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吃饭的样子,想起自己年轻时候,心里不免感叹岁月蹉跎,陶宽爷爷这样想却说不出:指缝太宽时光太窄的话来,但却从陶宽吃饭的气势上看出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陶宽低着头,扒拉完了碗里的饭粒,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陶宽爷爷的眼神,不由得对着爷爷笑笑,但陶宽爷爷的眼神却让陶宽有些难以言表,是欣赏,是无奈,是宠爱,陶宽没有去仔细得想,但却对着陶宽爷爷说:爷爷,您慢慢吃。说着放下了碗对着陶宽妈笑笑就进了自己房间。陶宽妈看着陶宽的背影,也加快吃饭的速度,孩子大了,已不再是过去缠着自己要这要那了。陶宽进了房间,陶宽爷爷就对着陶宽妈说:下午,我去了生产队长家里,碰到了生产队里的出纳和保管员,说了银井湾分田的事,整个银井湾能顺利得完成了分田也只有自己的生产队,其他的三个生产队都还是一个烂摊子呢,不是田分出层次来,就是大家都想分到好的田。主要是没有把自己生产队里一个主心骨,不能把田完全统计出来,也就有了其他的问题,照着这个样子,银井湾里的田到明年能不能分到自己手里就有些悬了。陶宽妈在家里,基本上是不出四角门,外面的事都是陶宽爹给她说得很多,其次就是陶宽爷爷告诉她的。前天吧,我闲着无事也走到官岭排去看看分到自己家里的茶子山。陶宽爷爷在吃饭的空隙对陶宽妈说了自己前天的事情,陶宽爷爷接着说:都快到霜降了,今年是不可能自己家里去摘茶子了,明年吧,但愿能自己去摘茶子,除了交给公社的,就是自己家里的了,不管怎么说,总比从生产队里分来的茶油多,有了茶油也就可以做很多油炸吃的东西了。陶宽妈听着,对着陶宽说:我没有到过官岭排那么远的地方,要算起来也还是早些年,陶宽还没有出世的事了,那年我和他一起去的。陶宽爷爷听着陶宽妈的话,也知道谈不出什么事了,随后放下手里的碗,对着陶宽爹说:你吃饭,我想去睡了。陶宽爷爷站起身来,把衣服给穿好了就去了厨房,估计是找点热水洗脸了。陶宽妈对着陶宽爷爷嗯了一句,看着陶宽爷爷进去就对着陶宽爷爷的背影说:月锅里的水有些热,你先打起来洗脸吧,我吃完饭再去烧点就是。有了陶宽妈的叮嘱,陶宽爷爷也就有了目标,直接拿着洗脸盆去了月锅里盛水了。陶家虽然不缺茶油,但也只是够吃,还没有到那种什么东西都用来茶油炒的程度。但却比林家要好很多。想着以后的日子里,自己有了茶子山,摘到的茶子都归自己处理,榨出的茶油都有自己怎么用,陶宽妈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毕竟交到公社里粮站的茶油不多,自己剩下的肯定比从生产队里分开的茶油多。官岭排这个地方,也就在陶宽妈心里有了位置,以前去只不过是帮着生产队里摘茶子,到了明年就是自己家里的了。陶宽妈吃着也就有了情绪,吃得快了些,等陶宽爷爷洗好脸出来的时候,陶宽妈也正在收拾桌子呢。陶宽爷爷没有和陶宽妈说些什么,也许自己在生产队长家里吵了半天,也确实有些累了,回到房间还没有等到陶宽妈收拾好桌子上的便传出了陶宽爷爷均匀的鼾声。有了鼾声,陶宽妈也就放心去了厨房做自己的事。陶宽倒是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做作业没有太久便听到了自己爷爷的鼾声,估计厅堂里煤油灯都给吹灭了,自己也就懒得出来看,安心读书写字了。离着陶家不远的生产队长家里还有好几个人坐着呢,陶宽爷爷出了生产队长的家里,其他人却没有随着陶宽爷爷离开也就散了,而是坐着等生产队长的女人端出饭菜来,这些人原本也是以为陶宽爷爷会在生产队长家里吃饭的,那料陶宽去找了,陶宽爷爷也就没有那个必要坐着,再说自己年龄大了,早晚要加衣服的,不能和那些正当壮年的出纳和保管员一样能熬过去。少了陶宽爷爷,其他人也能把事处理好,只不过是生产队长对陶宽爷爷的尊敬罢了。这些人除了饭菜,自然少不了酒,有了酒的吹捧,个人的情绪变得有些亢奋了,说话的声音也就大了很多,讨论的话题也就超出了原来和陶宽爷爷一起讨论的范围。他们对于整个银井湾的状况比陶宽爷爷全面得多,陶宽爷爷虽然精明但年龄却是短处,还能参与到生产队里的分田也算是精明能干的老头了。况且,他们也能从大队支书那里知道整个银井湾里情况,甚至还可以得到整个公社的一些情况,这些都是陶宽爷爷所缺陷的,但生产队长对于陶宽爷爷却不这样去对待,能告诉陶宽爷爷的都会和陶宽爷爷说说。随着酒瓶里的酒慢慢变少,喝酒的情绪也就慢慢升高,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家都不太说了,这些人的家里人陆陆续续得来到生产队长家里把自己家里喝醉了的人接回家里去,生产队长也睡到自己的床上打起了呼噜,说是鼾声如雷也不为过,男人的睡下不能代表着女人的家务事也都结束了,相反的,生产队长的女人不仅要照顾着生产队长那种大声呼噜的睡,怕他吐了,也还要清理桌子上的杯盘狼藉,和厅堂里的地,最后才是把所有的碗筷都摞到厨房去洗洗刷刷,直到自己洗好脸,到了房间这才算一个完结,到了这个时候,生产队长家里才算有些静了,巷子里也更没有人来往,整个银井湾就陷入了夜里,慢慢得沉睡过去。巷子里除了来回走动的狗,看不到其他能喘气的,清冷的月光此时照着巷子,月光如水,那也是文人想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