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苏静的倔,所以现在,苏妈妈又看到她眼里,好久没见的,空洞而冷漠的眼神时,她心里已经觉得自己这样做有问题了。可是,做为一个本来就应该享有权威的母亲,自己又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自己的尊严呢?
“你看我干什么?我说得有错吗?你这一年多不回家,到底是跟什么人在一起鬼混?哪里来的钱交学费,生活?”苏妈妈余光扫向围过来的人。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个年纪就不学好,将来你是想坐牢吗?是不是想把家里人的脸都丢光你才高兴啊?”苏妈妈看到围观的同学离她们越来越近,似乎觉得,有了些底气,声音也越发大了。
她身体不自觉的跟着上前几步,走到了苏静面前。
苏静的胸口开始有了明显地起伏,鼻息声也处于压抑中的粗重,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苏妈妈,仍然没有说话。
她已经气脑子都感觉缺氧了,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可脸上的表情却仍然是绷着的,让人只感觉到她态度的强硬。
苏妈妈更气了,她的头向周围转动了180度,似乎在用眼神求得一些同盟。然后再次看向苏静,她抬起手,手指一下一下指着苏静的脑门,音量丝毫不减:“你一个姑娘家,因为一点小事就一年多不回家,你把眼里还有没有父母,还有没有那个家,还有没有点廉耻?”
听到“廉耻”两个字,苏静的眉毛蹙紧,目光不再只有冷漠,而是开始生出愤怒。她已经气得全身发冷,发麻,可是她只能极力压制住胸口快要爆开的怒火,瞪着苏妈妈。
怎么办呢?这是她的亲妈,她不能骂,也不能动手,更不想去跟她争辩。
“你还有胆子瞪我?我说错你了吗?这一年你到底在外面都干了什么?才能让你有钱上学。啊?”苏妈妈最后一个啊字喊出口,她的手指也重重的戳在苏静的脑门上,一连戳了四下,苏静的头不由的向后连着晃了四下。
一个浅红色,带着一个小括号的指印立刻出现在苏静的脑门上。她鼻子有点酸,眼睛里一阵泪意涌起,她使劲瞪了下眼睛,又眨眨眼,生生收回了因为委屈而想要冲出来的眼泪。
12月的温度早就已经降到个位数,现在已经快七点了,太阳早就收工回家。校门口一片开阔,寒风一阵一阵卷着地面零散的垃圾,打着旋的飞上去,掉下来。
围观的同学没有减少,一个个缩着脖子,揣着手,小弧度的跺着脚,不远不近的看着热闹。国庆过后,几乎全校同学对苏静的脸都熟得不得了。所以,几乎所有围观的同学都用各种方式掩着嘴巴,在小声的议论着。
寒风偶尔带着一两句不太清楚的声音钻进苏静的耳朵里,苏静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的裂出伤口。
她原本以为,这样的家,只要自己能躲远一点就可以;只要自己不找他们要钱就可以;只要再过半年,只要半年,考上大学,自己走得远远的就可以;就可以不用跟前世一样,再次成为这个家的提款机。
面前这个一字一句,在羞辱自己的人,居然是自己的亲妈!她真的是亲妈嘛?自己真的不是在医院的时候被抱错的吗?
