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定在本市最高档豪华的酒店,虽说是家宴,但在规格上丝毫不逊色于最高规格的年夜饭,甚至把这当成是婚宴都不为过。
顾谨也终于见到了只在照片上见过一面的外公外婆,他们都戴着眼镜,浑身上下打理得一丝不苟,因为职业的原因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一副医生专家的模样。
他们脸上同样是慈祥温和的笑容,如若不是事先知道他们实际上是严肃的、一丝不苟的医生,顾谨还以为他们跟爷爷奶奶一样是从事教育或者文艺的工作者。
同样的,他们对自家大宝找了个刑警男朋友这件事丝毫不觉得惊讶,甚至比在座的人都要高兴,外公外婆轮流拉着顾谨问东问西,就差当场给他们办婚礼。
在座的每一位都对顾谨和陆慎报以最大程度的接纳和最真诚的祝福,对他们到去世后的现在仍旧挂念着的大宝能找到愿意共度一生的人都特别高兴和欣慰,当时的场面是陆慎后续想起来都觉得堪比婚礼现场的程度。
在饭桌上,顾谨当着各位长辈和小妹的面,再一次真诚的、郑重地宣布,他会用尽自己的一生去爱护、陪伴陆慎,给他四时明媚,给他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把他当爱人、家人以及亲人一样对待,请他们放心把陆慎交给自己。
没想到的是,在场年纪最大的奶奶,竟真的像西方婚礼那样,牵起陆慎的手郑重地交给了顾谨。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顾谨接过了家人的托付,牵紧了他的爱人以及未来,同时也得到了来自三方长辈递过来的三封沉甸甸的大红包。
不用拆开都知道,里面是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钞。
“拿着吧孩子,这也是我们身为长辈的一点心意,时间有些匆忙所以省了不少礼节,这些不过仅能弥补一二而已。”外婆宽慰顾谨道,她笑起来很好看,眼角有一颗美人痣,“我们家大宝这些年吃了不少的苦,这下真是苦尽甘来了。”
她感慨万分,外公也在一旁宽慰自己的妻子,不过多时又恢复到原本和蔼可亲的笑容:“今天高兴,我们不多说这些了,来来来快吃饭吧。”
“先稍等先稍等。”陆宁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走到角落的麻将台旁,从包里掏出了爸爸的相机,又回到座位说,“我们在这拍几张全家福吧,正好一家人都齐了,面前又摆了那么多美味佳肴,又热闹又喜庆,气氛不是正好吗?”
“哦对对对,我都高兴糊涂了,都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陆爸爸接过相机调整好参数,又让小宝喊了一名服务员进来帮忙拍照。
等服务员走后,陆宁又提议两个哥哥用自己的手机再拍一次。在看到小宝拿着一块扁平的液晶平板时,除了陆钰轩跟范南琴二人外,在场的其他人居然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在他们的记忆中,手机还停留在诺基亚、摩托罗拉那种屏幕很小、体积却不小的按键手机,像这种在屏幕上点触的智能手机,他们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爸,妈,我们现在用的就是这种,超级方便的,别说打电话发信息拍照,还能当钱包付钱用呢,出门直接带这一台就够了。”
陆宁一边对爸妈解释着,一边搭了个简易的手机支架,设置好延时拍摄的时间后,快步走回方才自己的位置。
她指了指饭桌对面那块小小的铁块,对爸妈说:“你们就跟刚才看镜头那样看着那手机就好。”
倒计时结束,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温馨欢快的时光定格在手机和胶卷上,让原本已经成为黑白照的家人再一次有了生命的色彩,也填补了陆慎心中缺失多年的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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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晚饭时间,陆慎一边接受着来自长辈和顾谨的投喂,一边跟父母演示现代智能手机的使用方法。要不是因为没有网络,他还想让父母看看现如今的中国和世界是多么先进和发达。
闲聊之时,陆慎莫名分了一下心,想起了很早很早以前听到的一个说法:那些去世的人并没有远去,他们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像日升月落一样陪伴着活着的人。
小时候他就知道这番话是长辈哄他们开心的,他从来都不信这些,但是现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他却希望这话说的是真的。
