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再次使出了浑身解数,仿佛调动了体内所有的力量,几乎是咬着牙,一步一步艰难地将意识模糊的齐邕搀扶到了隐蔽而又略显狭窄的山洞内。
将齐邕安置妥当后,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未给自己留下,便心急如焚地意识到,必须在太阳完全隐没于地平线之前,搜集到足够维持夜晚温暖与饱腹所需的柴火和食物。
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陈婉穿梭于枯枝败叶之间,手脚并用,好不容易收集到了一堆还算可观的干柴。
当她满怀希望地回到山洞,准备生火时,却又被生火难住了,对于已经养尊处优多年的她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她尝试用石头敲击出火花,却因缺乏技巧而屡屡失败,手心也因此被磨得生疼。
同样出身富贵,对田间劳作一无所知的贵公子齐邕,此刻正虚弱地躺在角落,高烧让他的脸颊绯红,意识涣散,根本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他甚至连说话都显得力不从心,只能无助地望着陈婉忙碌的身影,眼中满是歉意与感激。
随着天边最后一抹夕阳的消逝,山林迅速被夜色吞噬,四周陷入了一片深沉的黑暗。寒风透过山洞的缝隙,带着刺骨的冷意,让陈婉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凭借着微弱的月光和心中那份不屈的意志,在黑暗中继续摸索、尝试,一次又一次,火花似乎总在即将绽放的瞬间熄灭。
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微弱的火光升起来了,陈婉开心地喊着,“齐公子,齐公子,快看,我们成功了。”
回应她的只有山洞内回荡的空洞声音,以及外面寒风更加肆虐的呼啸。
陈婉的笑容瞬间凝固,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猛地回头,只见齐邕静静地躺在那里,因长时间的寒冷与疲惫,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陈婉将火堆朝着他的方向挪了挪,借着火光查看他的情况,只见他双眼紧闭,眉头皱起,显然已经不舒服到了极致,“齐公子,你怎么样?”
只见他的嘴唇微微蠕动,仿佛在呢喃着什么,陈婉凑近一听,只听到他微弱而颤抖的声音:“冷……冷……”
陈婉迅速又丢了几根枯枝到了柴火堆里,试图让火势更旺一些,以驱散山洞内的寒冷。
然而,尽管火势已经比之前大了许多,齐邕还是不停地喊冷,身体在不停地颤抖,她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看着齐邕痛苦的样子,陈婉只好轻轻地托住了他的上半身,将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在这难熬的夜晚中,陈婉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紧紧抱住他,用自己的体温为他抵御着寒冷。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婉的眼皮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重,她的身体也因为长时间的紧张与疲惫而开始摇摇欲坠,可她依然紧紧地抱住齐邕,不曾松手。
当第二日的第一缕阳光,如同细丝般穿透狭窄的洞口,轻轻洒落在陈婉与齐邕身上时,齐邕在温暖的光芒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他的世界仿佛重新点亮,眼前的景象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首先进入他视线的是陈婉那张略显疲惫却仍旧温柔如水的脸庞,她的头微微倾斜,轻轻倚靠在冰凉的山壁上。
但那双守护的手臂却如钢铁般坚定,紧紧环抱着他,给予他无尽的安全感与温暖,就像是守护着他度过漫漫长夜的守护神,神圣而不可侵犯。
齐邕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开始猛烈地跳动,在这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就这样静静地、深情地望着陈婉,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镌刻在心间。
可陈婉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等她醒来发现齐邕再一次度过了难关,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但她心里最记挂的,仍是找寻梁思辙与其他人的下落,她为齐邕找来足够的食物后,便又踏上了寻找梁思辙的路。
这一次,她走得比前一日更远、更深入,密林之中,植被茂盛,遮天蔽日,各种野生动物穿梭其间,空气中弥漫着未知与危险的气息,她却丝毫没有畏惧,凭借着心中的一股力量一直坚持着。
饶是如此,一天下来,她还是一无所获,眼看着天又要黑了下来,她不得不收起心中的失落与疲惫,拿起一路上捡来的野果,再次回到了山洞。
当她再次回到山洞时,齐邕已经学着她昨日的样子,升好了篝火,正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归来。
看见她独自一人出现在山洞门口,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与担忧,他知道,每拖延一天,找到菀娘和梁思辙的希望就会更加渺茫。
可齐邕并没有将这份担忧表露出来,而是故作坚强地叫上陈婉:“嫂夫人,快进来烤烤火吧,休息一下,明日再寻。”
陈婉点了点头,走到篝火旁坐下。她从口袋里掏出了捡来的野果,递给了齐邕。
“齐公子,这些野果你先吃着。小叔和菀娘他们一定会没事的,对吧?”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但更多的是坚定与希望。
齐邕接过野果,点了点头:“一定会没事的。嫂夫人,你不要太过担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们的。”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信心,安慰陈婉的同时,也在尽量安慰着自己。
陈婉听了这话,心中又涌起无限的希望,期待着明日可以找到他们的行踪,但。
于是,她默默地咬下了那颗从林间捡来的果子,未曾想,那野果的酸涩瞬间充满了她的口腔,让她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整张脸因酸楚而扭曲,眉头紧锁,嘴角微微下拉,露出一副难受至极的表情。
看着齐邕还能面无表情地啃着这些酸涩无比的果子,她的心中一阵愧疚,“别吃了,齐公子,对不起,我太没用了,捡了这么些酸果子。”
齐邕却并未停下咀嚼的动作,反而笑着安慰道:“真没事儿,嫂夫人,我就喜欢这酸溜溜的味道,特别提神。
再说了,你这一路走来,又要找果子,又要照顾我,还要找他们,已经够辛苦了,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吃点酸果子算什么?”他的笑容温暖而真挚,仿佛能驱散所有的疲惫与忧愁
突然,他话锋一转,笑容更加灿烂:“哎,你看看我,一口一个嫂夫人,都把您叫老了。我听思辙兄说,您也就比我们年长两岁而已,可您这气质、这风度,走出去,谁能说您比我们大?”
说到这里,齐邕的眼神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我们都患难之交,也别这么客套了。要不,咱们就叫名字吧,你叫我齐邕,我就叫你婉儿,如何?这样一来,听起来既亲切又自然,更像是多年挚交的老朋友。”
陈婉闻言,微微一愣,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既没有立刻点头同意,也没有明确拒绝,而是轻轻展颜一笑,那笑容温柔而慈祥。
她像看待一个调皮捣蛋却又纯真可爱的孩子般看着齐邕,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慈爱与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