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县酒店套房。
沈誉君和王骏忙得脚打后脑勺。
忙什么呢?忙着伺候两个大宝贝。
从村里出来后何漫漫被送去医院,经过一系列检查,她并无大碍,只是右脚踝又崴了。
徐行腰部软组织挫伤,走路需要用手托着腰。
闺蜜两人同时受伤都行走不便,好在伤势不重,只需回家静养。
两个人还没心没肺的开玩笑,说什么不愧是闺蜜,就该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
何漫漫看徐行横着走路,忍不住调侃:“你走路好像只螃蟹。”
徐行不甘示弱,立马反击:“你要多吃点猪蹄,以形补形。”
何漫漫随手抓起纸巾盒向徐行砸去,“你是一只还没有蒸熟的螃蟹!”
徐行动作僵硬地避开袭击,“嘁!你的猪蹄胶原蛋白还挺多,看起来还没有炖烂......”
看着身残志坚的两人,沈誉君啼笑皆非。
难为他们还笑得出来。
原本沈誉君要给徐行找护工,徐行立马不干了。
“是你把我踹成这样,你必须亲力亲为照顾我!”他理直气壮地掰着手指头说:“看在漫漫的面子上,我不问你要误工费、护理费、营养费.......就已经够意思了!”
说到这个沈誉君自觉理亏,哪怕他知道徐行是故意刁难。
不过他要照顾何漫漫,分身乏术。
只好假手于人,把照顾徐行的重任交给得力干将王骏。
沈誉君围着何漫漫转,端茶倒水伺候,那叫一个无微不至。
徐行横着走过来,笑嘻嘻地说:“你们两个不和好,很难收场啊!”
打趣归打趣。
做为他们感情的见证者,徐行清楚他们心里都放不下对方,分手后两人的状态均不好,徐行自然看在眼里。
徐行对沈誉君挤眉弄眼使眼色,一看就是想撮合他们。
沈誉君面不改色,对于徐行的用意了然于胸,只是这个话题不合时宜,他只能暂时辜负徐行的好意。
沈誉君在何漫漫身旁,坐姿端正,黑眸微芒望向她,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何漫漫窝在沙发心事重重的样子。
见两人都不接茬儿,徐行不好自讨没趣,迅速换了个话题。
“当初我们在网上搞赵家,赵家担心事情闹大了所以才肯吃哑巴亏……
“如果真的是赵健要害漫漫,这次失手了,会善罢甘休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尤其是赵家这样的人家,心狠手辣早已刻进骨子里,根本不可能改邪归正。
原本低头沉默的何漫漫倏然抬起头,神情严肃地说:“我想他们失手了,接下来还会有其他动作。”
徐行撑着腰艰难地坐下,“这次失手了,下一次他们会不会变本加厉?”
“漫漫。”沈誉君看向身旁的何漫漫,用商量的语气说:“我担心赵健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回去以后,你搬回曲园好吗?”
对上他关切又期待的眼眸,何漫漫垂眸不语,咬住嘴唇。
她双手撑在身侧,下意识地朝后挪动身体,适当与他拉开距离。
芷兰居还没有装修好,分手后何漫漫在徐行的观澜居借住。
哪怕她现在动摇了,对沈誉君的恨意减轻,可她不想出现在曲园,不想遇见林梦。
林梦的所作所为,她无法原谅。
何漫漫深吸一口气,抬眸直视他,慢吞吞地说:“我们晚点再聊这个话题好吗?”
沈誉君眼眸微暗,仿佛猜透她的心思,恍若无闻地轻叹口气,艰难地点点头。
徐行挺有眼力劲儿,急忙打圆场:“哎呀!漫漫在我那里住的好好的,我是不会轻易放她走的,之前你霸占着她,我们闺蜜两人很久都没有一起嗨皮了……”
何漫漫对闺蜜投去感激的眼神。
沈誉君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来电了,瞥到屏幕上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他手指一划,按下接听键。
“嗯,我是,你说......”沈誉君声音平静,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通话很快结束,沈誉君看向相亲相爱的闺蜜两人,清了清嗓子对两人说:“警方说已经抓到嫌疑人了......”
“这么快?警察叔叔真给力!”徐行满眼崇拜的赞许道。
对于被绑架的事情何漫漫心有余悸,她绝不会自认倒霉吃哑巴亏,只想把坏人早日绳之以法。
何漫漫攥紧拳头,“我想去指认疑犯。”
为了在第一时间去指认疑犯,何漫漫没有立马离开澜县。
警方雷厉风行,不出两天便抓到疑犯。
何漫漫去到警局,在几个嫌疑人中一眼认出绑架她的人。
男人右眉有刀疤,三角眼,眼神狠戾。
哪怕何漫漫化险为夷,看见男人的刹那,也不由得后背直冒冷汗,被绑架的经历让她心有余悸。
“我想起来了!我在公司见过他。”何漫漫指着男人,很笃定地对警察说:“当时他受赵健指使带着几个小混混去花千树闹事。”
“你确定?”警察语气认真。
当初何漫漫在网上曝光赵健就是因为不堪其扰,用舆论反击赵健。
何漫漫棋高一着,在那一次舆论战中大获全胜。
反观赵家被舆论曝光后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再高调行事。
这次何漫漫遭此一劫,极有可能是赵家觉得风声过了,有意打击报复。
何漫漫把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警察,警方说会秉公执法,尽快去调查取证,还说后续有情况会及时通知何漫漫。
只是警方案件繁多,调查取证也不是易事,需要一定的时间。
一日不把赵家绳之以法,何漫漫一日不得安生。
她想引蛇出洞,而后请君入瓮。
从警局出来,沈誉君和徐行全程陪同何漫漫,三人决定先回新桉市等消息。
目前他们搞不清楚赵健是否其他有同伙,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三人决定先把她被绑架的消息压下来,让对方暂时放松警惕,早晚会露出马脚。
获救后她对公益小组报平安让大家不要担心,说脚受伤了,接下来的公益活动没办法参加,请大家见谅,还让吴初引代替她好好表现。
大家询问她失踪后发生过什么,她胡乱编了理由搪塞过去。
回程的专机上,沈誉君抱何漫漫坐到休息间的床上,拿起枕头熟稔地垫在她小腿下方。
他坐在床边,给她在身后也垫了个枕头。
拨开她脸颊的碎发别在耳后,言辞温和地问:“要不要睡一会儿?”
