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林至俞说,最迟明天就能醒来,这枚令牌也是在她身上找到的。”
唐怀柔一手摸着下巴,神情严肃。
“我初步估计,那姑娘应该是节度使的女儿。”
“因为在这之前我就听说过,这节度使没有儿子,只有闺女。”
“他姑娘出落得十分漂亮,几乎所有特征都对得上。”
“更何况,节度使的令牌又怎会落在别人手上呢?”
“千金出门肯定会带有令牌的,这样行事能方便些,你觉得呢?”
谢奉之点点头,“的确是这样,但她到底是不是节度使的女儿,得等明天她醒了之后询问才知晓。”
“你救了她,这也算是大恩,这样一来,你就又多了一条人脉。”
唐怀柔不以为意,“什么人脉啊,我巴不得离这些当官的远一点。”
“官大一级压死人,我就是个商妇,不敢和他们有任何牵扯,保不齐哪天,哪句话没说对就人头落地了。”
“你不是商妇。”谢奉之神情一紧,握住唐怀柔的手。
“有我在,不会有人拿你怎样的。”
唐怀柔嘿嘿一笑,“我当然相信了,但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和抱负。”
“后续你需要钱跟我说一声就行了,这段时间我可赚了不少呢,我去拿账本给你瞧瞧!”
“不用麻烦了,你好好坐着吧。”
谢奉之摁住唐怀柔,“我太久没见到你了,我想好好看看你。”
被他这么火热的眼神盯着,唐怀柔浑身像长了蚂蚁似的,很不自在。
许久后,她轻咳一声。
“那什么,你这次回来待多久?边关战事怎么样了?结束了吗?”
“算是结束了吧。”
谢奉之略一思索,叹口气道:“北凉国和沈暮林已经讲和了,从此以后互不侵犯,但北凉国为此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共计割让十六座城池。”
“妈呀!这么多啊?!”唐怀柔震惊不已。
虽然之前她在信里已经听谢奉之说过一次了,可现在听谢奉之亲口说出来,完全是两种感觉。
“那北凉国就心甘情愿地割让这些城池吗?”
“不然呢?”谢奉之一挑眉。
“不做出让步就会继续打仗,百姓死伤无数,流离失所,对两国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最重要的是,北凉国现在元气大伤,他们总共能聚集起来的兵马,最多只有三十万,完全不堪一击。”
“这一战,沈暮林胜的很彻底。”
“那就好!”唐怀柔拍拍胸口,“沈暮林赢了你也能松口气,那你下一步准备干什么?”
这话一出,气氛突然沉默了。
谢奉之细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节奏很缓慢,但每一下都异常清晰。
唐怀柔立刻就懂了,既然北凉国已经搞定了,那下一步就是谋反。
沈暮林身为皇帝的长子,大半年前就造反过一回,但没能成功。
皇帝虽然有心诛杀,但沈暮林已成气候。
再加上有很多人对皇帝不满,暗戳戳的投靠沈暮林。
现在沈暮林羽翼渐丰,又得到谢奉之,简直如虎添翼,皇帝就更不能拿他如何了。
“那你是不是很快又要走了?”
唐怀柔眼中多了一丝不舍,“这次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走?我很怕你会再受伤。”
“怀柔,你冷静点!”
谢奉之拍了拍唐怀柔的小脸蛋。
“上战场的人受伤是在所难免的,我也不会把这点伤当回事,我只希望能够平安回来娶你。”
确切来说,谢奉之现在还没有当皇帝的野心,他只想好好活着,过普通人宁静祥和的小日子,但总有人逼迫他。
谢奉之接下来说的一番话,让唐怀柔心中惊讶,却又并不意外。
“沈暮林已经对我不满了,若不出我所料,这次南下谋反,只怕我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唐怀柔心中一紧,“你的意思是,沈暮林准备对你动手了么?”
谢奉之点点头,却又很快摇摇头。
“我并不确定沈暮林现在如何处置我,他还需要我,暂时应该不会动手,但以后就不好说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唐怀柔急了。
“你如果一直做打工人,就等于一直把命运交在别人手中,永远没有自由之身,永远都要担惊受怕。”
“与其如此,你还不如做你自己的主人。”
唐怀柔这话的暗示性已经很明显了,所谓做自己的主人,那就是当皇帝了。
只有把生杀大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决定所有人的生死,当然也包括自己。
狡兔死走狗烹,这句话在沈暮林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看重谢奉之的才能,才会在他被流放之后直接招进自己队伍中来。
可现在谢奉之为他鞠躬尽瘁,打退北梁国,沈暮林反倒担心谢奉之功高震主,欲将他除之而后快。
虽然历史上这种事情层出不穷,并不稀罕,但发生在谢奉之身上,唐怀柔就接受不了。
“怀柔,你真希望我谋反吗?”谢奉之突然问到。
唐怀柔一时间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了,最后喃喃道:“我只希望你能够平安。”
“不管你将来做到哪个位置上,我都希望你能够保全自己和身边的人。”
“倘若你没有危险,我又怎么会鼓动你谋反呢?那可是谋反啊!弄不好要满门抄斩的!”
“谢家已经被连根拔起了,难不成我还上赶着,让你们谢家被赶尽杀绝吗?”
“可你别忘了,我也是谢家的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说到激动处,唐怀柔直接站起身。
“我只是觉得,只有这样做你才有一条出路。”
“谋反的罪名固然不好听,但你觉得当今皇帝和沈暮林,他们真是做皇帝的料吗?”
“就拿现在的皇帝来说好了,你之前跟我说过的,百姓日子都已经过得这么苦了,边关战乱不断。”
“就算如此,皇帝居然还要提高两成赋税,他何时把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了?”
对这一点唐怀柔很有发言权。
在二十一世纪,她也是个社畜,考古学家的名头听上去也是挺好听的,但一样也得交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