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奥,多吃一些。”米娅将大块的兽肉扒拉到奥罗拉的碗里。
奥罗拉看着面前堆积的小山,不由轻咳:“姐姐,我平时吃的挺好的。”
“哪里好?都瘦了不少。”迈克尔吞咽完口中的食物,立刻发表自己的意见。
威廉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看着这一切,小奥一年没回来了,不知道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小奥,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威廉开口问道。
“嗯……”奥罗拉沉默片刻才出声:“我之后可能要很久都回不来了,至于是多久……我也不确定。”
三人听后便是一阵沉默。
好一会儿,米娅才开口:“所以你回来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些事,让我们有心理准备的?”奥罗拉没有回话,答案也不言而喻。
迈克尔则是埋头吃饭,没有说什么,谁知道今晚的晚菜会这么苦?
“和那位希尔特先生有关?”米娅看向奥罗拉。“嗯。”奥罗拉点点头,这种事情很让人容易联想到之前出现的奥古斯特。
“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对吗?”威廉没有说出心中所想,只是单纯地说了村在和奥罗拉可能去的地方的距离,哪怕是奥罗拉要去的地方很大,比劳伦村大得多,两地的距离也相当遥远。
奥罗拉默然不应,其实再迟钝的人现在也知道奥罗拉要去什么地方,毕竟天龙治区内一直有个说法:天龙终将回归天空的拥抱。
而布拉德法尔出现的那一刻,也同样预示着奥罗拉终会离开。
“呼……没事,这种事……我们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威廉半晌才说完话,之后的时间里,房屋一片寂静,四人都没有再说话了。
“呼呼呼……”急风吹过,奥罗拉站在村庄外的农田中,已经饱餐一顿的布拉德法尔回到他的身边。
“呜……”低沉沙哑的吟声从耳边响起。
“没事的,我真的没事,只是……不知道怎么让他们安心而已。”奥罗拉轻抚布拉德法尔凑过来的脑袋,他知道它在安慰自己,但自己并没有那么脆弱,只是有些困扰。
“嗒,嗒,嗒……”轻脆的声音从不远处走来,布拉德法尔立刻转过头,盯住走近的人,对方虽然在它的视线中出现过许多次,但是,它可对对方提不起太多兴趣,毕竟对方的天脉之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艾伦叔。”奥罗拉转过头看向走过来的人。
“你不久之后又要离开了?”艾伦并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单纯地向奥罗拉问起。
“嗯。”奥罗拉转过身正对着艾伦,脸色没有太多的变化。
“怎么出去一年了,还是像之前一样,脸跟木头似的,一点都不变。”艾伦伸手捏住奥罗拉的脸,奥罗拉倒是没有抗拒,只是这让艾伦更加得寸进尺。
“艾伦叔。”奥罗拉嘴中含糊,“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过来吗?”艾伦松开捏住奥罗拉脸的手,无奈叹息道,“米娅他们可不放心你啊。”
奥罗拉看着艾伦的眼睛:“艾伦叔,你说,如果早知道一个人会离开,如果做好心理准备,是不是就不会在那个人离开时伤心了。”
“不能这么算的,傻孩子。”艾伦使劲揉乱奥罗拉的头发,“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就像奔流不息的河川,无论过程如何,可是终点已经定了,那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又怎么样,难道担心,思念自己家人的心情能够改变,如果能够改变,劳伦村早就散伙了,而且不止劳伦村,还有很多很多人们共同生活的地方,早就没影了。”
艾伦看着夜空下的星河璀璨,农田上轻风荡起,似乎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场景,只不过看多了,竟然有点美色在其中。
“艾伦叔,你说,父亲要是知道我又要离开了,会怎么样?”奥罗拉不知道怎么想,他也不太能想明白。
“不会怎么样,他只会说,去吧,我的孩子,那是你应该待的地方。”艾伦深吸一口气,“你从来都不会只属于这里,小奥,你有更广阔的天空,而我们这些人能做的,只有让你放下心中的负担,让你不要有太多顾虑。”
晚风吹拂熟睡的村庄,可这注定是一场难眠的夜晚。
清晨,薄雾逐起,冬末初春的露水滴落在农田,农物没反应过来便被水露折了腰。
“吼!”布拉德法尔血红的身影遁入天空,周围的森林中,一只只苏醒或仍眠的魔兽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好了好了,昨天晚上是我们不好,弟弟回来了也没有照顾好他,别生我们的气了。”迈克尔摇晃着奥罗拉的身体,像小时候一样给奥罗拉整得一懵一懵的。
“我没有生气,哥哥,你不要以后一样这般洒泼打滚好吗?”奥罗拉也是无奈。
“哈哈哈,迈克尔这小子就是这样的,你还是不习惯啊。”威廉从身后走出来,看见这一幕还是没忍住笑。
“真是的,迈克尔,你都多大了?还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奥才是哥哥。”米娅也从房屋内走出来,自己这个弟弟还不如奥罗拉成熟呢。
“怎么可能?!”迈克尔自信地指了指自己,“看这身高和长相,别人一眼就能知道我是哥哥了。”看着迈克尔这番言语,其他三人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心照不宣地低头掩笑。
“吼。”布拉德法尔很快就回到了村庄,而它带来了一只双纹魔兽巨大的尸体。之后村民的便在艾伦村长的管理下纷纷拿到自己的那份兽肉。
“所以,这段时间里你留在这里会做什么?”约瑟夫站在奥罗拉身边,看着这个似乎从未长大过的少年。
“不会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会做我以前的工作而已。”奥罗拉双手覆在脑后,全然没有什么变化。
“就只有这些吗?”艾娃从人另一边走过来,她刚从农田那也走回来。
“那还能有什么?”奥罗拉反问道,“还是说我可以不去打猎,待在家里就可以了?”说着,奥罗拉在二人的视线中跳上树枝。
“那怎么行?”二人顿时不乐意了,“那可不行,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当然得抓你不做苦力。”说着,二人就架起奥罗拉离开,而奥罗拉也没有挣扎什么。
日月流转,日升月落,月临日下,时间从指缝中流出,奥罗拉只记得自己终于带那群孩子飞上天空,只不过他们从刚开始的惊恐到后来欢喜的上瘾。
只记得他终于破开了 之前创下的狩猎记录,就是不知道自己这个记录到什么时候才能被破。
只记得自己和哥哥姐姐,还有姐夫一起做了很多事情,明明很普通,明明很快就会没入记忆中,可就是很多年以后,他怎么也忘不掉,也不想忘掉。
“吼……”布拉德法尔待在奥罗拉身边,头颅轻蹭奥罗拉的肩膀。
“嗯……我没事的。”奥罗拉看着山脚下的村庄,他知道,有人肯定没睡,但是,他不想让离开的悲伤在他们之间蔓延。
只是时间流动,血红的龙影在皎洁的月光下向远处飞离,背上的人恋恋不舍地看向身后越来越小的村庄。
而在奥罗拉熟悉的房屋,三枚小巧的龙形令牌压着一封信,屋里的三人呆在房间望着远处的群山。
奥罗拉走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们都不擅长离别,所以只能默默地离开,只能等待下一次的团圆尽早到来。
游子离乡,何日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