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佾看着理直气壮来找他,以命令的语气让他回到朝堂之上,将李牧劝回到战场上的女人,只觉得莫名的讽刺。
是谁给了这个女人底气,让她认为自己是可以被她挥之即来召之即去的。
“恐怕在下要让太后失望了,在下已然是个庶人,国家如何又与吾一个普通的庶人有何关系呢?”
面对赵佾的阴阳怪气,面带笑容的新任太后,立刻收起了所有表情,说出来的话让赵佾浑身冰冷,如坠寒冬。
“你要明白,哀家不是来求你的,就是来命令你的。
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王上是如何没了的?
可惜,你忘的了,哀家可忘不了。
难道你就不怕这原因,到最后不小心弄的天下皆知吗?”
赵佾看着眼前的女人,满脸的不敢置信,
“吾自然不会忘记王上因何而死,但是你真的敢昭告天下吗?
造成这样的局面,不都是缘于你最初的算计吗?”
可惜他这一番质问,在新任太后眼里一点重量都没有。
只见她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秀发,尽显其多姿妩媚,语气轻飘飘的带着的确是满不在乎。
“吾现在的名声就好了吗?”
从她被先王封为王后的那一刻起,民间关于她的各色流言就从未消失过。
现在再加上一条又有何惧,反正她从未在乎过名声,
在乎的只有切实可以拥有的权势和地位,而这些恰恰是这摸不着的名声所动摇不了的。
“可你呢,你是在乎的。想想外界关于与你春平君的风评,你跟哀家是不一样的。”
赵佾很想霸气的说他不在乎,可这句话他说不出口。
因为这就是他的软肋,他在乎,非常的在乎!
看到赵佾只会无用的用眼睛瞪她,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嘴边的冰冷改为了得意,因为她明白,此行的目的达成了,临走时还不忘用手轻挑地抚过赵佾的脸。
“你和哀家早已是同一艘船上的人了,听哀家的话,是你唯一的选择”
不同于赵佾被逼迫的重新出山,无论是李牧还是朝臣,亦或是宗室们,见到他时都松了一口气。
赵佾别看嘴上说的满不在乎,已然是为位庶人,国家大事都与他不再相关,
可实际上,关于赵国境内的所有事情,他全部看在眼里。
所以他正式出来的第1件事,就是趁着各国前来吊唁的好时机,
游说各国使团,请他们回去之后与各自的国主商议,联合起来共同抗秦。
而此时作为魏国的使臣韩非,和赵佾想到一块儿去了。
毕竟就当下的情况而言,秦国想要一统天下,在此时不是选择拿赵国开刀,就是拿他们魏国开刀。
就在赵佾和韩非忙着四处说和的时候,被赵国亲自起请来的秦史姚贾到了。
可对于姚贾的到来,赵国这一边就算明知道是他们亲自请的,可是心里还是不痛快,被派出来接待的人,自然脸上也带上了不情愿。
对于对方的小情绪,姚贾是丝毫都不惯着的,他现在代表的可是秦国的脸面。
“这就是你们赵国的接待礼仪?
吾可是代表着秦国,前来吊唁你们先王的。”
“你秦军在战场上灭了吾国多少好儿郎,现在肯定有人来接待你,就该知足了。”
姚贾冷笑连连,腰挺的越发的直了,连近日来养出的肚子,都越发的惹眼了。
“但凡你赵国在战场上胜了吾大秦,今天吾姚贾就不可能站在这里。
可现在,吾就是站在这里,那只能说明你们在战场上败了”
看到四周没有人搭话,姚贾接下来说的更是理直气壮。
“这场战争可不是吾国挑起来的,而是燕、魏、韩三国请吾国出来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死亡是常态,在场的诸位,谁能站出来说自己的国家,没有沾染过他国战士的鲜血?能吗?!!”
这一句能吗,问的在场众人哑口无言。哪个国家存在至今,不是真刀真枪,用血汗拼出来的?
打嘴仗胜了的姚贾,看众人无人反驳,一改之前的咄咄逼人,有理的向各位请辞,率先前往驿站休息去了。
这一路行来,前半路程确实是舒坦,可自从踏上赵国所管辖的路段,他的老骨头可是遭了大罪了。
早就等在驿站的顿弱,看见来人是姚贾且满脸的疲惫,本想等姚贾休息好了再回禀现在的情况,却被拦了下来。
“有什么事儿,现在就说吧,和你讨论完之后,吾再好好的休息一番。
否则哪怕吾真的睡下了,那梦里也是不安稳的。”
他此番前来,明面上是来送先赵王一程的,可实际上却是来探查其他五国的态度的。
顿弱听到姚贾这番说辞,也就没再坚持退下,而是一五一十的将这段时间各国使臣的表现,叙述的明明白白。
“那魏国使臣韩非,之前几日和赵佾频繁登其他使臣的门。
现在反而去的不多了,如果在下猜测不错的话,他们的目的应该已经达成了,结果对咱们来说可能不大好”
姚贾看着顿弱一派从容的模样,笑了。“想必你已想出了应对之法,不知吾该如何配合”
顿弱显然没有辜负姚贾的信任,遮掩的将自己琢磨出来的方法吐露了出来。
“这只需要姚大人您身边人出面,吾需您亲自上场。”
姚贾笑着点头,他就喜欢看晚辈这般自信从容的模样。
毕竟他终究是老了,秦国的未来还得交到这群后辈的手中。
谈话刚一结束,姚贾就派心腹背着韩非,找到了韩非的小厮,将其准备好的各色礼物交到了对方手上。
“吾家大人此番前来,在路上甚是吃了一番苦,身体有些受不住,吾接下来要全副心神的小心照料”
显然派出来的人是个非常会说话的,先和这小厮聊了许久,增进了双方的感情,才不着痕迹的说起真正的目的。
说话间从腰间掏出个荷包,快速的塞到了对方的手上。
“可吾等本就晚来,不可再往后推恐失了礼数,
现想请你帮着跑趟腿,将吾家大人准备好给各国使臣的礼物送过去”
那小厮见对方的荷包递了过来,下意识的就接过了。
那荷包轻飘飘的没有什么重量,却有一小堆扁平的硬邦邦的手感,当即就明白那可能是金叶子。
随即就像烫手了般,想将荷包再推回去。
“你和吾共为小厮,有困难互相帮助,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何至于此”
送出去的荷包岂能被推回来,只见这人脸上含笑,手却力度极大的将对方的手摁住,让其无法松开手上的荷包。
“这本来应该是吾的事儿,却要劳烦你帮吾跑腿,你若不接受,在下实在是心下难安”
通过之前的话,知道对方已然同意帮着送礼,知道此行的目的已然达成。
趁对方还在用力挣脱之际,不再给对方反复推去的机会,表明了强硬的态度,立马就往驿站而去。
那小厮看了看手中的荷包,又看了一眼堆在旁边的礼物,最后笑着将荷包揣起,
想着对方的急切,拿起旁边的礼物,动作格外利落的也跟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