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像是回忆起什么不要的经历,身子抖的更加厉害了。
“姐姐,快丢掉,好痛,这个好痛!这个抹在阿弥身上好痛好痛!”
“不怕不怕,姐姐在这里。”李笑笑连忙将膏药擦掉,抱着那小身板。
那弱弱小小,此刻身体烫的厉害,阿弥边抖边哭。
“姐姐,你不要把绿鼻涕涂在阿弥肚子上,阿弥好痛,好痛!阿弥不要消除那些字了!”
阿弥抖得厉害,手脚蜷缩成团。
李笑笑连忙将人抱进怀里,一边按着阿弥的穴道,一边轻声低哄。她仅仅只是那一点伤口,涂上金创药,都痛得要命。
阿弥还那么小,这得遭多大的罪。
好一会儿,阿弥这才止住颤抖,身体温度恢复过来。
“姐姐,你这里跟我阿姐一样大一样漂亮,像白甜膏一样。”阿弥此刻恢复神智,依旧笑得单纯灿烂。
小丫头还煞有其事,伸手抓了抓李笑笑胸前的柔软,口放虎狼之词:“姐姐,你这个枕上去,肯定比我阿娘的舒服。”
“……”
都会调戏人了,那应该是无妨了。
李笑笑这才试探的问:“阿弥,你刚说的字是什么字。”
阿弥皱着小脸,指着自己白皙的肚子说:“姐姐们说,女孩子身上不能有纹身,以后就不能嫁给公子哥哥了。”
“什么纹身?”
“阿弥识字,是贝什么女又。”
贱奴。
成初回来的时候,阿弥正趴在李笑笑的胸口,沉沉睡去。
李笑笑将阿弥小心翼翼的移下身子,阿弥就好像得了惊吓,抱住紧紧抱着的李笑笑胸,口中喃喃自语:“娘,阿弥想你。”
李笑笑终究是不忍,反手将阿弥抱着,孩子很小,另外一只眼,因为没有眼珠,眼皮凹陷了进去。
半边恐怖,半边可爱。
“我们救下她的时候,阿弥才十一个月大。”成初小心翼翼的坐到床沿,看着跟前的小女孩,眼光变得很柔和。
“她是邯郸城县丞之女,慕容弥。”
“颀国袭城时,城中守卫不过数千人。她的父亲是个文官,带着一众官兵殊死抵抗。”
“城破,一众官兵,头颅都被割下,串成串,至今还挂在邯郸城门口。”
成初深吸一口气,每说一句,语调便重上一分。
“如此暴行,没人管了吗?盘王不做点什么!”李笑笑呼吸梗塞,很久才找回声音:“好歹,把一众英魂埋了。”
“慕容夫人不肯。”成初的呼吸,变得很沉,很沉。
“你们是怎么找到慕容夫人。”
丈夫被杀,女儿被辱,那这个慕容夫人这三年岂能过得好。战争是如何对待奴隶的,李笑笑很清楚。
一个敢屠城敢虐待稚子的畜生之兵,又怎么可能放过那些无辜的女子。
“海淘在颀国皇族的地下交易市场,买下她。这次运气好,搭救了百余人。”
“四国早就废除奴隶交易,你们要买到人,实属不易。”李笑笑抱着怀里的小孩,看着小孩一面天真的睡脸,心似针扎。
与奴隶买卖不同,就算是买卖的丫鬟小厮,都是良民,享有合法权益,受到各国法律保护。
但奴隶不一样,跟物件一样,地位连条狗都不如。
“这些年,财神庄一直对外宣称,财神爷喜好虐奴。这样,我们才有理由,在各个黑市,购买盘国的奴隶。”
成初胸腔呼出一口浊气,他抬手抹掉她脸上滑下来的泪。
“抱歉,不该让你知道这些。”
李笑笑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有些明白成初的行为。
“公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卞语嫣是盘国的细作,也知道她们这些年一直在亏空你的钱,用作他用。”
是了,玲珑公子那么聪明。那些漏洞百出的行为,他早就知道了。
“嗯。”
“公子是何时知道的。”
“曲秀才来的时候,正是屠城之后。”
李笑笑心中一愣:“所以,并不是卞语嫣利用曲秀才,而是曲秀才他一开始便是冲着卞语嫣去的。不对,或许双方都不是利用,而是成全。”
“曲秀才告诉了卞语嫣屠城的真相,他也是打算将她打造成复仇的棋子。”
“可是,两人都动了情,曲秀才不舍得了。所以,这次表演的计划,曲秀才不知道她已经决心参与。”
成初点了点头,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盘国皇族羸弱且奢靡,百姓生活民不聊生。最有可能问鼎掌权的皇族公主,如今陨落。”
“盘国虽弱,却夹在墨国与漓国之间,成了两国的缓冲带。谁都不会轻易动盘,所以这个国家虽然腐朽,却奇迹般没有灭国。”
成初说着,眼中划过一丝叹气和淡淡的哀伤。
盘国的皇族复姓上官,成初口中最有优秀的公主,便是上官珂,他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不是说下落不明,公子你……”
李笑笑一点都不吃醋,反而很希望那位公主能够活着,因为只有这个公主活着,或许盘国的子民便不会在活在地狱里。
“笑笑,她已经死了,葬在药王谷里头。”
成初摇了摇头,轻轻将李笑笑拥入怀里,感受着佳人的温度,或许能让他减轻一丝一毫的痛楚。
盘国的王虽然荒淫无道,却是漓墨两国最好的傀儡。
所以,没有能力的人,却依旧争权固若金汤。
上官珂那么优秀,必定威胁到了盘国,甚至四国的利益与平衡,他也曾经怀疑过她的死是不是有蹊跷。
可,如何查都是个意外。药王谷的谷主是他母妃一脉,绝不会骗他。
李笑笑当然明白,成初毕竟是墨国人,能插手到如今地步实属不易。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烂政,除非统一四国,重定律法,否则她们能做,也仅仅如此微不足道。
“明明是螳臂当车的行为,公子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止。”
毕竟是盘国的子民,她的子民啊。
成初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笑,屠城的恨岂是那么容易消散。”
“可他们都会死的,他们对抗不是一国,而是四国之力。”
“笑笑,你应该知道荆轲刺秦的典故。”
荆轲刺秦不是这个时空故事,是她生活三年的现代,那个时空的历史。她忽然有些紧张,成初他是不是已经决定开诚布公了。
她点了点,算是一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