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利非常高兴,以为此次之行,能把丢失的那一百万要回来。即使不能全部要回来,打个八折也行啊,能回来八十万,也算烧高香了。
洪利下车,提着两盒茶向村委大院走去。
村委办公室,宋福正低头看文件,见有人推门进来,抬起头来。
见洪利进来,手里还提着两盒茶。微微一愣,旋即微笑,站起来欢迎:“洪老板,那阵风把你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说着,转身到饮水机柜子里拿纸杯和茶叶,倒进一点茶叶,冲水后,端到洪利面前:“你可真是稀客呀。”
“啥稀客呀,虽说是住在市里,哪个月不回村几趟?”
“我是说到我办公室来,是第一次,不是稀客是啥?喝茶,喝茶。”
“到你办公室来是第一次。怎么,当了书记了,就不兴我来呀?”
“那哪能呢?你洪老板这尊菩萨,我请都请不来。今天你能到我这里来,那是瞧得起我。喝茶,喝茶。”
洪利低头喝茶,宋福斜着眼偷偷地看洪利。
“宋书记真有魄力呀,回村主持工作,才几天,就把村里整治得像模像样的,该修的路修了,该硬化的硬化了,比以前强多了。”
“是啊,下一步,是想办法安置受灾严重的五十二户,这些户到现在还住在老村委和原小学校呢。我还打算请洪老板到村里投资呢,上个民生项目也好,上个经济项目也罢,一句话,带动老百姓致富!”
洪利喝了口茶,淡淡一笑说:“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呀。听说鹏鹏要回村发展,人家可是大老板、大手笔呀。”
“是有这么回事儿,郑总来村一次了,对水库和村南那片地都挺感兴趣的,看样子有投资的想法。洪老板今天来,是有事吧?”
“你别一口一个洪老板的,没事儿就不能来坐坐吗?”
宋福在办公桌前坐下,舒了口气说:“热烈欢迎啊。我记得,我今年从你那里进货的尾款都清了吧。”
洪利微微一愣:“什么尾款?你说的是瓜子的尾款还是零售的尾款?”
“我记得都清了吧。”
“清是清了,不过……”洪利犹豫不决,说一截留一截。
宋福装做啥事没有的样子,放宽心态说:“不过什么,有话尽管说嘛,也不是外人。”
“宋书记,我记得四个月前,你到我那里进货,进的是瓜子,量很大……”
宋福不等洪利说完,插话道:“对,量很大,好像是五十袋子吧,八千六百块钱的货款,我当时就付了。怎么,你忘了?没事儿,我有收据,都保存着呢。”
洪利连忙伸手,摆了摆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把一百万元的货款放在一个瓜子袋子里,没来得及存银行,是不是那袋子瓜子批发给你了。”
宋福一副惊讶的样子说:“批瓜子不说,还批钱,天底下还有这种事?那么多的钱你不存银行,怎么放到瓜子袋子里了?哈哈哈,你要是真把那袋装钱的瓜子批给我了,我忌不是发财了?还当这个书记干啥?哈哈。”
洪利闹了个大红脸:“是啊,我没来得及存银行,寻思着放在瓜子袋子里保险。我记得……好像是,是那个装钱的袋子批发给你了,你再仔细想想。”
宋福挠着头皮,皱着眉,努力地想,想了一会儿,一个劲儿地摇头否认:“没有,绝对没有!绝对不可能!那批瓜子我几乎每袋都亲手打开过,从没见过一分钱,何况是一百万。你肯定记错了。”
“可是,可是,有人看见了。”
“谁?不可能的!你说是谁看见了,该不会是诈我吧。可笑,我什么时候见过装一百万的瓜子袋子。”
洪利紧紧盯着宋福说:“你没看见的话,着什么急啊。你刚才,那说话的口气,分明是看见了,才一个劲儿地否认。”
宋福故做悠闲地说:“话可不能这么说,洪老板。你说我看见了,总得拿出证据吧,不能凭猜测和推理,认定是我吧?你肯定是记错了,洪老板,我要是看见了那笔钱,肯定会亲自给你送回去的,咱俩什么交情呀?我的老哥啊,我是真的没看见钱哪,就看见瓜子了!”
“宋书记,是谁看见了我不说,但的的确确有人看见你从我这进的那批瓜子中,有一个袋子,装了一百万块钱。”洪利带着哭腔,近乎哀求道,“宋书记,你就把那钱还给我吧,我现在已经资不抵债了,我的批发部,已经……已经运转不下去了。”
宋福不耐烦地摆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洪老板,你这么说,我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我实在没看见你的什么一百万呀。你这个样子,不是逼着我承认吗?你总得有证据呀,现在是法治社会,总不能凭猜测和推理办事吧。”
洪利突然跪下,道:“宋书记,只要你把钱还给我,我给你二十万!”
宋福急忙离座,上前搀起洪利:“老哥你起来,我可受不起,你这是什么意思,快起来快起来!”
洪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但是,宋福死活不承认。
见事情丝毫没有进展,再哭下去也无济于事,洪利向宋福道别,离开了办公室。
来到大街上,朝一辆停在路边的轿车走去。那是于有江的车,打开车门上了车,往后一靠,长长地叹了口气。
于有江发动车子,挂档启步,关切地问:“有结果吗?看样子不太顺利。”
洪利呆呆地坐着,颓废地说:“他死活不承认。没办法,咱没有证据。”
“那,实在不行,你到法院起诉他吧,让警察来调查。”
“唉,没用的。兄弟,终归一句话,咱没证据,说啥都白费。”
于有江也有点泄气:“那,一百万就不要了,说没就没了?”
洪利咬了咬牙,恨恨地说:“不能便宜了宋福这狗日的,实在不行,就拼个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