想想一直以来,家里对自己的态度,除了冷淡就是严厉,父母似乎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的一切。
小学的时候,自己成绩一直年级前三,从来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笑脸,拿到好成绩回家,甚至他们都不会看一眼自己的卷子。可是,如果家长会上,老师说自己上课讲话,那么苏妈妈回家就是给她一顿打,不问原因,不听解释,也不会告诉她理由。
而对于因为弟弟而遭到的毒打就更是记不清了,甚至有一次,苏静清楚的记得那一次,因为她发现弟弟在别人菜摊子上偷了两个番茄,回家的时候,她骂了弟弟。结果就让苏妈妈一顿臭骂,还说有本事,让她也拿点东西回家。
那时候苏静已经一年级了,老师里教过偷东西是不对的,自己骂弟弟偷人家的东西怎么会是错的呢?她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因为这个而骂自己,所以她就跟妈妈争论,想要证明自己没有错。
可是,最后,苏妈妈却把她拖到院子里,把她绑到一张长板凳上,脱了她的裤子,当着院子里好多人的面,用竹篾条抽了一顿。
那时候她七岁半,小小的女孩已经有了羞耻之心。而她的母亲,她的亲妈,却因为和自己讲道理讲不过,就当着全院那么多男的女的,大人小孩的面,脱下她的裤子。在那么多双眼睛注视下,把她的屁股抽得全是血红色条纹。
而那一次,虽然苏静还不是完全懂得,但她在众人目光中挨打的时候,却一声没吭,也没掉一滴眼泪。也是从那一次开始,她挨打再也没有哭过。
之后的那几年里,院子里好多小孩还时常会笑话她,说什么屁股都让人看到了,不要脸之类的话。还有些男孩子,还会趁没有大人在的时候,堵住她,扯她的裤子,说要看看她的屁股上伤好了没有,有没有变白。
为了这个事,苏静打了院子里所有挑衅她的男孩,也是因为这样,她也越来越容易动手打人。直到后来,院子的男孩都让她给打服了,再不敢欺负她。
但那些似有似无的眼光和闲话,一直到那条街拆迁,老邻居都各自分散才没有再出现。
这些经历,如果从她重生时候算起,前世今生,她经历了两次。而给她留下阴影的,还不止这些坏小子。
看到她挨打的邻居里有个男的,那个人当时应该二十几岁,才结婚不久,就住她家对面。
那时候弟弟白天在奶奶家,都是父母下班以后去接了弟弟回家。小学放学早,基本上每天都是她先回家,几个小时以后父母才会到家。
但有一天,她刚到家没多久,对面那个男的就来敲门了。
“谁呀?”听到敲门声,苏静一边开门,一边问。
“我是对面的严叔叔。”门一开,那个男的笑眯眯对苏静说。
“严叔叔,你有事?”不到八岁的苏静眨巴着眼睛问。
“你爸爸还没回来吗?”姓严的年轻男人眼睛看向房间里问。
“他要六点才下班,现在还早。”苏静老实的回答,对于一个天天见面的邻居,七岁多的小孩没有一点防备。
“那你妈也不在家吗?”严姓男人又问。
“她还要去奶奶家里接了弟弟才回来。”苏静手扶着门,大眼睛看着这个邻居。
“哦,那每天都是你一个人在家呀?”
“不是啊,他们七点就到家了。”
“哦,那么你是不是现在要写作业呀?”严姓男人已经走进了苏静家里,仍旧语气温和。
那时候刚开始改革开放,做为内地的小城市,还没有开始大规模的城市建设,苏静家还住的是一个老厂的宿舍。一家四口人,住在一间不到二十平方的房间里,卧室客厅厨房都是那一间。
男人进了屋,屋里就一张床,一个三开门的衣柜,一张方桌,一个洗脸架,上面放着三个盆,还有一个放锅碗的柜子。煮饭的炉子在门外,水管也是公用的。
“你找我爸什么事呀?”小小的苏静跟着严姓男人进到自己家里。
“没什么事,找他聊天。”严姓男人转过身,笑得很温和,却伸手准备关上门。
“那晚点他回来我给他说,我现在要写作业了。”
“哦,行,行。”男人嘴上答应着,身体却没有往外走,手仍然想关上门。
“你的作业呢,要不要我帮你看看,哪里不会我可以给你讲。”男人两人按着苏静的肩膀,把她按到方桌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苏静觉得这个邻居叔叔有点莫名其妙,但一个小孩哪里有力气跟一个成年男人对抗,她就算不想坐下,也不得不坐下。
男人把苏静按着坐下,自己也拉过旁边另一张凳子放在她的身后,从后面贴着苏静的背坐了下来。并且男人的手也没有从她的肩膀上拿下来。
“严叔叔,我要写作业了,你快回家去。”苏静从小就是个暴脾气,语气已经有点不好。
“好,好,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男人嘴上答应着,身体却靠苏静更近了些。
初秋的天气不冷不热,本来十分舒服,可男人身体很热,贴上苏静的后背,让她感觉非常难受。苏静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微微转头很不耐烦的对男人说:“严叔叔你快走吧,耽误我时间了!”
可男人不但没有松开手,反而把放在肩膀上的手直接下移,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嘻笑着说:“唉呀,小静啊,让叔叔抱抱。”
“你干嘛?”苏静一惊,叫了起来,开始挣扎。可她一个二年级的小姑娘,又哪里挣得开一个二十五六岁男人的两只手。
“叔叔就想抱抱你,你的小屁股真的好白呀,又圆又可爱。让叔叔摸摸。”严姓男人的头凑到她脸颊上,嘴里的热气带着烟味喷在她脸上,让她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