顾谨在一旁陪着老人家说话,一边替陆慎挑着鱼刺,见他终于回神,正好把一小碗滑嫩的鸡肉放在他面前。
“快吃,这是我从小宝手中给你抢的鸡腿。”他笑了笑道。
陆慎偏头看了一眼跟父母聊得正起兴的妹妹,借着拿起筷子的动作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你是第一个敢跟小宝抢食的人。”
“多谢夸奖。”
顾谨把挑好刺的一大块鱼肉放到他碗里,抽了纸巾擦干净手,这才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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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散罢,送了四位老人回家,陆钰轩也带着妻儿坐上了归家的公交车。
时间还早,研究院附近的照相馆还没下班,陆爸爸正好把今天拍摄过的胶卷送过去,连带着前两天出去玩的胶卷,吩咐老板加急洗出来。
夜风凉爽,感觉好像比刚来的时候冷了一些。陆慎怕冷,被凉风一吹,即便被顾谨握着,指尖也难免沾了凉意。
连范南琴也察觉到气温降了些,瑟缩着往自己老公身边靠了靠:“最近也没下雨啊,怎么感觉突然凉了许多呢?”
陆钰轩默默挪到风口的位置,仰头看了看浓墨般的夜空,说道:“本来还想散散步,既然觉得冷那我们就回家,洗个热水澡暖和点。”
“那我先回去开热水!”
陆宁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往家的方向跑去,陆慎甚至来不及叮嘱她就看不见人影了。
范南琴无奈叹了口气:“这孩子,总是这么咋咋呼呼的……”
“那也是我们宠的。”陆钰轩笑了笑,牵起夫人的手渡了些暖意过去,“我们也快走吧。”
顾谨牵着陆慎跟在父母身后,望着周围的路灯和散步的行人,知道即将有那么一点星火专门为他们亮起,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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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孩子们洗澡的时间,范南琴从各自房间的衣柜中拿了薄被子和被套出来,免得晚上冷了没被子盖。
顾谨先于陆慎洗澡,所以等陆慎擦着头发回到房间时,见他正在桌子上写着什么,床铺被重新铺过,床尾放了两床套好被单的薄被子。
“怎么没在客厅陪他们看电视?”他走到窗边把窗户关小了些,靠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顾谨。
顾谨笑了笑,写完最后一笔,将信纸折好放进信封,才起身接过他手上的毛巾替他擦拭着:“等你一起,顺便盯着你擦头发。”
“又把我当小孩子看。”陆慎嘟囔了一句,唇角却不由自主勾起一抹笑。
“我就乐意把你当小孩子宠着。”顾谨用手指替他捋顺还有些潮意的发丝,低头在他额间亲了亲,“所以,希望陆慎小朋友能学着多依赖我一些,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
陆慎抓过他的手腕,用脸颊贴了贴他的手掌:“你这样,很容易把我宠坏的。”
他轻轻笑着,眼神中满是宠溺和温柔:“那就宠坏,我巴不得把你宠得无法无天,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相视而笑间,陆慎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温柔起来,“但是我喜欢。”
两人交换了一个短暂但缱绻的吻,顾谨揉了揉小猫脑袋,轻笑道:“不困的话,出去陪爸妈再看会儿电视?正好等头发干了再睡。”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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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内,陆宁正拿着遥控器切电视台,怀里还抱着小半个西瓜,看到两个哥哥从房间出来,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铁勺,算是打了招呼。
陆爸爸帮自己夫人吹着头发,腿上还搭着一份报纸,估计是在等热水器的热水烧好。
顾谨去阳台挂湿毛巾,陆慎给自己倒了杯温水便在一旁的沙发坐下,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秋蝉鸣叫,晚风习习,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夹杂着户外的花草香气,熟悉的顾谨的气息和体温再次与自己相贴……这一切的一切,都令陆慎觉得无比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