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言与江晚乔和离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来。
虽然没有闹出什么人们喜闻乐见的丑闻轶事,但因着沈嘉和与裴清言的婚事,多少还是有人私下谈论几句的。
只是两家人始终都对此事三缄其口,一来二去,人们一窥究竟的心思便也散了。
半个月过去。
裴清言与沈嘉和成婚的日子也近了。
裴夫人定下的那些聘礼也都陆续赶工完成,送到了侯府。
裴夫人这些日子早就清算了府中的财物,将一应能换钱的东西都让人偷偷拿去变卖了现银回来,可就算如此,也还差三千两。
裴清言与沈嘉和成亲当日的席面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至今没有着落。
加上江晚乔将江家的下人带走后,她还要重新安排府中下人的分工以及筹办婚事,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心烦意乱。
裴夫人实在无法,只得将裴家的人都召集了起来。
“言儿,如今那些聘礼都送上门来了,若侯府迟迟拖着不结尾款,恐怕会失了侯府的体面。”
“你与嘉和的婚礼宴席也不能太过寒酸……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我瞧着你最近不是同那些世家子弟走的近,你看能不能……找人周转一下?”
裴清言这些日子也明显感觉到府中的吃穿用度都差了许多。
只是……
他哪里拉得下脸面找人借钱?
虽然自从休了江晚乔后,不知为何,曾经刁难过他的刑公子一伙人似乎对他和善了些。
但正因如此,他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在他们面前丢了脸。
“母亲,此事……恐怕有些不妥。”
“府中不是还有三间铺子,一处庄子吗?不如先抵押了,将眼前的事先应付过去?”
“母亲也说了,如今这些铺子经营的不错,盈利颇丰,待我们手中宽裕了,再赎回来便是。”
裴夫人只觉心中发苦,她原先就不善经商之道,如今几年不理事,便愈发生疏了。
她虽不想让自家夫君、儿子知道铺子的情况,显得自己太过无能。
但如今的情况,她也不好继续隐瞒,便如实说道。
“那些铺子最近也不安稳,自从江晚乔走后,那几间铺子的掌柜也都跟着走了。”
“我原还想着左右铺子已经稳定了,就算这些掌柜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先提拔了几个能干的伙计上来顶着。”
“谁知这才不过半月,铺子里便出了不少错漏!这些可是侯府的祖产,若是届时赎不回来……”
“老爷,此事还是您拿个主意吧。”
裴侯爷此时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自从知道自己埋藏了多年的秘密被人抓到把柄后,他便有些心神不宁。
甚至晚上还做了一次噩梦。
梦见那数十具鲜血淋漓的尸身。
那时候……
他其实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先帝残暴,若是实话实说,那些运送粮草的人,也是会同他一起被先帝问罪的。
他也是被逼急了,才不得已对自己人痛下杀手……
至少……还能保住大部分的人不是吗?
他以为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自己早已经淡忘了。
可那日再次被人提起,他才发现,他没有……
那件事就如同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
“老爷?”裴夫人见自家夫君走神,又唤了他一声。
裴侯爷这才回过神来,有些疲惫的道。
“抵押便抵押吧,解决眼下的事情要紧。”
“江家请来的那些掌柜,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人,走了也好。”
“至于那几间铺子……清言,你明日出去打听打听,寻几个能干的管事回来,先维持住铺子的正常运转。”
“其他的,日后总有办法解决的!”
裴清言也察觉到了这些日子父亲时而走神的模样。
只是父亲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多问。
不过见父亲母亲都眉头紧锁的样子,他心里也不好受。
想了想后,便带着几分轻松愉悦的口气开口道。
“父亲说的对,毕竟只是些身外之物,只要铺子正常运转下去,迟早是能赎回来的!”
“而且,儿子今日正好有好消息要同你们说呢!”
裴夫人听到好消息几个字,终于来了些精神。
“哦?什么好消息?”
裴清言面上带上了几分激动。
“前几日嘉和入宫觐见了太后娘娘,太后说了,待我与嘉和成亲后,陛下便会将我的差事定下来。”
说到这里,裴清言面上激动之色愈发真切。
“听太后的口风……极有可能是兵部侍郎之位!”
听到这话,裴夫人心中大喜。
兵部侍郎?
那可是三品,还是掌实权的,儿子这是越级晋封了?
那方夫人的夫君如今年过四十,也才做到兵部侍郎之位。
自家儿子如今可还年轻……
只要儿子将差事办好了,在朝中站稳脚跟,将来何愁没有人送银子上门!
“好!好!我儿当真有出息。”
“嘉和也果真是我裴家的福星,不是江晚乔那个动不动寻死觅活的扫把星可比的!”
裴清言见母亲欢喜的样子,心中也庆幸不已,继续道。
“不止如此,太后还说了,当初嘉和替天齐和亲漠北,是有功社稷之人。”
“原本按照祖制,就是应当封为郡主或公主的,奈何当初先帝大意,竟将此事疏忽了,如今嘉和回来,自然应当将这份属于她的封赏还给她。”
“待礼部拟定好封号,这赐封嘉和为郡主的旨意,就该下来了!”
郡主两字一出,裴夫人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言儿,此事当真?
裴清言面上含光的点了点头。
“自然!”
虽然先帝当初并非因为疏忽,而是与漠北的一场心里博弈,有意而为,但是如今新帝与太后如此说,旁人也无话可说。
裴夫人闻言心中又是大喜。
就这两件事便能看出来,太后当真是疼爱嘉和这个表妹的。
只是转念想到那些聘礼,裴夫人又有些迟疑。
虽然将几件铺子典当了,结清尾款后,还有些剩余的银钱,足够置办一些看得过眼的聘礼了。
可若嘉和是郡主的身份,又未免显得寒酸了一些。
她可不能让人挑了礼。
心中快速计较了一番后裴夫人开口道。
“如此,这婚事倒是更马虎不得了。”
“言儿,你放心,母亲一定会想办法将这婚事办的风风光光的!”
裴请言才听母亲说了府中的情况,也不想母亲太过费心。
“没事的母亲,嘉和同江氏不同,不是那等在乎黄白之物之人。”
“她说了,母亲替她定的这些东西已经很珍贵了,她知道母亲心疼她,可如今府中的情况她也知道,母亲不必再费心。”
裴夫人却不赞同。
“你懂什么!”
“好了,这些事你不必管了,母亲自会安排好的,你便安心准备着风风光光娶嘉和进门便是!”
她自有那不费钱,又能给侯府长脸的法子。
那日江晚乔说的一句话没有错,若用红布盖着,谁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左右她定了那么多名贵的物件,放在明处,谁还能怀疑其他箱子里装的是不是真金白银?
裴清言不知母亲心中所想,却也不好辜负母亲的一番好意,便也点了点头。
“那边有劳母亲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