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佳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我不想让你以为我只是为了你的钱……”
祁斯年淡声打断她:“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你要是真想还自己联系姜正,他会给你账号。”
盛佳不说话了。
原来盛佳去美国的时候,祁斯年给了她一笔钱。
是分手费么?
盛佳知道她在里头会听见,故意说给她听的么?
仲希然甩了甩手,才发现她是擦干了手出来的,手上并没有水珠。
她只好假装是手腕不舒服,尽量自然地晃了晃,才继续往外走。
客厅里的谈话声停了。
盛佳看她一眼,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去吃桌上洗好的草莓。
仲希然缓缓坐到祁斯年身边,似随口问:“在聊什么呢?我怎么好像听见了还钱什么的?”
祁斯年顿了下。
盛佳看了祁斯年一眼,那表情有些局促,像是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片刻后,祁斯年说:“当初她去美国时我给了她一笔钱,她想还回来。”
盛佳笑着补了句:“斯年哥不肯收。”
从进门后,仲希然就知道盛佳一直在有意无意搞一些小动作,她为了大局都忍了。
但这声斯年哥彻底把她惹毛了。
好像专属于她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
仲希然没什么意味地笑了声。
她从没在他面前这么笑过,祁斯年看她。
仲希然听祁斯年说“当初谈好了”,估摸着应该是分手费。
她便看向祁斯年,挺轻松的语气:“是分手费呢?还是你借给盛小姐的钱?”
她直接把事情拿到台面上。
盛佳指尖狠狠掐了片草莓叶子——仲希然绝对是故意用“分手费”三个字侮辱她。
祁斯年淡声:“分手费。”
仲希然含笑看着盛佳:“那确实不该收,没听说过谁给的分手费时隔四五年会被退回来,我老公也太丢脸了。”
盛佳微微一僵。
仲希然又说:“不过盛小姐你一向自强独立,这些年事业也做得也越来越成功,真心想还这笔钱我也能理解。这样——”
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盛佳面前,“你不如就还给我吧。”
盛佳:“……”
谁要还给她了?
这是祁斯年给自己的钱,跟她有一毛钱关系吗?
而且圈子里谁不知道祁斯年跟她结婚时是签了婚前协议的,如果真离婚仲希然得到的说不定还不如她这笔分手费多。
她双拳不易察觉地握紧。
听见仲希然道:“反正你还给我跟还给他也没什么区别。”
她看向祁斯年,茶里茶气笑道,“是吧老公?”
她好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咪开始疯狂攻击对方。
还挺可爱。
祁斯年唇角小幅度上扬,看着她说:“是。”
仲希然笑着点头,故意靠进他怀里。
其实在外人面前,仲希然很少这么黏他。
就算是在盛佳面前,她刚进老宅时也是跟他保持距离的,甚至在被盛佳撞到接吻时还试图推开他。
不知道盛佳哪句话惹到她,她突然爆发了。
这么好的福利,他自然不可能拒绝,不仅没拒绝,搂在她腰间的右手反而还紧了紧。
祁斯年这么上道,仲希然很满意。
她在祁斯年怀里看向盛佳:“盛小姐记得把我卡号记在手机里。”
盛佳快被气死了。
她知道以祁斯年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要这笔钱,这不过是她拿来聊天的一个借口罢了。
现在怎么就突然要还这笔钱了?
而且仲希然还一再强调:“不用急,盛小姐这么有骨气的人,肯定会还钱的,否则也不可能专门提出来。”
又说,“盛小姐记好卡号了吗?记好了我就把卡收起来了。”
盛佳心里堵了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先把卡拍了照片。
祁奶奶午睡醒来后,夫妻俩跟她打了个招呼,才离开老宅准备去陪祁父吃晚饭。
盛佳倒是留下来又陪祁奶奶吃了顿晚饭,但总觉得祁奶奶待她好像忽然不如先前那么亲密了。
也是,毕竟有了孙媳妇的人。
·
仲希然一上车就推开祁斯年,故意微冷着一张脸。
小张惊了一下——以前总看祁斯年冷着脸,太太给祁斯年甩脸色他还是第一次见。
一时间,他差点儿忘了发动油门。
祁斯年反而笑说:“开你的车。”
小张也没懂为什么太太生气祁斯年还这么开心,想着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连忙发动车子。
窗外路边郁郁葱葱的树木缓缓后撤。
祁斯年往仲希然那头一挤,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利用完我就跑?怎么这么没良心?”
仲希然别过脸,没理他。
祁斯年垂眸看她:“真生气了?”
仲希然没说话,仿佛默认。
祁斯年想了想,问:“因为我给了她一笔分手费?还是我今天的表现哪里不合适?”
仲希然转头看他:“她以前也一直叫你斯年哥吗?”
祁斯年微微愣了下——他完全猜错了方向。
他回忆了片刻,才说:“好像是。”
仲希然气得用力推开他:“那你跟我……”
她本来想说“那你跟我做的时候”,忽然想到前头还坐着小张,立刻改成,“那什么的时候还逼我喊你斯年哥,你不觉得膈应吗?”
她情感洁癖犯了。
一想到盛佳曾经无数次叫过祁斯年这个称呼,尤其祁斯年前阵子还在床上逼她这么喊他,她就浑身不自在。
祁斯年平声:“为什么会膈应,这事你不问我都忘了。”
“……”
仲希然心里窜起来的火好像就被他轻轻巧巧一句话灭了。
他说……忘了。
都忘了。
还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回答吗?
但她好容易发了个脾气,就这么被哄好了会不会有点儿下不来台。
她悄悄看了眼祁斯年。
祁斯年看她片刻,确定她没刚才那么生气,才又把她搂进怀里,慢慢说:“家里几个比我小的原来不都这么喊我?斯远,你妹还有其他几个隔辈的弟弟妹妹,你都忘了?”
好像是。
仲希然忽然想起来,她妹仲菀芝之前也是一直喊他斯年哥的,但她好像没觉得有什么。
她这种领地意识,是刚才才被触发的。
“斯年哥”这个称呼,现在对她有了某种不一样的意义。
现在就算再听仲菀芝这么喊祁斯年,她恐怕心里也会觉得不舒服。
祁斯年不疾不徐道:“而且,你喊跟他们喊怎么能一样?”
他在她耳边低声,“我就只想听你喊,今晚再喊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