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迎亲队伍行至一处岔路时,一声嘶鸣声忽然响起,而后,众人便见一匹失控的马,直直朝迎亲队伍的后半段撞了过去。
那马来势汹汹,看着极为彪悍。
丝毫没有防备的侯府下人们,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扔开肩上抬着的聘礼便开始闪躲,迎亲队伍顿时乱作一团,打翻了好几箱聘礼。
好在那马却并没有伤到人,而是刚到迎亲队伍跟前,便被马上之人制住了。
一阵急促的马鸣声后,混乱的场面慢慢恢复了平静。
只是这平静不过维持了一会,人们便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了。
只见那打翻的三四箱大红的箱笼。
除了最上面铺着一层金银首饰,下面……竟全是石头……
石头?
一阵短暂的静默之后,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更大的哄闹声。
裴清言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也是一愣,随后面上立即涨得通红。
母亲出的这个主意,他自然是知道的。
起初他也不太赞成,可转念一想,左右也没有人瞧见,嘉和如今贵为郡主,能给她一些体面,也未尝不可。
谁知道……
看着周围投过来异样的颜色,裴清言有些恼羞成怒的朝那骑马之人怒声道。
“你是谁家的!竟敢在这青天白日下当街纵马行凶!”
那马上之人脸上却没有什么慌乱的神色,只跃下马来,拉着马绳朝裴清言拱了拱手,镇定的回话道。
“回大人,小人是长公主府的驯马人,长公主近来得了匹好马,奈何野性难驯,特意寻了小人来驯马。”
“只是方才我才将这马牵出马厩,准备去往京郊马场,这马便忽然被贵府的锣鼓声所惊,发了狂,朝此处奔来!”
那人说着又似狠狠松了一口气般继续道。
“所幸小人及时将马制住了,没有伤到人,还请大人见谅!”
裴清言听到长公主几个字,脸色微变。
加上这下人的确并未真的撞到他们,不过是他见他衣衫普通,下意识的宣泄心中的愤怒罢了。
如今这人道了歉,还抬出了长公主府来,他哪里还能多说。
只得将满腔的怒火压了下去,咬牙道。
“我知道了,你下次注意便是!”
那人闻言再次俯身一礼。
“是!小人告退!”
只是低下头的瞬间,那马夫的嘴角却若有似无的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而后,便利落的转身,牵着马转身离开了。
见人离去,裴清言才带着窘迫的看着周遭百姓那耐人寻味的视线,以及……那满地的石头。
朝仍旧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的裴府下人,气急败坏的斥道。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收拾!”
裴家的下人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
而这时,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句。
“哟,这石头便别收了吧,回头还要抬着绕城走,多累人啊……”
那女声带着几分尖锐,很快传入了众人耳中。
原本因为裴清言铁青的脸色低下来的议论声,顿时变成了一阵阵哄笑。
裴家下人捡石头的动作也是一顿,将询问的眼光投向裴清言。
“公子……这……”
裴清言脸色愈发涨红,难堪又忧心的瞥了那大红的花轿一眼后才道。
“全部收起来,走!”
下人这才继续将那些石头全部装了回去,在一片哄笑声中,继续朝前走去。
队伍走到宋晚的摊前时,裴清言甚至不敢将视线移过去分毫。
唯恐从宋晚脸上看到什么鄙夷、嘲笑的神色。
若不是方才那人是长公主府上的……
他几乎都要怀疑是江晚乔搞了什么鬼了。
否则事情哪里会这么巧,就在她看得到的地方出事。
她曾经执掌侯府中馈,侯府究竟能拿出多少东西来,只有她心知肚明,继而猜到了什么端倪,弄出这一出来试探,报复他也不足为奇……
但偏偏……不可能。
她一介商户之女,如何能请得动长公主出手……
他只能相信这是一次意外!毕竟他与长公主府素来是没有瓜葛的。
而此时轿子内的沈嘉和手中的帕子都几乎要捏碎了。
“小姐,您没事吧。”
窗外传来吟心压低的声音,沈嘉和却没有回答。
只一张盛妆的脸上,面色阴沉无比。
她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自己会在这本该风光大嫁的这一天,丢了这么大的脸。
当初裴夫人提出这个想法,她心中虽然可笑,却没抵挡住这风光大嫁的诱惑。
毕竟当初她去和亲漠北时,那般狼狈……
可方才外面的情形,她不用看便知道明日会传出多少笑话的话来。
裴家的这些人真是……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偏偏虽然她如今已是郡主之身,但这因为和亲所封的所谓郡主,其实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
没有俸禄,没有封地。
若没有太后在,这个郡主的名头,不过就是一个笑话而已,谁会放在心上。
侯府需要依仗着她往上爬,她又何尝不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成为太后和新帝手中有用的棋子呢。
否则凭这微末的血缘关系,能走得多长远?
为了“那个人”的大计……
她只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