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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湖面传来嘈杂的摇滚乐,周阳听得出神,电吉他的旋律很是熟悉,但具体又想不起是出自哪一首歌,不由得用手在膝盖上打着节拍。

方瑜看着周阳手上的动作,问道:“你喜欢摇滚音乐吗?”

周阳回道:“谈不上喜欢吧,以前……我和秦峰,就是今晚那个总经理,组过一个乐队。”

“这么厉害?”

“是很傻的那种。”

周阳盯着湖对岸,回忆起往事,说道:“我们一边放着伴奏,一边弹着吉他,唱唱歌,就算是个乐队了,现在想起来,顶多……是个街头卖艺的组合。”

“乐队名字很傻,叫做‘晴阳组合’。你知道吗,为了这个名字,我还和他吵过架,我总觉得他是在占我便宜,他姓秦,就取了个谐音放在前面。我说乐队跟你姓就算了,但是把我的名放在后面很不好。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我是你小辈……”

方瑜忍住没有笑,问道:“那你们唱的都是哪一类的歌?”

“这个说不准,看心情吧,有时候是卿卿我我的情歌,有时候又是撕心裂肺地嚎叫,你懂的,懵懂少年嘛,一直活在想象的世界里。”

想起过往的一切,周阳脸上全是笑意:“其实吧,后来我发现,最能抒发情感的,还是摇滚。心里有事的时候,吼几嗓子,整个人就舒坦了。”

此时河对岸唱摇滚那人正在撕心裂肺的喊着,不仅声音沙哑,还跑调了,方瑜觉得挺滑稽的,说道:“摇滚啊,就是有点吵。”

“这你就不懂了吧。”周阳并不觉唱走调会尴尬,说道:“摇滚就是这样,本质就是真情实感的流露,艺术与现实的结合,你不懂我们喜欢摇滚的人,表面上是在唱歌,但实际上是在呐喊反抗。”

方瑜问道:“反抗什么?”

“什么都反抗,年轻的时候,反抗父母的强权,读大学的时候,反抗现实社会,出了校园,就反抗成人世界,年纪大了,就反抗……”

方瑜见周阳不说话了,说:“年龄大了,就反抗不动了吧。”

“不,年纪大了,就要反抗摇滚。”

方瑜被周阳的逻辑逗笑了,说道:“还真没看出来,你说这人说话还挺……”

“是傻吗?”

“不是。”

周阳看着漆黑的夜空,说道:“我觉得自己挺傻的,活了那么大岁数了,在某些时刻,还像个小孩一样。吉他,摇滚,打球,都是些小屁孩的玩意。”

“现在你们这个乐队还在吗?”

“早就不在了,一毕业就没了。”

“毕业?”方瑜疑惑的看着周阳,问道:“你们不是还大四吗?”

周阳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编了个谎,道:“我猜的,大学毕业,各奔东西,谁还跟你玩乐队啊。” 说着话,他想尝试站起来,没想到刚动下脚,疼得皱眉。

方瑜说道:“你别逞强了,再多休息一会,我也不急着这几分钟回去。”

“行。”

见周阳又坐下去后,方瑜问出了刚刚在炸鸡店一直困扰她的问题:“你怎么就能确定未来的样子?”

“什么?”

“中央厨房,你怎么知道未来会是中央厨房的模式?”方瑜今天晚上虽然没有参与会议讨论,但她在旁边听得特别认真,细细揣摩着周阳的每一句话。

“炒股的人,要了解很多行业,加上今晚我也喝醉了,胡乱猜的。”

“那你……怎么会知道哪只股票一定能涨?”

该来的总会来的。

周阳其实很清楚,总有一天,总有一个人,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没想到啊,问出这个问题的人,会是眼前的方瑜。

“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这算是回访吗?”

方瑜转头看着周阳说道:“不是,我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运气……可能,是老天给我了特别好的运气,让我拥有了这一切。”

“运气。”方瑜嘴里念着这两个字,也算是一个真诚的答案,最起码他没有用“技术好”这种话术来搪塞自己。

周阳舒了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其实这三个月以来,自己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戴着面具,即便在父母面前,都要进行伪装,还干了用房产证借高利贷的事。

自己每对着父母亲友说一次谎话,压力就增加一分。

可今天晚上在和方瑜的相处过程中,第一次有了松弛感。

那些不能跟父母、朋友说的话,反而能对和自己没有任何瓜葛的方瑜说出口,“谢谢你,我可能刚才说错话了。”

“脚好点了吗?”

“走吧,慢慢走过去。”

跨年晚会结束,北门汇集了很多出租车在等着拉人。

排了5分钟的队,周阳把方瑜送上车,说道:“车牌没问题,不是黑出租,如果有紧急情况,打电话。”

方瑜看了眼周阳的脚,问道:“那你怎么回去?”

周阳指着后面道:“放心,我也去打个车,就从学校外面走,绕不了几分钟。”

跨年晚会是校学生会主办的,赵西林刚刚在人工湖边上,似乎看到了方瑜和周阳,但天黑看不清楚,等她再想仔细过去确认一下的时候,已经没了人影。

活动彻底结束,已经是凌晨1点了,刘同伟见赵西林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赵西林说道:“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刘同伟问道:“谁啊?”

赵西林说道:“你们寝室的周阳,和营业部的一个人。”

“你认识周阳?”刘同伟听后诧异道:“熟人?你和他是熟人?”

“不,我和周阳只见过一次,就是那天,他来麦肯基偷拍,你也在的,不过……为什么方瑜说不认识他呢?”赵西林回想起昨天下午在吃饭时候周阳冲自己打招呼的场景,自言自语起来。

“方瑜又是谁?你在念叨什么?”

赵西林没有回答刘同伟的问题,反问道:“周阳炒股吗?”

“不知道,我和他关系一般,也从来没有听他提过。”

“周阳……钟阳……难道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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