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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过去萧进一家人,曾给过苏玉很大的伤害,可面对一个重病缠身的老人,苏玉出于职业道德,还是有些怜悯。

看萧进母亲喘的比较厉害,肺上的病变,还一时半会儿没个结论,只得给老太婆办理了住院手续。

一切都安顿完毕,苏玉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稍作休息。

这时,萧进的母亲突然“扑通”一声面向苏玉跪了下来。

“好端端的,您这是干什么?”

苏玉吓了一跳,赶紧把老太婆搀扶了起来。

却见老太婆早已老泪纵横。

“苏玉,我老太婆谢谢你!真的!没想到关键时候,你会帮我做个死老太婆!过去的事,是我太混蛋!太想着让进儿出人头地了!我知道对你伤害很大!我老太婆这辈子欠你的!”

苏玉眼底升起一阵雾。

她别过头去,努力吸了吸鼻子。

“别说那些了!都过去了!我苏玉不会原谅,但是也没打算跟你们计较!这辈子就尘归尘,土归土,不要再有瓜葛!我今天帮您,是出于我的职业本能!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就算今天不是您,换成别人,我也照样会帮忙!”

“对不起!对不起!我老太婆该死!……”

萧进母亲还在絮絮叨叨,一个劲儿的忏悔。

想起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和所受的苦难,苏玉忍不住泪流满面。

曾经,她多么渴望能听到那些坏人的忏悔!

如今,曾经不拿正眼瞧她的前婆婆,正虚弱的躺在病床上,不停地向她道着歉。

苏玉却心情复杂,并没有半分开心。

安顿好老太婆,她拨通了萧进的电话。

毕竟,老太婆病情复杂,又在住院,必须要让作为家属的萧进知道。

电话一接通,就隐隐约约听得徐曼正在数落萧进。

萧进在电话里叹了口气。

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苏玉不想窥探他们的家事,只能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你妈住院了,肺部不太好,你过来看看吧!”

“什么?怎么回事?”

萧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

“来医院再说吧!电话里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挂断电话没多久,萧进就慌慌张张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

他一来,就赶紧扑到床边看了看他那老母亲,又回过头向苏玉问道。

苏玉把肺部的片子拿出来递给他。

“你自己看看吧!”

萧进接过片子,只看了两眼,拿片子的手,就开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毕竟作为医生,肺上大大小小的斑块,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情况。

“多久的事了?”

他颤抖着声音问道。

苏玉叹了口气。

“不知道!我中午回家见老太太坐在我门口,说喘的厉害,让我带过来看病!”

萧进慢慢放下片子,脚步沉重的迈向病床边。

“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萧进母亲抬起手臂,轻轻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脸。

“进儿,妈是怕影响到你的生活!妈知道,你媳妇儿嫌弃妈是农村来的!妈不想让你们闹得不开心!今天实在是熬不住了,又不敢去找你,多亏有苏玉帮忙!要不然我老太婆剩不了几口气了!”

病床前的萧进泪流满面,低声呜咽着。

“对不起!妈!是儿子没用!没能好好照顾您!对不起!妈!”

老太婆抬手抹了抹眼泪。

“妈只想让你过上好日子,不要再受穷!不要再看人眼色!只要你过得好,妈就打心里高兴!”

萧进哭着点了点头。

“过去是我们不对,让苏玉受了很多苦!妈也时常后悔!可事实是没法改变的!我们得好好感谢苏玉,以后苏玉的事情,你能帮就帮!她一个人在这边,也挺不容易的!”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在一起那么多年,苏玉还是第一次从前婆婆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感动倒是没有,只是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安顿好老太婆以后,萧进走过来,坐在了苏玉旁边。

“今天真的谢谢你!要不是有你,我妈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苏玉礼貌的笑了一下。

“举手之劳而已!你我穿的都是白大褂,不会见死不救!况且,老太太也不是陌生人!”

萧进点了点头,两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片刻。

“我妈这人,其实本质上并不坏!我爸在世的时候,她还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我记得那时候,她经常扎着一根马尾辫,人很善良,很开朗很爱笑!家里,从里到外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和邻里乡亲的关系也很融洽!”

萧进说着说着便红了眼。

苏玉递给他一张纸巾。

“后来我爸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我妈从此像变了一个人,整天闷闷不乐的!在农村,家里的顶梁柱没了,我们娘俩的靠山也倒了!村里的人总来找我妈麻烦,小孩子们也经常欺负我!为了保护我,我妈开始变得强势,脾气也越来越不好!但是我能理解她!要是不那么做,我们娘俩连生存都很困难!”

萧进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忍不住抽噎了几下。

“所以我妈就特别希望我能闯荡出一番成就!这辈子再不要受人白眼!过去,我和我妈做了不少错事,我知道对你伤害很大,可那时候我鬼迷心窍了,眼里只有金钱和权势!我们娘俩对不住你!这份愧疚我一直藏在心里!我也身不由己,很多话都不能说,也不敢说!”

萧进低下头,用双手捂着脸,身体不停地在抖动。

苏玉又扯了几张纸,递到他手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算了!过去的事了!再提也没什么意义!你有你的选择,不能强求!不后悔就好!”

“可是我真心爱过的人,只有你啊,苏玉!我为了想要的前途,不得不放弃!我也有过难过和后悔!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苏玉怔了一下,那十年来的回忆,又像潮水猛兽般,向她扑来。

她的心一阵一阵刺痛。

“别说了!那已经是曾经了!你现在已经娶到了想娶的人,再说这些话,有点不太合适!忘记过去吧!我们的缘分早就尽了!”

“你怎么就知道,她是我想娶的人?要不是她能帮我翻身……”

萧进说了一半,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把后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抱歉,又说多了!别介意!”

这时,苏玉的电话响了。

按下接听键,聂超黏糊糊的声音传了过来。

“媳妇儿!下班了吗?可以来接你了吗?”

聂超的声音,一下将苏玉拉回现实。

她努力整理了一下情绪。

“可以了,你过来吧!等你!”

旁边的萧进突然沉默了。

等苏玉挂了电话,他幽幽的开了口。

“是他吗?”

苏玉微笑着点了点头。

萧进长长的出了口气。

“你真的打算嫁给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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