他的一举一动无不流露出耐心,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何漫漫舒舒服服靠着,抬眸看向他英俊的脸庞,不知为何,心上泛起一丝涟漪。
又像是有人在拨动心弦,空灵飘渺的琴音回荡在耳际,经久不散……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抿了抿唇,有意回避对视,仿佛在紧张,又好像在纠结。
“我想和你说件事......”何漫漫喉头发紧,手下意识地攥住毛毯。
沈誉君神情和缓,目不转瞬地看向她,温声道:“嗯,你说。”
他身上清冷干净的味道窜入鼻腔,丝丝缕缕包裹在她周身。
是熟悉的,久违的,冬日阳光下雪山之巅将融未融的雪花,是挂在青松翠柏的枝桠上的琼花。
何漫漫暗暗攥紧毛毯,眨了眨眼睛,低姿态地请求:“你先答应我,无论我提什么要求都会答应我,好吗?”
沈誉君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好。”他宠溺地笑着点点头,温润如玉的手掌握住她的一只手。
见状,何漫漫咬了咬唇瓣,定定注视他,声音清晰而理智。
她小心翼翼地央求道:“回到新桉以后,我们都不要见面。不管我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当不知道,就当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可以答应我吗?”她的呼吸不觉轻了几分。
可她的神情异常认真,语气不容置喙,与其说是在求他,不如说是通知他。
周遭的空气有几分说不上来的压抑。
沈誉君动作一顿,平静如水的神情下,似乎在酝酿着风雨。
眉头微蹙,不解地注视她坚定的神情,声音低沉:“为什么?漫漫,你知道我做不到,应该清楚我会担心你。”
他的语气中有不解和失落,却没有丝毫不满。
何漫漫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因愧疚不断加速的心跳,艰难地吞咽喉咙。
她温柔解释:“我想让害我的人露出马脚和破绽,他们之所以敢害我是因为知道我们分手了,猜想你不会继续护着我……”
停顿片刻,又说:“你做得越绝情,他们会彻底放松警惕,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负我......”
“回去后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你就当彻底忘记我这个人......不管发生什么,请你都不要出现......对我不闻不问......”
她想用自己做鱼饵,要以身犯险。
这个方法偏激又冒险。
可在何漫漫看来却是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
氛围有好半晌都静若一潭死水。
沈誉君表情分外严肃,双手握紧她的纤手,声音冷静至极:“漫漫,我知道你想让坏人早日伏法。不过你这个方法太冒险......我不同意......”
她知道他爱她,知道他有多在乎她。
何漫漫扑进他怀里,眨着清澈的眼眸楚楚可怜地看向他,声音温软地撒娇道:“你以前说为我竭尽所能都是假话吗?君子应当重诺守信......”
“漫漫,我会为你全力以赴,可是......”
沈誉君握住她的双肩急忙解释,话只说了一半。
何漫漫的电话响了。
瞥到来电显示,是花千树的员工小磊。
何漫漫隐约不安,眉心无意识地微蹙,毫不迟疑地按下接听。
电话那端小磊惊慌地说:“何总,我们公司被车撞了......”
何漫漫瞳孔一震,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浑身僵硬。
她手抖个不停,嘴唇直哆嗦:“怎么回事?”
小磊有点绝望:“有个卡车司机疲劳驾驶,卡车冲进公司.......”
何漫漫的脑袋瓜子嗡嗡作响,脑袋里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
握住电话的手攥出汗水,人有点低血糖的眩晕感,仿佛下一秒便会晕倒。
她脸色苍白,汗水从发根涌出来,心脏揪成一团,听见自己用颤抖声音问:“...你们呢?你们安全吗?有没有人受伤……”
“何总,我们没有受伤。”小磊的声音带着哭腔,“只是公司毁了......我们该怎么办?”
同事们都是热爱才投身花艺行业,如今公司没了,大家不知何去何从。
好在没有人员伤亡,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小磊,你听我说,你们没事就好。”
何漫漫用力掐住大腿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作为主心骨,她不能自乱阵脚,要为员工考虑。
她咬紧嘴唇,调匀呼吸的频率,安慰道:“小磊,你告诉同事们,我会对大家负责......只要我在,公司就不会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