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辙展开那张福建的军事舆图,他一边仔细审视着每一个细节,一边在脑海中迅速回忆着之前在静王那里所见到的那份机密布局图,两者在他的思绪中逐一比对、交错。
随着对比的深入,他的眉头不自觉地越皱越紧,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他的心头,到最后,那两道浓眉几乎拧成了一道深深的川字。
看完后,他立即拿起笔开始写信,一边写一边道,“阿弥,你今晚就出城,将这封信送到王爷手里,记住,一定要亲手交到王爷手里,秦海全心思敏锐,一旦让他察觉,我们都逃脱不了,你带上两个人,一会儿就走。”
阿弥闻言,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深知此次任务的艰巨与紧迫,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是,大人。可我走了之后,你们怎么办?”
“放心吧,”梁思辙打断了阿弥的话,头也没抬,依旧奋笔疾书,“只要找不到这张舆图,秦海暂时还不敢拿我怎么样,你去找王爷搬救兵,我在这里会尽量拖延时间,他还不敢轻易撕破脸,但你也必须尽快,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说完,梁思辙将写完的信件小心翼翼地吹干墨迹,折叠好,放入一个密封的信封中,亲手交给了阿弥,阿弥很快就带人出了城。
阿弥走后不久,梁思辙便去找了陈婉,一踏入房间,他便径直走到她面前,没有半句寒暄,直接吩咐站在一旁的红穗收拾东西,红穗闻言,一脸茫然,好似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突如其来的命令,倒是把陈婉吓了一跳,她猛地抬起头,望着梁思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担忧,“小叔,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叫红穗收拾东西,我们要回漳州吗?”
“嫂嫂,来不及解释了,东西不收也罢,一会儿你和齐邕兄妹一块儿出城,我让人送你们回苏州。”梁思辙说得又快又急,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带着二人出门一般。
陈婉却敏锐地觉察出梁思辙话里的不对劲,以及他眉宇间隐藏的忧虑与决绝。“那你呢?”她下意识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心中已隐隐猜到,梁思辙的安排或许没那么简单。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红穗,赶紧收拾东西”他一边说着,一边催促红穗,“嫂嫂,你先收拾着,我去叫齐邕,半刻钟后我送你们出城。”
他说完正要转身离去,却听陈婉突然拔高了声音叫住他,“小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有的,要走我们一起走。”她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眼神里充满认真和不容置疑的光芒,就这么定定地望着梁思辙,仿佛要用目光穿透他的内心,不得到个答案誓不罢休。
梁思辙只好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陈婉,心中五味杂陈,“嫂嫂,事情比你想的要复杂,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我先送你回苏州,你别担心,好吗?”
“那你先送齐公子和菀娘回去,我和你一道。”陈婉坚决道,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不能丢下他一人。
梁思辙见状,只好压低了声音向她解释道,“秦海全恐怕不是静王的人,我让阿弥偷了他在福建的军事舆图,上面的兵力和军事布局跟静王掌握的截然不同,王爷在福建的兵力是他能压制宁王的唯一筹码,若福建有变,静王危矣。”
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事态的严峻,“我已经让阿弥将舆图带回了京城,趁着现在秦海全还未发现舆图被盗,你们必须赶紧先出城,一旦他察觉到舆图丢失,定会封锁城门,到时候恐怕就出不去了。”
陈婉听后,面色也沉了下来,但她沉吟片刻道,“小叔,那我就更不能走了,秦海全找不到舆图,不敢轻举妄动,我若走了,不是不打自招了吗?万一他狗急跳墙,杀人灭口怎么办?我就在这儿,他没有把柄可抓,反而不敢轻易动手。”
梁思辙当然知道她说的有理,她若走了,他的处境会更危险,可他不能让她留下来,哪怕有一丝可能,他也不想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平和与坚定:“嫂嫂,你听我说,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那一步,秦海全虽然狡猾,但他还不敢拿我怎么样。你先回苏州,那里相对安全,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再去接你,好吗?”
他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充满了诱惑力,可这一次,陈婉却丝毫未受他影响,她坚定不移地站在原地,目光中满是决绝:“小叔,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走的,我留下来,我们才会更安全,就让齐公子和菀娘先走吧。”
二人站在原地,久久地凝望着对方,都不肯轻易妥协,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凝重的气息,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了。梁思辙看着陈婉那坚毅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与无奈,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说服她了,陈婉的倔强与坚持,让他感到既甜蜜又担忧。
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与权衡,最终,还是梁思辙无奈地败下阵来。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神中充满了妥协与无奈,缓缓开口,“那你一定要答应我,危机一解除,我便派人送你回苏州,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待在福建了。”
陈婉闻言,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她松了一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柔和而坚定:“小叔,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等危机解除,你再送我回苏州也不迟。”
“对了,小叔,”陈婉突然想起了什么,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之前说秦海全不是静王的人,这怎么可能呢?孙氏不是卫国公府的人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说完,陈婉又像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灵光点亮,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猛地抬头,眼神中闪烁着新的发现:“今日在都督府后院,秦芝韵说她头上的发钗是贵妃娘娘所赐,那秦海全会不会是………”她的话语未尽,但那份猜测与震惊已经溢于言表。
然而,面对陈婉的震惊与疑惑,梁思辙却显得异常冷静,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淡然,他缓缓地点了点头,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朝堂之上,有这个野心又能有这个能力的,除了宁王不做他想,既如此,那容贵妃拉拢秦海全也就不足为奇了,可现在最棘手的是,在所有人眼里,秦海全都是静王的人,倘若他出事,静王肯定会元气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