仪张了张嘴,却还没等她说话,秦源的身影便已小的如同手指了。
可那身影,却满满地倒影在她清澈的瞳孔之中。
……
秦源放慢了飞剑的速度,因为他感觉当下凉飕飕的。
随意地在半空转了一圈,他终于看到一座山峰上,有一个黑瓦青砖的建筑。
建筑不算大也不算小,长约莫几十丈,宽约莫三五仗,联排分成不少房间,房前有一处空地,铺着鹅卵石和青石地砖。
正好,空地上晾着好几件刚刚洗好的衣服,滴滴答答地沥着水珠。
不过衣服湿没问题,秦源可以用大宗师正气将它很快弄干,这个时候只要有衣服就行了,还挑什么?
嗯……还是要挑一挑的,得给指挥使老婆找件最好看,也最干净的。
你想,要是让她穿一件抠脚大汉穿过的衣服,是不是想起来就浑身不自在?
不得不说,假想中的老婆和真正得到后的老婆,对待起来完全就是两种心态。
确定院子里没有人之后,秦源便悄然落地,站在这堆衣服前,仔细地挑选了起来。
不过他很快就皱了皱眉,因为他发现这里的衣服都是一样的,以青色为主,而且全是男款的。
这么大一家子,就没有一个女人?
秦源很想敲门去问问,可一想起自己光着身子,只好作罢。
毕竟他还是要点脸的。
得,拿两件最干净的就撤吧,大不了等穿完衣服以后再来跟人家说一声,回头再差人把钱送来,也不失体面。
却就在这时,他猛地发现似乎有人在看自己!
第三百一十章 精明的傻子
秦源一激灵,立即转头朝可疑方向看去,果然发现旁边的一个屋子里,有一个看上去像是农夫的中年人,正站在窗户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那眼神,盯得秦源有点发毛。
在经历大约一息的大脑空白之后,秦源终于回过神来,非常彬彬有礼地朝那中年人施了一礼。
说道,“这位大哥,在下失礼了。在下因为……因为一场意外,导致身上无遮无拦,故而才冒昧过来,想借两件衣服穿。”
那中年人长着一张麻子脸,神情很是麻木,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听懂了,似乎又没听懂的样子。
但是依然直勾勾地盯着秦源。
秦源心里日了狗一般,咧了咧嘴,只好又说了一遍。
“这位大哥,能否行个方便?”
大哥终于从屋里走了出来,但是手上拿了个鱼叉,三根刺,刺上有倒刺的那种。
鱼叉一杵,大哥气势都上来了,威风凛凛的,但还是不说话,就这么无声地看着秦源。
秦源无奈了,说道,“大哥,你拿着个鱼叉什么意思啊?我真不是贼,是贼谁偷你几件衣服啊?”
终于,大哥开口了。
“你要干什么?”
秦源一愣,心想这怕不是个傻子?
还是耳朵有问题?
自己说了半天,他愣是没听到?
“我说,我不是贼,我是来跟你借两件衣服穿,回头我给你钱,行了吧?”
大哥又不吱声了。
只是依旧盯着秦源,眼睛直勾勾的,从上看到下,从下又看到上。
秦源被看得寒毛直竖,开始有点火了,“你特么有完没完?没见过这么威武的家伙吗?羡慕了?”
“不是。”
只见大哥木讷地摇了摇头,终于又道,“俺是在瞧,你从什么地方掏出钱来?”
“啊这?”
秦源低头,看了看身前,想了想身后,突然发现人家问得很有深度。
而且还特别务实。
之前还以为他是个傻子,却不想人家开口一问,就直击灵魂……
秦源叹了口气,又想了想措辞,然后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大哥,如你所见,我现在确实掏不出银子来。但我是个大宗师,不信可以给你看看我的意剑。你且放心,我拿了你的衣服,回头一定会过来给钱的,给十倍的价钱,行么?”
大哥,无情地摇了摇头。
“不行,没钱就不行。”
“我回去拿不就有钱了吗?”
“那你回去拿。”
“可我得先穿上衣服才能回去不是?”
“那你给钱。”
“我还没回去拿,怎么给你钱?”
“那你回去拿。”
“我特么……”
秦源心态快崩了,想起彩云很快就要消失,于是就赶紧扯了两件衣服,心想先拿回去再说,回头再来给钱。
却不想,那大哥突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有抢匪!”
这一声大吼,如旱雷炸响,竟使得整个小院之内瞬间刮起一阵狂风,晾衣绳上的衣服登时纷纷飞起。
秦源只觉耳膜一阵生疼,此时心中也不由一震,心想此人这一吼的功力不浅,想不到区区山坳里竟有这等人物?
正当他想抓住几件衣服就走时,却猛然瞧见四周跳出来无数青衣人,甚至在空中还有一个御剑的大宗师。
秦源懵了,这特么究竟什么地方?
