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妙仪额头上冒出一排问号。
名节?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赵大小姐之前沦为罪奴时,曾经在京郊劳城营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那儿的犯人们可不分男女,都是混在一块干活吃饭睡觉。
后来被周帷赎出来,还在国丧期就跟他无媒苟合。
如今打着救命恩人遗孤的旗号,天天在梧桐苑里同床共枕。听说刚进府那会儿,一夜叫三四次水。
现在她跟她讲名节?
“慧娘说得对,以后你少在外面抛头露面,更不许这么晚才回来。若是传出去,长庆侯府只怕要颜面扫地了。铺子上的事自然有管事打理,你只需打理好府中的琐事即可。”周帷也认同赵素兰的说法,理所当然命令道。
“侯爷有所不知。这铺子上每日银钱往来,下头的管事们看在眼里,日子久了,难免不会生出其他心思。况且既然想赚钱,就得知道客人们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可能还想要什么。更要知道他们喜欢要什么,不喜欢要什么。这京都城里那么多家铺子,想让客人到咱家铺子里来。咱们首先得货比三家,至少要有比别家强的地方。”
谢妙仪还想重金求子呢,自不可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在家里:“所以平日到铺子里去,查账只是顺带。最重要的是,要知道经营状况。可以多看看客人们的喜好,与来北往的客商们多打探打探消息。想要挣钱,不是每日坐在家里看账簿就能行的……”
“呵……什么?你竟然还亲自到铺子里去看客人们的喜好?与南来北往的客商打探消息?”
赵素兰仿佛听见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满脸嗤之以鼻:“你堂堂侯夫人,竟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
周帷知道自己家的情况,其实不是很在意谢妙仪抛头露面。
只要有钱花就好。
但是如今听赵素兰这么一说,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身为谢妙仪的丈夫,她出去抛头露面的丢脸,连带着他都好像面上无光。
这一刻,周帷好像又回到当年,变成那个破落侯府的世子,被所有人奚落贬低,如同地上泥。
而赵素兰,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赵大小姐,如同天上皎洁的明月,高傲地俯看他。
“谢妙仪,真是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副商贾家的穷酸作派。你一个勋贵夫人,成日里与那些市井庶民打交道成何体统?从今日起,不准你再出去抛头露面。虽然你不是大家闺秀,但既然嫁到我们勋贵之家,就应该有勋贵之家的做派。”曾经的自卑就如同一根刺,狠狠扎在周帷的心上。
他心里不舒服,理所当然的将气撒在谢妙仪头上。
谢妙仪都无语了:“侯爷,您自己也说了,世上的商户女总是成日里在外抛头露面。不是妾身喜欢在外抛头露面,而是不抛头露面,是挣不到钱的。如果侯府有金山银山供我打理,我也不想在外头奔波劳碌。”
“谢妙仪……”周帷被戳中痛处顿时暴跳如雷,如果不是手里抱着周鸿,他简直想动手抽她。
赵素兰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高傲地上前两步:“恕我直言,身为侯门夫人,首先便是要学会驭下。侯夫人日日抛头露面,当中恐怕有驭下不利的缘故。”
被堵得哑口无言的周帷一下子找到突破口,理直气壮指责道:“慧娘言之有理。你要是有那个本事管好手底下的人,何须抛头露面?”
谢妙仪皱了皱眉:“妾身确实管不好。不如从今日起,让侯爷亲自来管?”
“你……”周帷再一次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憋了半天怒气冲冲拂袖而去:“连家都管不好,本侯要你何用。哼,谢妙仪,总之你既嫁到侯府来,就该学学什么叫体面。打理好家中的田产铺子是你的本分,但也不能总是出去抛头露面丢人现眼。”
“侯夫人,也幸亏这是在侯府里没有外人。若是在旁人面前,你张口闭口经商之道,张口闭口提钱,只怕要惹人笑话。万一因此影响了侯爷的仕途,才真是得不偿失。”赵素兰冷傲的目光轻轻从她脸上掠过。
眼神中似乎带着鄙视,却又仿佛根本没看她。
高门贵女的骄傲,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谢妙仪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目光越来越冷。
天凉了,也是时候让侯府破产了。
也是时候,让清高孤傲的长庆侯,和不食人间烟火的赵大小姐,知道一下什么叫做人间疾苦……
“这都什么人啊?他俩平日里吃的喝的用的,哪样不用钱买?哪样不靠小姐打理?这到头来,竟然还嫌您丢人现眼?”
长乐平日里负责看守锦绣院的院门,谢妙仪和周帷夫妻俩说话时她基本上不在场。
赵素兰进府后,更不曾见识过这位赵大小姐傲雪凌霜的目中无人。
如今头一回见识,当场气的跺脚。
“无妨,打理中馈,原本就是我该尽的责任。”谢妙仪收回视线,若无其事顺着抄手游廊继续往前走。
往前走了一段路,长乐再次出声:“小姐,这大晚上的,侯爷和慧娘孤男寡女,我总觉得不正常。听说侯爷经常去梧桐苑,他俩不会勾搭上了吧?”
谢妙仪不甚在意地笑笑:“无所谓。侯爷还年轻,如今后院里就玉竹一个妾室。他俩要是郎有情妾有意,让慧娘姑娘进门也没什么不可以。”
长乐简直想着急上火:“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要我说啊,还不如直接休了周帷找个更好的。以小姐您的品貌,就算摄政王也嫁的。周帷连个蛋都下不出来,要他何用啊?”
“呵……”谢妙仪突然勾唇一笑,轻飘飘侧目看向长乐:“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摄政王的人?”
长乐心头一震,脱口而出:“当然是小姐的人。”
谢妙仪定定盯着她:“那你为何总帮着摄政王说话?总怂恿我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长乐心虚:“我……我这不是看长庆侯没用,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所以才……反正您值得更好的。”
谢妙仪唇边笑容加深了几分,轻柔的语气宛若蛊惑:“那你觉得,是云公子好,还是摄政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