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醒来时,仲希然有几分茫然。
祁斯年已经走了,但他留下的痕迹到处都是。
他最近怎么好像有点疯。
仲希然打了个哈欠,洗漱完吃过早饭后,抱着平板开始看《我是导演》的综艺第二期。
终于播到她拍的祁斯年军阀装了!
刚播完,祁斯年就凭借这不到十几秒的片段直接爆上了热搜#祁斯年变态军阀#。
「这变态禁欲性感大佬绝了啊!!!」
「祁总真是为了希希破戒了啊!竟然连戏都演了!」
「这是什么缘分,祁斯年跟霍新的妹妹演强取豪夺的戏码,他们不尴尬只有我尴尬吗?」
……
节目组一看热度爆表,直接把祁斯年挑逗仲希然的片段放了出来。
高清的镜头下,祁斯年的枪抵着仲希然的太阳穴,另一只手直接将仲希然拎起来压向自己,唇几乎相碰。
祁斯年声音冷沉:“吻我。”
两人身高差了一头,仲希然被他拎起来,反差明显,有种格外小鸟依人的感觉。
男人虽然穿着军阀装,但手背青筋微微暴起,有种说不出的力量感。
网友们直接炸了。
「这夫妻俩性张力爆炸了!!!想围观他们do爱」
「本来还觉得祁总跟霍妹演挺好,这么一对比简直淡而无味啊,夫妻俩一起下海吧~」
「好想魂穿仲希然体验一下被*的感觉」
「卧槽,姐妹你真的勇,送你上去……」
「看来盛佳回来也没什么戏看了,遗憾~」
这一期本来还有人讨论评委不公平偏向孟念念,孟念念还跟网友battle她用了哪些新技术拍摄云云,这个片花一出来,几乎所有讨论都变成夫妻二人张力满满的婚后生活。
仲希然默默阖上手机。
想去写剧本,却半天没动笔,脑海里还在回荡昨晚少儿不宜的画面,一时脸红。
这时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最近总有人找她拍戏,她接起来,却听见一个慈祥温和的声音:“希希,我是霍新的妈妈。”
仲希然愣住。
霍母:“你别误会,阿姨打这个电话只是想谢谢你,跟霍新没有任何关系。”
仲希然:“不用谢。”
当年她去过霍新家里很多次,老两口善良淳朴,每次都把她坐的凳子擦了又擦,买了草莓自己舍不得吃,都留给仲希然。
霍母又说:“希希,当年霍新出车祸住院,钱是你出的,一直没还你,我想着怎么也要还给你。我和霍新爸爸现在在你楼下,你看你能不能下来一趟?”
仲希然有些意外,她连忙走到窗户边往外看了眼。
只有老两口,没有霍新。
她想了想,连忙换了衣服下楼。
霍父霍母看见她露出尴尬又内疚的笑容,把厚厚一沓细碎的零钱塞到她手里:“这是两万。”
两人不大会用微信,拿的还是自己这些年存的钱。
当年霍新住院花了大约一万八,老两口显然把这些年的利息也算上了。
仲希然接到手里,看到几张一百的,剩下五十二十的,甚至还有一块的。
看金额,就知道他们俩过来霍新并不知道。
霍母说:“我们问了康继你的住址,没打扰你吧。”
仲希然把钱收起来:“没关系。”
霍父霍母连忙把手里的盒子递过去:“这是特意给你的希希,谢谢你救了我们,好好补补身子。”
“不用。”仲希然微笑说,“主要是不太方便。”
老两口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眼里露出一丝难过。
仲希然:“那我就先上去了。”
老两口说好,霍母看着她,眼里忽然不自觉涌出眼泪。
仲希然不忍心看,转身离开。
霍母趴在霍父身上,忍不住哭道:“当年咱们家那么难,全靠这孩子帮着咱们,帮着小婧,我都把她当儿媳妇了……想不到现在连句话也不能多说。”
霍父拍了拍她脊背:“走吧,别给人添麻烦。”
仲希然上去后,从窗户里目送二位老人越走越远。
忽然觉得可能这就是人生。
当年跟霍新一家那么亲密的时候,哪里会想过有一天他们竟然会疏离至此。
哪里又想得到,霍母伤心成这样,她竟然没有太大的感觉。
她把钱随手放进包里,想着回头存进去,所有的一切就彻底结束了。
她松了口气,忽然霍新的母亲又打来电话。
霍母说:“东西放门卫那里了,希希,你帮了我们那么多,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没有花霍新的钱,都是我们老两口攒的。”
仲希然请家庭管家帮忙送上楼,是两盒马来西亚的燕窝。
品相不算很好的那种,显然确实是老两口不知道哪里买的。
仲希然叹了口气,把燕窝交给阿姨:“找时间炖了吧。”
处理完这事,她坐在客厅开始看《三重折叠》,思考世界观如何落实。
原着有点烧脑,讲述了三重空间折叠,其中有一个空间就是未来,很多设定可以借鉴之前画《赛博朋克》的世界观。
她修修改改一下午画了六张,起身准备结束今天的工作时,忽然收到谢虞发来的一条微信。
是一条新闻截图,标题——祁斯年疑似出轨?