那大哥指着秦源,又面无表情地说道,“快看,有个没有穿衣服的怪人,要抢衣服。”
所有人本来就看着秦源,这下目光就更加聚焦了。
秦源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众人道,“心态已崩,懒得解释了!怎么弄?想打架的话奉陪。”
飞剑之上的大宗师,忽然哈哈笑了起来。
“小兄弟莫惊,方才你御剑而下我已瞧见,因不知是敌是友,故而未能迎客,还请恕罪。”
那大宗师说的确是实话。
话说丑时左右,山门上方便飘来一朵七彩祥云,此异象早已引得整个宗门议论纷纷,他们怎会不注意?
要知道七彩祥云,可是传说中剑仙或是百家各位圣人方能召唤的。
可千百年来,除了剑仙曾入凡间,他们又何时听说过天上人来凡间的?
震惊之下,他们也不是没想过上去瞧瞧,但是又恐那真是天上人,如此不请自去岂非有冒犯之嫌?于是只好作罢。
而方才见祥云之上竟真有人下来,让他们又着实吃了一惊。
来者竟身无片叶,就这么赤条条地下来了!
可越是这样,他们就越不敢吱声。
毕竟,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人家连衣服都可以不穿,怕是压根就没把凡人放在眼里,就问你怕不怕?
也只有这个被他们称作“楞三儿”的愣头青师弟,才敢跟他叫板……
方才他们都替楞三儿捏把汗,可没想到,云上之人竟然是来借衣服的……
虽然现在瞧来,秦源未必是天上人,但他既然能有祥云,且区区十六七的年纪便能驾驭大宗师剑,在场所有人也都不敢拿他当寻常人物。
人在江湖都讲个情面,这样的人,又只是要几件衣服,他们自然是要好言相待了。
秦源见状,也松了口气,朝那人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先生,我并无歹意,确实只想借几件衣服罢了,可否行个方便?”
“小兄弟远道而来,这等小小的要求,我等焉能推辞?”
说罢,那大宗师立即下来,从纳石中掏出一套整洁的衣物、靴子,双手交给秦源。
秦源道了声谢,赶紧全都穿上。
穿完衣服之后,他终于觉得背可以挺直了,手也可以安然地随处放了。
然后马上又道,“对了,我还差一套,你们有没有女子穿的衣物?”
那人当即皱了皱眉,说道,“这倒是有些为难了,我们这也没有女子,皆是男儿修士……不过,如若不急,我可遣弟子去镇上一趟,现买件回来。”
“那算了,来回一趟肯定来不及,麻烦再给我一套新的衣裳,她大约与我一般高。”
“那就好。”
说完,那大宗师又从纳石中掏出一套衣服来,交给秦源,“里外都是新衣,请放心穿。”
秦源接过衣服,说道,“好极,先告辞一下,回头我再来道谢。”
说罢,唤出意剑,又御剑飞向彩云。
众人这才确定,这大宗师意剑便是他自己的,又不由都啧啧称奇,如此年纪竟已是大宗师,眼中更是无不露出羡慕之色。
那大宗师撵了撵山羊胡,若有所思地看着秦源的背影。
秦源回到钟瑾仪身边,心里道了声万幸,这彩云还在。
要是消失了,特么的下面可是一群习惯用眼睛直勾勾看人的老光棍啊,让他们看一眼钟瑾仪,就相当拿钩子钩出他一块肉来啊!
“仪儿,快穿上!下边全是老光棍!”
钟瑾仪看了眼“护食”的秦源,颇觉好笑,又心生暖意,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于情话之类的,她不会。
于是接过衣服,一件件穿好。
“长得好看,穿男儿装也是这般英姿飒爽,果然是我家仪儿。”
秦源笑吟吟地夸了一句,顺便抹了下钟瑾仪的腰,占个便宜。
“你向来都是这般油嘴滑舌的么?”钟瑾仪淡淡问道。
“我只对自己妻子这般。”秦源认真道。
只是,他心里,现在有四个老婆。
又一牵钟瑾仪的手,说道,“走,咱们下去谢谢人家。那个宗门实力仿佛不错,咱可以顺势结个善缘!”
一个普普通通的傻子都能有这般修为,而且观其周遭似乎仙气充盈,秦源觉得这宗门很不简单!
两人一出彩云,站在意剑之上,就见那彩云骤然消失不见。
秦源忽然心中浮起一丝不舍。
那云上,可有他的回忆……和汗水啊!
第三百一十一章 小宝你个混蛋?
御剑而下,秦源带着钟瑾仪回到了原先的小院。
那位大宗师以及七八个青衣人倒也守信,都仍站在原地候着他。
秦源又朝那到大宗师一拱手,说道,“多谢先生。贵宗门这份情谊,在下记在心里了。”
那大宗师笑呵呵地还礼,“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倒是方才我那师侄多有得罪,还请勿怪。他心肠是好的,就是……有些许耿直。”
耿直肯定是委婉了,直白点说就是有点傻。
但秦源一点不敢小看这人,心想这家伙方才那一吼连有仙气、大宗师正气和冰魄护体的自己都耳膜阵痛,这份功力,弄不好大宗师都有可能。
而他也仅仅是师侄辈,不知道此宗门的掌门,得是什么修为?
