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昏暗,倒锥形酒杯上冒着的幽幽蓝火却映亮了凑在一块的三张脸。
“辰,这能喝吗?”
“为什么不能喝啊。”
其实芳菲也不是没见过这种调制方式,但这货的专业程度真的非常让人怀疑。
谁家好人调个酒能把火引到手指上的啊!
不过他倒是没有在意这一点,随意的用毛巾一盖,便闷杀了跃动的妖冶。
有些不对,但说不上哪里不对。
“差不多可以了,尝尝?”
推至眼前。
火焰仍在跃动,灼热的气息随着惯性,铺撒在脸面。
“不是,这火……”
“哦,对了,差点忘了。”
掌心轻轻一抚,魔术一般,等离子体态物顿时消失无迹。
所留的液体泛着薄薄的淡金色,陈澈透明,比松香深,却又比琥珀浅。
似乎值得一试的样子,但,真的要喝吗?
她的酒量可……
“姐,你酒量不行,要不……我来?”
反倒是一旁的阿全先看出了她的犹豫。
“得了吧你,这是人家调给我的,还有,谁说我酒量不行的。”
还是怪怪的,不知为何,总想在这学生仔面前维持自己的傲气。
一执杯,一昂头,一杯就直接灌进了胃里。
嘶……不辣?
火焰散发的热量恰到好处的温热起冰凉的酒液,而加入的蜂蜜与青柠汁也为其带来了独特的风味,反倒是原本狂野的劲道已在调制的火焰中燃烧殆尽,空留下一丝余韵,做着转瞬即逝的提醒。
这是伏特加,居然是伏特加。
“怎么样。”
黑宝石般的眸子平静,却显深邃,就这么与懵懵的她对视了几秒。
“好……还行吧,有些甜。”
确实甜。
脱离,而将秀发撩至耳后,粉面有红霞浮动,理应是因为后劲,但实际呢,可能谁也不清楚。
“是有些吧,蜂蜜其实放多了,等我再调一杯。”
好在是身边的两人都未注意到她的异样,一人调着,一人看着,学着。
“其实你们这边的酒还是不错的,之前那个果酒也是,还有这个也是。”
再次点燃,火焰由杯子的一角迅速扩散,最后占据了整个杯面,而他的手也再次地,似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流动的火焰,亟待清除。
“呐。”
恰好,湿巾恰好在她的手边。
“谢谢。”
点头示意,接着就重复了同样的操作,但是这次的酒,却是推到了阿全的面前。
“啊,哥,这给我的?”
“嗯,不然呢,喝吧。”
竟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也真是的,。
芳菲也随之侧眸,故意不去看他的脸,心绪好像有些起伏,但毕竟酒是他调的,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那我真喝咯?”
“让你喝你就喝,哪那么多废话。”
毛毛的。
最终还是眼见着阿全举杯,大口的饮下。
然而,异变陡生,只见他的五官突然反射性的扭曲到了一块,虽说不至于直接化身为水娃,但是看样子绝非好受。
“怎么样?”
“哥,怎么这么酸啊……还有一点点涩。”
“呵呵。”
并未回答,酒液未尽,甚至还在杯内摇晃,辰峰略微扫视一眼,便拿起来,倒进了自己的口腔。
不过更大的剂量也仅是让他的嘴角有点抽动,大体的表情并未产生一丝的变化。
“蜂蜜少,青柠汁又多,还是热饮,没盖住味道的话刚开始肯定比较冲,但是到后面可能还是会有些甜的。”
湿巾也被顺便抄起,细细地摩擦着杯壁,有些优雅,如果再配上一身西装马甲的话……
不要误会,她可没有特意关注那边的事情,她的眼睛其实一直都放在阿全的身上,以此问询。
不过这几乎已是无意义之举,她也明白。
必然的,阿全在她的注视下点了点头,证明着辰峰所言非虚。
“嗯,所以说这蜂蜜还是得多放一些,也真是的,本来还以为你喜欢吃甜食呢。”
辰峰摇了摇头,杯子已擦拭洁净,顺手便被他放进了台底的储物格中。
“好啦,时间不早,也该走了,到哪里付钱啊。”
平静的目光似乎再一次地,坠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是,为什么要看着她呢?
“哦,付钱吗?扫一下那个码就行。”
阿全替她答道。
“哦,怎么这么远。”
同样所言非虚,他也是绕了一会儿才扫码付上了钱。
“oK,那先走了,感谢招待。”
也是不墨迹,辰峰扫完码是抬腿就走。
轻若无物,又似有些分量的目光褪去之后,确实轻松了不少,但是,貌似也有着一些空虚。
真是个特殊的顾客呢……长得好看,还会调酒,如果能加以招揽的话,想必……
“等一下!”
起身,追出。
光顾着喝酒了,重要的事情反而是忘了个精光。
外头的雨仍在淅淅沥沥的下,这也真是个怪人,就不能等一下,等雨小一些,等她要到他的联系方式后再走吗。
灰白色的幕布萦绕,能见度降低,一阵环视,那道身影却好似融入雨幕,消解至无踪。
“嗨!”
长发被打湿,紧密地贴于侧颊,而寒气自衣物与肉体间的空隙侵入,企图进一步钻入体内,但又很快被肌肤所散发的热量熔化。
暖和,似是存于一个柔软绵长的拥抱。
这酒啊!
误事!
方才好不容易被压制的烦闷顿时喷薄而发。
糟糕的情绪顿时占领了高低,撕碎她的理智,以至于人伫立在原地,而阿全递来的雨伞却被甩到了一旁。
那层麻木的保护被莫名地撤去,袒露而出的,便是或深或浅,但是完全新鲜的创伤。
“回去吧。”
“芳姐,那你……”
“没事的,我可能……可能需要冷静一下。”
没有人能帮她。
只渴望雨滴的冰凉能够抑制些许她内心的抑郁与哀伤。
为什么,偏偏会是这样。
头脑有些眩晕,索性捂住眼睛,直接蹲下。
委屈,发酸,肿胀。
同样温热的液体从指缝挤出,混杂再凛冽的冰寒之中,顺着水迹流下。
周身逐渐的失去了光亮……真是奇了怪了,至于吗,她觉得不至于,但是内心那被算计,被欺骗,被愚弄的经历。
她不想记起,但是,疼……真的疼啊……
“咦?你这怎么有伞不撑啊。”
突如其来的声响却吓得她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长裙沾染污秽,却依然无法掩盖纯白圣洁的本质,所以辰峰便向她伸出了手。
“你……你怎么在这里。”
“没走远呗,还有这雨好像还有些大……”
“是的……是的。”
“……”
尴尬的沉默,倒是辰峰拾起一旁的伞,在她的头顶展开,构造出了一方空间,使得雨不再坠落到她的身上。
“要不还是进去坐坐?”
冰手,突然伸进了他的掌心。
情绪光速的稳定,抹了几把脸上的水渍之后,她也总算是注意到了什么,打算快速的终结掉这段极度怪异的剧情。
但是,为什么要用这更加怪异的方式来终结呢?
嗨呀,不想管,反正这手大大的,暖暖的,但是貌似也有些糙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