出轨两个字被放大到占了大半个版面。
底下是一条链接。
仲希然点都没点那链接,直接回复她:「怎么可能。」
回复完,她才点开链接,图片里的劳斯莱斯真是祁斯年的。
图片里后座上坐着一个演艺圈的新人,名叫谢凝,今年刚顶着“小盛佳”的外号出道,营销热度挺高,背后不知道是谁在力捧。
评论区很热闹:
「来了来了来了,经典白月光替身剧情上演了……」
「上午那么甜,晚上就出这种幺蛾子?豪门的狗血我不懂。」
「不是,也没拍到什么亲密动作吧?需要这么激动吗?」
「有没有可能霍新一直这么脑,祁总伤心了,也开始放弃了,综艺毕竟是前些天拍的」
……
仲希然又看了眼车牌——的确是祁斯年的,尾数四个八清清楚楚。
谢虞又发来一条微信:「你不要太恋爱脑了,该问的也得问清楚,万一呢?你不知道男人的白月光杀伤力有多大,要不怎么有句话叫前任一哭现任必输呢。」
仲希然微微一怔。
她心里其实是有些介意盛佳的。
内心的某个角落总觉得当年自己输给了她,不然为什么祁斯年会对她的示好视而不见,却跟盛佳谈起了恋爱。
理智觉得,祁斯年绝无可能出轨,更不可能玩什么替身的戏码。
但情感上,却还是难免患得患失。
理智和情感来回交替,叫她有那么几分茫然无措。
祁斯年就在这时打来电话。
她晃神两秒才接起来。
祁斯年单刀直入:“是某个长辈的女儿,过来跟我爸吃饭,我爸让我叫司机送了一下。”
这话像定心丸,仲希然瞬间恢复理智。
“我信你,你几点回来啊?”
“在楼下了,马上进电梯。”
仲希然愣一下:“那你还打电话?回来当面说不就行了?”
他声音微沉,又透着点担心:“怕你胡思乱……”
声音突然断掉,应该是祁斯年进电梯了。
仲希然连忙往门口走进,一开门,电梯打开,祁斯年大步流星朝她走过来,将她抱在怀里一路拥进来。
“你门开得还挺及时。”
他一面说一面给姜正发微信,打了「辟谣」两个字,收起手机,问她,“一起洗澡吗?”
仲希然心有余悸地松开他:“不了,我还有设定要画,你先去。”
祁斯年很轻的笑了声,倒也没勉强,径直进了浴室。
姜正效率挺快,很快祁氏集团就发布了辟谣微博。
@祁氏集团:「长辈朋友的女儿,礼貌让司机相送,祁先生本人不在车里。」
网友:「我就说!祁总都不在照片里怎么可能出轨!!!」
仲希然弯唇给祁氏集团这条微博点了个赞,便认真在客厅画设定。
画着画着突然来了灵感,连祁斯年洗完澡出来都不知道。
祁斯年看她格外专注,干脆也去了书房处理工作。
凌晨12点,祁斯年从书房里出来,仲希然还在茶几旁敲字。
可能是有些累,她是一个半跪坐的姿势,右腿弯着斜在身下,裤腿上滑一截,露出光滑腻白的小腿肚子。
祁斯年走过去,蹲下来伸手替她揉小腿:“这么被压着不酸么?”
微凉的指尖捏上小肚子上薄薄的肌肤,仲希然一瑟。
“还好。”她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
12:03分。
祁斯年手一路上滑,问她:“还写得下去吗?”
