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岳山身为一宗之主,挥袖负在身后,肃容冷面,气场十足。
沈清河怒道:“冷掌门,你这是要包庇叶姝?”
冷岳山回道:“沈瑜没死,叶姝就不是死罪。”
沈清河袖中拳头攥紧:“我女儿如今重伤未醒,不是死罪,也活罪难逃!”
风冲适时提议道:“叶姝看似清清白白,任何事情都有理由为自己开脱,但你我都清楚,这桩桩件件都与她脱不了干系。不如绑她在天刑柱上,让天道来判定他是否有罪!”
此话一出,议论纷纷。
“天刑柱?绑在天刑柱上,叶姝哪里还有活头?”
“说得好听!天刑柱只绑应受天罚之人,天雷落下,灰飞烟灭,焉有活口?”
“风冲这是要叶姝的命啊!”
但……
叶姝使用妖力,意图杀死沈瑜,结果重伤沈瑜,事实摆在眼前,没有人能为叶姝出声。
月烬起身。
瑶光仙子拽住他空荡荡的衣袖:“稍安勿躁。”
月烬坚持:“我不能让她死!”
瑶光仙子揪着他衣袖把他扯回来:“放心。我会保下叶姝一缕神识,让她不至于魂飞魄散。”
月烬放下心。
能留下一缕神识,叶姝能和他共身体,不会成为孤魂野鬼。
这本就是定好的计划。
叶姝被押往天刑柱。
月烬走在她身边,将瑶光仙子会保下她一缕神识的事说了。
叶姝稍稍放下心。
能有留下一缕神识的机会,够了。
神识不灭,生命不止。
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叶姝被绑在天刑柱上。
叶姝头一次来这边,高耸入云的柱子好似与天空相连,铁链上都附带着雷电,风冲提议由宁杭和温雪来负责将她捆绑好。
执法堂内,宁杭和温雪替叶姝说话,让他很不满意。
他想抓住这两人的错处,狠狠惩戒一番。
宁杭和温雪都是一板一眼的人,自然不会在捆绑铁链上动手脚。
但宁杭有些同情叶姝。
叶姝的妖力,他知道来源何处。
根据沈清河提供的留影球证据来看,与其说是叶姝想杀了沈瑜,不如说她们想要杀了彼此,只不过叶姝有这妖力,技高一筹。
如果叶姝不如沈瑜,那死的就是叶姝。
沈瑜是沈清河女儿,谁能替叶姝做主?
……谁能替叶姝做主?
宁杭脑海里浮现出扶光的名字。
对啊!
沈瑜有父亲。
叶姝有师父。
宁杭绑好叶姝:“坚持住,我去找扶光仙尊。”
旁人或许不知道,扶光仙尊对于玄天宗的意义。
他作为掌门的大弟子,却十分清楚。
玄天宗创建时,扶光便在了。
扶光一直是玄天宗的定山神柱定心丸。
扶光在,玄天宗就在。
扶光估摸着被风扬缠住了。
叶姝并不寄希望在扶光身上。
叶姝被绑好,冷岳山冷声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叶姝看向月烬:“我有话要同我道侣说。”
风冲怒斥:“叶姝,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叶姝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玄铁锁链:“你觉得我这样,还能耍什么花样?”
冷岳山抬手挡住情绪激动的风冲:“她给我玄天宗争过光,让她留两句遗言,又有何妨?”
风冲和沈清河脸色俱是一变。
他们的徒弟,他们的师弟,输给一个小丫头,他们也脸上无光。
月烬走向叶姝。
刚靠近天刑柱,月烬便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感。
像极了渡劫时的压迫感。
叶姝对月烬说道:“如果咱俩合体不顺利,你务必保存好我的神识。”
月烬说道:“放心。一切都会顺利。”
叶姝不听男人的花言巧语,继续交代自己要交代的事:“你之前不是说我心脏有问题吗?其实我早就找到了解决办法。在玄武城外的沧海崖,半山腰有个洞,洞内有一个名叫七彩琉璃心的宝物,具体长什么样,我也不好形容,估摸着是一块七彩石头。若你我合体失败,你把我的神识放在这七彩琉璃心里,我或许能够再度复活。”
如果她是元婴期,留住元婴,可以学那元婴老怪借躯体重生。
但她只是金丹期。
她和月烬刚结成道侣,默契如何还不好说。
她得多给自己准备一手。
月烬知她忧虑,没说那些一定能成功的废话,点了点头:“你放心。只要能救你,天上地下,龙潭虎穴,我都会去。”
叶姝稍稍安心了些。
她现在是个小虾米,只能任人鱼肉。
放在原来那世界,发生这种糟心事,她一定会拉着风冲和沈清河一起死,但这是修仙世界,她还没靠近两人就死了。
她胆敢出手,这两人杀了她,还不用负责任。
现在,只求穿越者光环和原主的反派光环给点力。
月烬离开天刑柱。
冷岳山祭出天罚令。
天罚令朝着天刑柱比划,天刑柱上的密文浮现。
金色符文从天刑柱密密麻麻溢出,被绑在上面的叶姝被刺得睁不开眼睛,头颅却仍高高地昂着,后脑勺抵着天刑柱,张开双臂,发丝在风中飞舞。
来吧!
看看这天道,究竟是站在谁那一边。
天空阴沉如墨,乌云翻滚。
狂风呼啸,卷起墨发和白袍,空气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尘土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天罚而战栗。
轰——!
雷声轰鸣,仿佛来自上天的怒吼。
刺眼的闪电闪过,雷电重重砸在天刑柱上。
叶姝被束缚在高耸的刑柱上。
雷电自上而下蔓延,电流从发顶击打到脚底,发丝飞舞,脸色苍白,她的躯干肢体抖动起来,月烬几乎能用肉眼画出她的骨骼。
叶姝咬紧后槽牙,嘴巴出了血,硬是没让自己叫出一声。
叫出声,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哪怕这天道懦弱,她在这世界留下的最后身影,也必须潇洒,必须坚挺!
又是一道雷电。
这一次,裹挟着巨大威能的雷电重重劈向她。
强光一瞬,电流贯穿她身体,四肢抽搐不止,头发烧焦的味道钻入鼻孔,肌肤烧糊的味道刺鼻,她像一只被烤熟的牲畜,任人切割,任人享用。
全身上下,唯有一双眼睛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