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
此时的宁远侯府也不太平静
裴玉娇趴在床上,后背和屁股上火辣辣的疼,但向来娇生惯养的她此刻却连哭都不敢太大声,只能握着母亲的手,默默的流泪。
因为方才,就在她的房间内,父亲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她与母亲。
裴夫人得知真相后,震惊万分的同时也是后怕不已。
一是江晚乔竟然抓住了侯府如此大的把柄……
二是自己的枕边人,竟然曾做过那样骇人听闻的事。
虽是为了自保,可那么多条人命,对她一个向来只知窝里横的内宅女子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裴侯爷说完话,又警醒了两人一番后,便带着裴清言离开了。
回廊上,裴铭想到今日在京兆府尹的事,心中生疑。
“言儿,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丫头好好的,为何三番四次阻拦你请大夫,你又为何忽然改了心意,不等平安请来大夫,便直接将嘉和带回府中?”
裴清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父亲的问话,只言语有些含糊的将话题暂时糊弄了过去。
而后,他便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到了寝房门口。
只是他的脚步却停留在那道门后,迟迟不敢推开。
他知道他心爱的女子此时正在里面等着他,无论如何,他都该亲口问一问她,听一听她的解释的。
可是……
他害怕。
害怕证实江晚乔说的话,是真的。
而他的嘉和……有可能骗了他……
只是就在裴清言在门外犹豫不决的时候。
那寝房的门,忽然开了,然后,沈嘉和便双目赤红的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她眼中泪意盈盈,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只轻轻唤了一声。
“夫君……”
裴清言心中骤然一软,心中叹息了一声,抬步走进去。
不可能的。
嘉和这般温柔沉静,又美好的女子。
怎么会骗他?
她今日受了如此大的刺激,还都是因为他,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该在这个时候怀疑她的……
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不愿面对现实的裴清言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他搀扶着沈嘉和在屋中坐下,如往常一般状若无事的叮嘱道。
“大夫不是说了,你今日心绪波动太大受了刺激,要躺在床上好好静养,怎么起来了?”
“今日的事,你莫要太过放在心上,左右我们如今已经成了婚,旁人便是说嘴,也不至于太难听。”
沈嘉和却并未接裴清言的话,只目光楚楚的继续看着他,咬了咬唇道。
“夫君,我有件事想同你说……”
裴清言闻言面色怔了怔,看着沈嘉和的神色,只觉心尖发凉,却只扯了扯嘴角,下意识的继续逃避道。
“今日时候不早了,有什么话……日后再说吧!”
沈嘉和见他这副模样,便知事情果然如她猜想一般,顿时垂下眼睫,似乎有些痛苦的道。
“不,这件事,今日我必须说。”
“自嫁给夫君来,这个秘密一直在我心中,已然压得我透不过气,今日……”
“总算有机会可以对夫君坦白了,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今日在京兆尹的事,吟心已然告诉了她,想到裴清言的举止,她心中已然明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察觉的,但好在看情况,如今知道此事的人,应该只有裴清言一个人。
她如今在那几间铺子里进行的事,正是关键时刻,腹中的孩子暂时也还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宁远侯府这颗棋子,暂时还不能弃了。
沈嘉和说着抬眸看向裴清言。
“我腹中的孩子……其实不是夫君的。”
一句孩子不是他的,让裴清言觉着自己如坠冰窖。
他有些慌张的别开眼,不敢看沈嘉和的眼睛。
“嘉和,你是不是糊涂了,这孩子怎么会不是我的呢?”
“你与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清白之身……”
“不是吗?”
沈嘉和眼中泪意盈盈,说出的话,却让裴清言愈发骇然。
“那夜的人,不是我……”
而此时,沈嘉和一旁的吟心已经随着她的话跪了下去。
带着一丝哭腔开口道。
“姑爷,此事不怪小姐,是奴婢骗了您。”
“那日,姑爷与小姐叙旧,一时兴起喝醉了酒,是奴婢送您回去的,然后……姑爷便将奴婢当成了小姐……”
裴清言听着沈嘉和与吟心的话,只觉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怎么可能呢?
那一晚的人,分明是嘉和不是吗?
她还说,她是为了他们年少的情谊,在漠北想尽办法守住自己的清白……
怎么如今,这人就变成了这个丫头了呢?
裴清言呆愣着的时候,吟心的声音继续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发生那样的事情后,奴婢心中惶恐无比,也自知身份卑贱,并不敢肖像什么名分。”
“又心知您与小姐的感情深厚,是以当您问起我的时候,我便撒了谎,说那夜与您在一起的,是小姐……”
吟心说着,泪水也不停的滚落。
“奴婢之所以如此,也是知道小姐对姑爷的情谊,心疼小姐明明对姑爷一片痴心,却因为破了身子,觉得配不上姑爷,拒绝姑爷的示好。”
“奴婢是卑贱之人,不值什么,可是小姐她已经受了太多的苦,奴婢那些年看在眼中,实在于心不忍。”
“姑爷要怪,就怪奴婢吧!”
虽然那一夜,其实是她们早有图谋,在裴清言的酒里动了手脚,要给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也要让他下定决心带她们回京。
但如今事过境迁,那酒中的蹊跷裴清言不会发现,所以实情如何,自然由他们说了算。
见吟心的话说的差不多,沈嘉和才适时的打断了她。
“夫君,此事不怪吟心,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我不该心生妄念,明知自己不干净了,却克制不住心中的情意,想要与你破镜重圆,这才亲口认下了此事,没有将真相告知于你。”
“我只是害怕……害怕你会因此看轻我。”
“旁人如何看我,我都不在乎,唯独只有你,我想在你心中一直是清清白白的,如同我们年少之时一般……”
沈嘉和说着,已然泣不成声,她站起身来,背过身去,似乎是想维持自己最后的骄傲与尊严。
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坚定。
“我知道,错了便是错了,若是夫君心中实在不能接受。”
“明日……我便离开侯府!绝不为难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