“……”
啪的一声,电脑屏幕被阖上。
结束后已经快一点。
仲希然困到眼皮打架,清理过后就躺在祁斯年怀里打哈欠。
即将睡着时,忽然听见祁斯年问:“过阵子我抽几天时间,我们出去度个假?”
“好啊。”她点点头。
他说这话时手抚过她的后背,指间的薄茧一点点碾过她肩胛骨,像一颗粗粝的沙子碾过。
她肩膀动了一下:“有点硌。”
祁斯年笑了声:“你刚才吃的时候怎么不觉得。”
“……”
隔天快下班时,祁斯年正在姜正对接下来半年的行程,看哪个月能抽出几天时间,忽然接到祁光远的电话。
祁光远冷声道:“过来见人,地址我发你了。”
上次他跟霍新打架的事无疑热度祁光远,最近祁斯年都顺着他。
本来答应早回去陪仲希然吃晚饭,他只得给仲希然打电话说有事晚回去,仲希然倒是没怪他,说:“反正我也要写剧本。”
祁斯年在车里打了个盹儿就到了地点,是一个着名的国字号餐厅。
他走进VIp包厢,祁光远早到了,右手边坐着建材龙头行业的话事人谢安才,谢安才旁边则坐着谢凝。
祁斯年面无表情走进去:“谢叔叔好。”
祁光远又指着谢凝:“这是小凝,上次让你送过的。”
谢凝是明媚大气的长相,只是那双眼睛跟盛佳有几分相似,有种额外的倔强感。
听见介绍,立刻主动伸出手:“祁总好。”
祁斯年礼貌跟她握手,听见祁光远笑说:“总什么总,不用那么客气,叫他哥就行。”
落座上菜后,谢凝立刻给众人倒酒。
她穿了一件素色的裙子,是盛佳最爱的米白色,连发型也是盛佳喜欢的高马尾。
她转了一圈,最后给祁斯年倒酒。
祁斯年手一伸挡住杯口:“我不喝酒,过敏。”
自从上次仲希然给他顶过酒之后,他便抓住这个机会,在祁光远面前更不喝酒了。
祁光远气道:“跟你老子喝酒还推三阻四的?”
谢凝笑着劝他:“您消消气,斯年哥不是说了他过敏吗。”
祁光远:“过什么敏?小题大做。”
祁斯年一直拿不准祁光远为什么叫他过来作陪,直到祁光远忽然要跟谢安才出去。
他说:“我跟你谢叔叔有别的要紧事,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聊,你一会儿好好送谢凝回去。”
祁斯年撩起眼皮看他,目光微冷。
祁光远便跟谢安才打开包厢门离席了。
谢虞刚见完某个电影的投资人,她陪笑一下午嘴都快笑僵了。
刚走两步突然看见不远处包厢里门被打开半扇,里头坐着祁斯年,旁边坐着的小姑娘俨然就是之前跟他传过绯闻的谢凝。
看到门口有人,谢凝连忙起身,走过来把包厢门关上。
“……”
谢虞连忙给仲希然拨去电话。
仲希然刚吃完晚饭打开电脑,接到谢虞的电话,不觉问:“你确定没看错吗?”
谢虞急道:“咱们打小的关系,祁斯年我还能不认识?”
仲希然没放在心上:“可能有什么事要谈。”
谢虞:“能有什么事儿?孤男寡女就他们两个人。早跟你说不要太恋爱脑……”
仲希然冷静地说:“地址发给我。”
她换了衣服,立刻下楼。
地方不远,路程不过十分钟,她很快就到。
谢虞在餐厅门口等着她,一路将她领到包厢门口,又说:“希希,你确定要进去吗?有些事不需要你亲自去……”
仲希然明白她的意思。
豪门里的男人,有几个不在外面养女人的。
只要不揭开这层窗户纸,夫妻俩就总还能过日子。
但仲希然的世界里没有模糊和妥协这类词。
她定定看着谢虞:“我不信他会对不起我。”
她走到包厢门口,捏住冰冷的门把手,却忽然有些不敢推开。
如果祁斯年真的……
她脑海里有一刹那的空白。
闭上眼,她在心里默默倒数三秒,推开门。
听见祁斯年清冷的声音:“我不知道祁光远想做什么,但我心里只有我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