鱼叉大哥发现秦源在看自己,立即傻呵呵地一笑,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鱼干递给他,大抵是想“赔罪”。
“小、小兄弟好,我叫刃三发,刀刃的刃,呵呵呵……衣服不要钱了。”
嗯,还记着衣服的事儿呢。
秦源一听这个名字,就觉得他的楞可能是家传的。
刃三发?许三多?尼古拉斯赵四?老约翰中药馆?情缘阁足疗店?
一听就很没文化有没有?
多锋利的一个姓,起什么都很有气势,怎么偏偏起这么个没文化的名,听上去像楞三发,一听就是傻子的名字。
这家伙,难不成当年是三发才中的,以此纪念?
啊,要是钟瑾仪一发就中了,那自己的儿子或女儿,该叫什么?
秦源觉得是该好好想想了,回头请教请教儒家大宗师余言行,咱不能显得没文化不是?
不得不说,二弟拿了一血之后,秦老艺术家就想得越来越远了。
这时,只听那大宗师解释道,“三发乃三握发,即礼贤、悉心待人之意。”
“啊,”秦源这才恍然大悟,“好名字,好名字。”
小丑竟是自己……
赶紧换个话题,自我介绍道,“三发兄,这位先生,各位好朋友,在下秦源,这位是内人仪儿。”
钟瑾仪站在秦源身后,听到“内人”两个字,眼中清冷的秋水漾起波澜,但终究没有说话。
从昨晚的情况来看,她确实是“内人”了。
非常内,次次内。
那大宗师连忙说道,“原来是秦兄弟、仪儿姑娘,在下邱正吉,此地是镇山宗,二位来即是客,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
听闻镇山宗,钟瑾仪便眉头微微一皱。
镇山宗是百家道宗之一,原本在江湖上名气不大,但近年来出现了一个极为强横的修者,据说七年前曾一人追杀青云阁一位长老至陇西境内,不但将他杀死且悬尸于青云阁山门之外,随后竟又全身而退。
此事传出江湖,引发一片哗然,有人称此人手段残忍是为邪修魔道,毕竟青云阁侠义之名天下皆知,杀他们的人,那自然是魔道了。
不过钟瑾仪不关心他是正是邪,毕竟青云阁在他们朝廷的眼里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她只想着早些离去便好。
邱正吉又看了眼秦源身后,那个冷若冰霜的女人,心想这般久了,她怎生也不说句话,甚至连正眼瞧自己一下都没有,当真有些目中无人了。
他当然不知道,钟瑾仪不是不想说话,也不是不想瞧他,她只是……不想打人。
秦源其实也想向他们一样解释下,自家娘子不是瞧不起他们,而是有病。
但绝对不是脑子有病,实在是……被家庭因素影响的。
要不是有两个社交牛逼症的父兄,她也决然不会这样……论原生家庭对一个女孩的影响有多大?
这边正说着,却只见另外一个山峰上突然金光乍现,随即一个人影便骤然出现在空中。
秦源心下微微一惊,好强悍的气息!
空中回荡起一阵大笑。
“天上人何在,老道来瞧瞧!”
话音未散,人影却已悄然落至院中。
然后,只见那人便“哎呀”一声叫了起来。
秦源见到他,也“卧槽”一声喊了出来。
“小宝你个混蛋?”
“痴情上人?”
好家伙,原来这地方就是痴情上人老巢啊!
痴情上人看到秦源,那叫一个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时就长须一抖,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气呼呼道,“小混蛋,你胡说八道坏老道好事,老道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竟自己跑了来!好极,今天你别想走了!”
这边,秦源还没说话呢,只见钟瑾仪长袖一挥,瞬间招出了耀眼的大宗师意剑,剑尖直指痴情上人,毫不犹豫便要与他拼命。
什么镇山宗不镇山宗,谁敢伤她家小秦子谁就是她的死敌,也是钟家的死敌!
痴情上人见那把意剑金光中竟又隐约透着一丝别的气息,不由眉头微微一皱,甚至脸上掠过一丝惊色。
而钟瑾仪自己也微微一惊,她发现,自己身上竟多了一种特殊的气息?
有些控制不住,但那气息极为强悍!
那是……
此时,在场那些镇山宗门人见状,也不由脸色一变,随即纷纷举起长剑,围住了两人。
双方剑拔弩张。
秦源赶紧喊道,“都别冲动,别冲动!有话好好说,我只是跟痴情道长有点误会而已。”
痴情上人把视线落回到秦源身上,又狠狠一拽他的衣领子,嚷道,“误会?都是你小子出的馊主意,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
秦源也不甘示弱,伸手就抓住了痴情上人的衣服,打断道,“你给我说清楚,怎么我就胡说八道了?枪肯定是好枪,用对了一招制敌,用错了没有鸟用,关键你是怎么用?”
“呸,我能怎么用,都是按你说的来的!”
“呸,按我说的来起码不会坏事!”
“呸!就是坏事了!”
“我靠,你真呸我是不是?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当这么多人你呸我?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